虎口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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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锦文（1914〜1996）原籍四川涪陵，后长居北京，毕业于黄埔军校洛阳分校第六期（特训班），参加过淞沪抗战，曾任上海警备司令部第三大队特别行动队上校队副。1949年5月24日晚11时，在周恩来的指示下，在上海地下党成功指挥下，阎锦文在上海虹桥疗养院在蒋介石的眼皮底下机智勇敢地营救出了中国民主同盟的创始人张澜、罗隆基，给风雨飘摇的蒋家小朝廷以极大的震动。事后，蒋介石曾亲自下令悬赏500两黄金捉拿阎锦文。
1974年平反，后落实政策按起义人员享受处级离休待遇，曾是北京黄埔同学会会员、宣武区政协委员、律师。阎锦文解救张澜、罗隆基的故事曾多次被送上电视和电影银幕，作为共产党和民主党派肝胆相照的典范事例。
朋友，你看过《建国大业》吧？还记得影坛帅哥陈道明饰演的阎锦文吗？他曾是咱京城的著名民主人士，电影里并没有详细展现阎锦文营救张澜和罗隆基的全过程，《建国大业》上映后，我想起与阎老亲切交往多年的经历……
那段传奇历史的背景
1949年3月25日，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由西柏坡进驻北平，党中央准备召开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毛泽东邀请张澜等赴京参会。张澜接到邀请后，打算伺机前往北平。
南京解放后，此时的上海，学生罢课、工人罢工的群众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荼，国民党慑于群众斗争的巨大压力，不得不放弃在疗养院行刺张澜、罗隆基的计划，而又重新制定了一份暗杀计划，即将张澜、罗隆基绑架后，用船运到吴淞口，身绑大石头，抛进大海，沉尸灭迹。
国民党垂死挣扎，加紧了对张澜等民主人士的迫害。国民党特务包围了虹桥疗养院，严密监视和控制张澜的行动。即便这样，上海警察局长特务头子毛森仍害怕张澜、罗隆基逃脱，1949年5月10日，下令上海警备司令部第三大队队副阎锦文前往抓捕。阎锦文带着几个武装特务来到疗养院，叫人把张澜和罗隆基集中到一起关押。但毛森不知这个阎锦文早被上海地下党策反了。阎锦文忽然被上海警备司令杨虎找去“谈话”，回来之后对张澜、罗隆基的看管更加严密，巡视检查的次数也增多了，还常常亲自值夜班。阎锦文对那些看守说，时局吃紧，警惕有人劫狱，如果有人来提审或转移这两个要犯出院时，坚决拒绝，必要时开枪抵抗。
原来当时的中共上海地下党得知张澜落于特务手中，便用电台向党中央汇报，周恩来指示：“务必全力营救,可请杨虎助一臂之力。” 杨虎是何许人也，他有什么本事营救张澜、罗隆基呢？这杨虎可是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人物，许多人只知道上海黑白两道都有他一大批徒子、徒孙，什么警察、宪兵、中统、军统都有他的铁哥们儿。许多人还知道他当过上海的警备司令，杀过革命志士，却很少人知道他当时已由迫害共产党人的罪魁祸首，转变成共产党的密友，暗地里与上海的中共地下党保持着联系，并秘密组织起“兴中学会”，推动上海的爱国民主活动。
当上海地下党把周恩来的指示转告杨虎时，杨虎把胸脯一拍:“恩来先生要我办的事，我一定办。张澜先生也是我历来尊敬的人，你们放心，我救不出张先生，我难道还是杨虎!”
