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山和他的小说集《侧影》
时间：2021-02-25 08:00:40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去年冬，有一天，微明同志打电话告诉我：柏山同志的短篇、中篇小说集《侧影》即将重印出版了，要我为这本小说集写篇序。我听了十分高兴。这不仅出于我同柏山同志的友谊和对柏山同志的遭遇的同情，而且由于这些作品是柏山同志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奋斗一生的实录，是应该流传下来的。
柏山同志是一个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他出身于贫农家庭，早年参加革命，到过湘鄂西苏区；坐过国民党的监狱；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参加了新四军，经过战争的锻炼，逐步成长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工作人员。他热爱生活，热爱党的事业，忠诚于自己的信仰，对未来抱着无限的希望和坚定的信心。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是在敌人的监狱里，还是在战争环境极其紧张的日子，或是在他蒙受冤屈处于逆境的时候，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信心，从没有动摇过。他爱好文艺，把文艺工作看成整个革命工作的一部分，看成他整个战斗生活的一部分。早在三十年代初，他已是一个闻名的左翼作家。以后，不管是在硝烟弥漫的战争生活中，还是在被错误地剥夺了公开发表文章的权利的时候，他都没有放下他的笔，仍然埋头从事文艺研究和创作。这是一个革命战士的品质，也是一个革命文艺工作者应具有的品质，是值得我们、特别是青年文艺工作者学习的。
《侧影》是一部中篇、短篇小说集，原名《三个时期的侧影》，即土地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这些小说，就是这一伟大的革命战争年代的社会生活的反映。真是文如其人。在这些作品中，没有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没有惊险离奇的故事情节，没有华丽的词藻和革命口号，也没有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作者以平淡的笔墨，平凡的故事，朴素的语言，勾画出在革命战争怒涛中游泳着的有血有肉的各种人物，主要是普通农民和来自农民的士兵。这些普通的农民，既承受着生活的重压，更承受着精神枷锁的重压。他们害怕地主，相信命运，怯懦自私，但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当革命风暴到来之前，他们逆来顺受，把对地主的仇恨埋藏在自己的心底；但当革命风暴到来之后，在革命风暴的冲击下，他们那种求生的欲望，他们的仇恨，便象火山的熔岩一样从心底爆发了出来。经过反复严酷的事实教训，终于走上革命的道路。例如，《皮背心》中的长发，《夜渡》中的连生，就是这种类型的农民。
长发是地主王大爷的佃农。他害怕王大爷，虽然由于王大爷用扁担打过他，也只是恨在心里，从没有想到要报复，但游击队一来，听到要打“搜索”时，却第一个跑进王家大屋拿东西去了。作者通过一件“皮背心”的故事，把长发的内心世界——怯懦、自私和固执，充分地揭露了出来，最后，等到“五个穿灰布衣”的到他家搜索、把他家抢得精光时，他才终于明白：“这儿没有他立脚的地方。在第二天还没有天亮的刹那，他朝着向天空画着起伏的曲线的濛濛的高山那一方去了。”连生是地主润爷的雇农。他对地主百依百顺，真是挨骂不敢还口，挨打不敢还手。但是当他听到“风声不好”、“那边快要到来”、地主急于逃难的情况的时候，他也不象以前那样“安分”了。作者通过“夜渡”一幕，把连生的那种既怕又恨的复杂心情维妙维肖地写了出来，直到连生把润爷一家背过了河，而润爷却“过河拆桥”反而骂他打他时，连生的仇恨终于战胜了胆怯，他把润爷一家丢在河的那边，径自跑过河去，沿着“月白的河岸”向村子里走去。在这些普通农民身上，不仅充满了生活气息，而且充满了时代气息。在这大革命风暴中，一切都在改变：被压迫者终将成为时代的主人，而所有的社会渣滓都要被时代的潮流所淘汰。如果作者没有丰富的生活积累，没有对游击区的农民生活作深刻的观察，是写不出这样的作品来的；同时，如果作者没有感受到时代的脉搏，不是对这些普通农民抱着深厚的同情和希望，如果只看到他们的怯懦和自私，而看不到聚积在他们心底的象地壳内的熔岩一样炽烈的对旧社会的仇恨，那也是写不出这样的作品来的。
《任务》是一篇反映革命部队生活的中篇小说。作者同样以平淡的笔墨，描写一个从国民党军队俘虏过来的战士吴长贵，开始由于受国民党的欺骗宣传，企图逃跑；后来在这革命的大熔炉中，被改造成为一个英勇杀敌、不怕牺牲的真正的革命战士。这里面没有革命口号，没有长篇的革命大道理，只有战友的温暖；互相关怀，互相帮助；没有打骂，赏罚分明。就这样使吴长贵逐步解除了怀疑和顾虑，积极投入了创模运动，充分显示出了党所领导的革命部队政治工作的威力。
总之，再说一遍，柏山同志的小说，正如他本人一样，朴素、真实，从平淡的生活中，深刻地挖掘出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描绘出不平淡的生活激流。不管从思想内容来看，还是从创作技巧来看，都是值得一读的。
一九八三年三月二十四日
*本文是作者为柏山同志中、短篇小说集《侧影》写的序，题目系编者所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