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休闲生活
  • 教育教学
  • 经济贸易
  • 政法军事
  • 人文社科
  • 农林牧渔
  • 信息科技
  • 建筑房产
  • 环境安全
  • 当前位置: 达达文档网 > 达达文库 > 政法军事 > 正文

    七夕祈祥子,宫禁竞巧儿

    时间:2020-10-05 07:55:34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打开文本图片集

    在中国的上古神话中,人的诞生是女娲用黄土捏塑出来的,这是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熟知的一段神话传说,也就是所谓的女娲“抟土造人”。换一个角度来想的话,从那一刻开始,这正是泥塑甚至说雕塑诞生的最早记载,有学者甚至认为这就是文化期发明制陶术的神化表述,但不管怎么说,中国文化从此和泥土产生了密不可分的联系。

    而“摩罗”这种陶制泥塑小件,可以说是这种文化血脉的遗传。“摩罗”应是一个梵语的发音直译,对于其出处的研究尚有很多不同的猜测,现今较为流行的一种说法认为其来自于梵语摩罗伽(Mahoraga),即佛教传说中的天龙八部之一,也有翻译成“摩侯罗”、“摩诃罗”、“磨合乐”等写法,并且有例如“土稚”、“黄胖”、“巧儿”等充满中国风情的中文别称。狭义来说“摩罗”指的就是一种男童形象的小件雕塑品,广义而言则是以各种民间喜闻乐见的形象为蓝本塑造的小型玩具,制作材质从最普通的泥陶、瓷器、木头、蜡一直到贵金属、象牙应有尽有,但是最普遍,同时存世最多的还是泥陶制品。

    要从根源上解释“摩罗”的产生,我们可以从早期的七夕文化中找到线索,这个起源于汉代的节日,最早除了有乞巧、祈福等寓意之外,随着节日内容的不断发展,已婚妇女还会用蜡和木头作成婴儿模样的玩偶,让其浮在水上作为游戏,用来祈祥求子,称之为“化生”。

    “化生”这个词来自于著名的佛教经典《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经文中写到:“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意思就是说,所有一切的生命诞生形式,都归结于四种,卵生和胎生和我们现代理解的意思完全一样,湿生指古人眼中从污秽腐肉中诞生的生物,例如蛆虫、某些甲虫,而化生则最为神奇,指的是不依靠任何物质,仅靠业力而诞生的生命,简单地说,是超脱自然规律的生命。

    从现有的实物资料来看,自南北朝时期开始,随着佛教文化在中原地区的快速发展和不断壮大,出现了一种全新的佛教艺术形式,也就是“化生”图(图1),而其表现就是一个形象可爱的童子从莲花中诞生,从此“童子”和“莲”即成为了这一文化符号不可或缺的关键组成部分。

    隋唐时期,随着佛教在中土大地上已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化生”的形象更是大量出现于佛教绘画(图2)以及日常生活中,逐渐成为了人们喜闻乐见的吉祥纹饰,并开始出现在陶瓷制品上,如唐代长沙窑童子持荷纹执壶就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一例(图3)。

    近年来在河北境内发现了一批五代-北宋的陶制童子(图4),从形制上可以认为是“摩罗”较为早期的作品,相信也是当时对“化生”文化的其中一种世俗表现。陶制童子的高度基本都在8-10厘米左右,尺寸较小,制作简单,童子们或蹲或坐,有些手中似乎还有持物,现已风化难辨,原有彩绘表现五官、服装,从造型上判断,其作为随身小玩具或者吉祥物的可能性较大。

    “摩罗”文化的鼎盛时期,则出现在我国的宋朝至元朝之间,包括北宋、南宋、辽、金、西夏、元等故城遗址范围内都有大量“摩罗”类型的玩具出土,制作材料绝大部分是陶或者瓷,也有用木头、硬蜡甚至象牙、龙诞香等名贵材料制作的记载。

    在这漫长的四百年中,“化生”文化已经逐渐被中原风俗所同化,形成了我们口中的“摩罗”玩具,而“七夕”节则是各地“摩罗”制作、买卖的高峰,同时也是妇女们每年一度“乞巧”和“乞子”的重要时刻,在当时的东京汴梁,每逢七月初六日、七日晚,凡是有条件的民众,都会在自家的门庭高处搭建一个袖珍的彩楼,名为“乞巧楼”,目的就是为了放置自家的“摩罗”,视其为节日重要的陈设。

    宋代著名大诗人陆游在他的《跋嵩山景迁集》中记述:“景迂《畴排闷诗》云:莫言无妙丽,土稚动金门。盖州善作土偶儿,精巧虽都下莫能及,宫禁及贵戚家,争以高价取之。”《武林旧事》记:“及泥孩儿号“摩罗”,有极精巧,饰以金珠者,其直不赀。”“七夕前,修内司例进摩罗十卓,每卓三十枚,大者至高三尺,或用象牙雕镂,或用龙涎佛手香制造,悉用镂金珠翠。衣帽、金钱、钗镯、佩环、真珠、头须及手中所执戏具,皆七宝为之,各护以五色镂金纱厨。”