杨虎这个人是直性子，重交情讲义气，对特务杀手的活动规律轻车熟路。他估计,张澜被劫持一定是上海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出的手，要救张澜就只有从稽查处想办法。他把周力行和阎锦文叫到他蟠龙路公馆，要求他们务必把张澜救出来。
周力行是杨虎的女婿,上海的警备副司令，是稽查处处长何隆庆的顶头上司。阎锦文是杨虎一手提拔出来的江湖老大,稽查处行动大队的副大队长。周阎二人向杨虎立下军令状：不救出张澜决不再见杨虎。由于杨虎出面活动影响太大，杨虎就指定他的太太田淑君充当他们营救张澜的联络员。
阎锦文为什么答应负责营救张罗二人呢？因为三年前，在周总理的指挥授意下，由上海地下党领导人吴克坚做通了杨虎策反的工作。要认清形势，特别是记住了周总理捎来的那句话：“希望你们能站在人民一边，为人民多做点事情。只要你们为人民做过事情了，人民是不会忘记你们的。这是周恩来先生说的。”当时周恩来委托上海地下党传达给杨虎口信时，阎锦文是杨虎的亲信，当时也在场。可见周恩来运筹帷幄走了一步高棋。
5月12日，解放上海的战役打响，保密局上海站站长刘方雄向阎锦文传达保密局毛人凤的指示：要阎锦文作好处决张澜的准备。届时将张澜绑架到船上,运送至吴淞口外沉江,处决日期、从哪个码头出江处决听候指示。过了10天,5月24日上午,刘方雄命令阎锦文：深夜10点，将张澜送往十六铺码头,连人带车上102号汽艇沉江。
阎锦文立即赶到虹桥疗养院，把何隆庆派去的3个杀手换成他的两个亲信，分别叫潘云龙和庄儒伶。阎锦文又马上联系上杨虎的太太田淑君，说：“毛人凤已下达命令，今夜要将张先生沉江。”田淑君说：“杨先生要我转告你，马上解救，务必小心谨慎，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阎锦文又问张先生救出后转移的地点，田淑君告诉他把张澜、罗隆基两位先生务必送到蟠龙路杨公馆。
虎口脱险
阎老清楚地回忆，早在5月11日晚上，杨虎将上海地下党得到的周恩来电文拿给他看过，电文说，要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营救张澜和罗隆基安全脱险，不能出任何差错。“此时，我感到势态已经十分严重。这也正是我为新中国，为共产党干好事的时机，所以我仔细地安排营救的每个环节。当时，我在杨虎面前表示，我将豁出命来完成任务。5月24日，我接到上海警备司令部正式命令，即日把张、罗移解到上海警备司令部关押。我意识到要动手了，立即到医院作了布置，宣布一切人员听我指挥。之后又到病房告诉张、罗，不管外面出什么事，不见到我，绝对不要离开病房。一切布置妥当之后，只待具体行动。晚上10时许，行动开始，我亲自驾一辆小轿车直接驶入医院大门。此时上海已经戒严，所有路上均布下哨兵守卫。在行动之前，我已经得到了当夜通行的口令，我身着军装一路通行无阻。进了病房，我故意大声吆喝：张澜、罗隆基快上车，我是奉令移解，不得拖延！我又轻声地告诉罗隆基，我是按杨虎的指示来救他们的，并嘱咐一定要听从安排。当我来到张澜房间吼叫着要带人走时，张澜当时不了解营救的内幕，坚决地表示宁死也不去台湾，要枪毙就在这里枪毙吧!我此时急了，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只得回到罗隆基的房间，催促罗隆基去劝张澜。罗隆基也有些信不过我了，便问道：“有什么凭据让我相信你是杨先生派来救我们的?”我一时拿不出证据，急得手足无措。双方正不知如何是好，我忽然想起杨虎的太太田淑君，便立即让罗隆基与田淑君通了个电话，当罗隆基得到确认后才放心了。张、罗二人带好随身物品，迅速离开病房。就这样，张澜在我和罗隆基的搀扶下走下楼梯，坐进停在病房门口的小汽车。我亲自驾车，没想到刚一出门就发现一辆装满士兵的卡车停在街边等待着，这是毛森派来增援警卫的。我急忙将车驶往外滩方向，那辆卡车果然尾随而至。我驾车到达外滩码头时没有停车，加速朝北行驶，车近外白渡桥时，猛一急速左拐弯，钻进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当我看见卡车落后有10多米的时候，又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待车又从小巷钻出时，卡车已被甩掉。我望着后视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为安全起见，我继续向相反的方向急速行驶了一段路，确信已完全脱离危险后，径直奔向了蟠龙路杨虎的公馆。到了那儿后，所有人通过预先备好的软梯翻墙到院内，这时，地下党上海领导和解放军便衣人员早已在院内等候接应了。后来我才知道，在此之前，杨虎家已成为上海地下党指挥营救工作总部了。”
营救张、罗脱险一事触怒了蒋介石。他亲自下令悬赏几百两黄金通缉阎锦文。后来，阎锦文的特殊身份又为政府挖出了许多潜伏的特务。
阎老在生前积极参加区政协、黄埔同学会、民革的活动。1995年8月，在纪念抗战胜利50周年之际，阎老虽然已八十多岁的高龄，还是一笔一画认真撰写了他和黄埔同学参加淞沪抗战的文章，以纪念曾浴血奋战而牺牲的黄埔战友，给我们留下了一篇宝贵的精神财富，我至今仍留存。虽然阎老已驾鹤西去多年，在纪念党90华诞的今天，我们回顾这段曾多次被搬上银幕，记载着多党合作、荣辱与共、肝胆相照的历史，不应忘记这位可敬的北京西城老人为共和国作出的贡献！历史证明：任何力量和坎坷都动摇不了爱国民主人士同中国共产党肝胆相照、共同热爱祖国和振兴中华的决心与夙愿！
（编辑 王文娜）
wangwenna@yeah.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