    可见在北宋时期,州(今陕西省富县)所做的摩罗,比首都汴京的还要好,达官贵人们争相以高价购买,每年七夕前,修内司还要采购十桌摩罗,每桌三十个,大的有三尺高,也就是大约一米左右,装饰各类珍贵珠宝,极为精美,价值无法估量。由此我们可以知晓,当时的摩罗不单是民间玩具,其中有部分翘楚已成为皇家宫禁“例进”的“官窑”器物。

    从宋代著名画家刘宗古所绘《瑶台步月图》(图5)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当时的贵族妇女玩赏摩罗玩具的场景。同时,摩罗的形象也频频出现在当时各大瓷窑的作品中,如定窑、耀州窑、湖田窑、磁州窑、同安窑、登封窑等都发现有此类装饰题材的瓷器传世(图6、图7)。

    南宋时期,因迟迟未能收复失地,宋朝统治阶层唯有将一切重心转移到了“行在”临安(今杭州),同样的,这种代表着对故土眷恋的风俗在临安也越发的兴盛,明代散文集《西湖游览志余》所记宋朝时临安风俗:“游湖上者,竞买泥孩、莺哥、花湖船,回家送邻里,名日湖上土宜。”清初著名学者张尔岐所著的《蒿庵闲话》中提到:“宋绍兴中,立三殿于临安以奉圣容。上元结灯楼,寒食设秋迁,七夕设摩罗”。可见由于当时的统治阶层对此之重视,自然而然地也就影响到了市民阶层。

    1976年,在江苏镇江市大市口五条街小学骆驼岭高地的南侧,深入地表下1.5米处,发现了一个宋代遗址,出土了一批宋代摩罗(图8),都用泥抟埴捏成后经烧制,不施釉,略加彩绘,形态各异,真实生动。在这批摩罗身后,有吴郡包承祖、平江包成祖(可能为同一人)和平江孙荣的戳记。一组泥孩儿共五人,立者二,坐者一,卧者二。黄黑色细泥模压火烧而成。孩童全部为男性,科头,着开襟薄衣,可见身体起伏。孩童或双手抄袖而立,或作戏耍状,塑造手法写实,给观者以亲切朴实感受,现藏镇江博物馆,为国家一级文物。如今杭州市还有一条小巷名曰“孩儿巷”,据说就是因当年制作出售“摩罗”而得名。

    而这件征集于杭州的摩罗作品(图9),高约十六公分。小儿为坐姿,一腿蜷曲,一腿舒展,身着小马甲,内似着一肚兜,头颅硕大,基本造型与镇江博物馆所藏同类器一致,施薄釉,双臂双耳惜残,面部原似有面具类装饰,但大部缺失已不可考,原眼内似乎还有其他材质所做的眼珠(可能为黑琉璃),现已不存。底部有戳记(图10),为楷书,左边小字为:“谢荣宗塑”(此人应为当时一流的摩罗工匠,不知何故未见史料记载),右边大字为:“见令供进”,这表明其制作性质相当于今日的“政府采购”,在已发现的摩罗实物中,有此类戳记的暂只此一例。

    元朝时期,“摩罗”仍然作为一种主流文化生存在于市井生活的方方面面,元代著名散曲家杜仁杰在他的《商调·集贤宾·七夕》中有云:“今宵两星相会期,正乞巧投机。沉李浮瓜肴馔美,把几个摩呵儿摆起。齐拜礼,端的是塑得来可嬉。”元代杂剧作家孟汉卿所作《张鼎智勘魔合罗》(图11),更是将“摩罗”引为全剧的关键因素。

    直到明清时期,“摩罗”这一称谓才逐渐地退出了历史舞台,人们似乎慢慢忘记了这个曾经承载了他们无数美好愿望的名词,但事实上,“摩罗”所代表的文化符号却从没有消失过,他们只是改名换姓,继续在中华吉祥文化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在明清青花瓷上常见的婴戏纹饰(图12)和妇孺皆知的“和合二仙”(图13),这些形象和宋代的文字记述都是完全吻合的,这绝不是简单的不谋而合,而是必然的文化传承。

    时至今日,像无数传统文化一样,“摩罗”文化也早已被国人遗忘在了历史的角落,“七夕”节所剩下的也只不过是“中国情人节”这么一点让人啼笑皆非的可怜内涵,这实在是整个华夏民族的遗憾,幸而文化可以被淡忘却绝不会被磨灭,“摩罗”并没有甘于消失,它变成了天津泥人、变成了杨柳青年画(图14)、变成了无锡惠山大阿福(图15),以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存活了下来,相信在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的努力下,“摩罗”文化一定会和其他曾被埋没的传统精神财富一起,重新成为世人所珍视的文化瑰宝!(责编:陌楚)

    相关热词搜索: 祥子 宫禁 七夕祈 竞巧儿

    • 生活居家
    • 情感人生
    • 社会财经
    • 文化
    • 职场
    • 教育
    • 电脑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