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包相恋【ＫＯＮＡ和ＨＩＶ不能相恋】
时间：2019-01-08 04:40:45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一 莫言，我回来了，带回了你最爱的KONA咖啡。夏威夷的阳光、沙滩和海浪，都很完美，在它们的照耀和冲刷下，我发现，我的孤独是那么地可耻。我想让自己的生活也完美起来，找一个疼我的人，好好谈场恋爱，然后携手老去。莫言，你一直不肯见我，我知道，是因为网络的不真实。那么，就此结束吧，这一包KONA，留给你做个纪念。
这是我给莫言的最后一封信，点完发送，我心里便涌上一丝难言的酸楚。我承认，我心里对他是有一点喜欢的。我不说爱，那是因为，我没有见过他，无从说起。
凌晨四点三十分，我点燃一支烟，呆呆地看着QQ里莫言灰暗的头像。窗外的雨滴答滴答的下着，我感到无端地冰冷，眼泪莫名其妙地落了下来，抽泣声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二
晚上七点，我还没来得及倒过时差，就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是一首我听了很久的歌，白月光。从认识莫言开始，我就一直在听，那么亮又那么冰凉，就像电脑的屏幕一般，任何带着符号的笑脸，都没有温度。
莫言的声音听起来浑厚诚恳，“琳琅，东三环上有一家MILD NIGHT，我在那里等你。”
我的心里一下子暖起来，MILD NIGHT，多么温暖的名字，像曾经有莫言陪伴的许多个夜晚。我急急地爬起来，洗漱一番，翻箱倒柜地找合适的衣裳。白色太素净，红色太俗艳，最后我挑了件长及脚踝的淡蓝色长裙。
才到楼下，我便后悔了这身装扮，这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竟然还没有停。我没有带伞，又怕莫言等得着急，于是冒着雨前去。到MILD NIGHT的时候，我的发梢上已经全是密密的水珠。
MILD NIGHT的灯光是暧昧的粉红色，我突然明白了莫言挑这里见面的意思，传说网上无美女，他也是担心的。我站在门口微笑起来，他没有说桌号，也是给自己留了余地的。不过我确定，窗边的十一号桌前坐着的那个清瘦的男子，就是莫言。我走过去，轻唤他的名字。
莫言站起来，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恢复正常。他很绅士地替我拉开椅子，我点点头，说谢谢。
初见的那一阵，还是有些生硬的，即使在网上已经无所不谈。
三
两个小时以后，我和莫言在MILD NIGHT的门口挥手道别。我抬头看看天上细密的雨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才走了两步，莫言叫住我。“琳琅，我送你吧。”
我笑笑，没有说话。
莫言的车干净整洁，连装饰品都没有。我想，他应该是个洁身自好的人。突然间，我有点无所适从，扭开音箱，竟然是《白月光》。我奇怪地看着他。
“你说喜欢这首歌，我就买来听听。”莫言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像雨水落进湖里一般，在我心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有点僵硬，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企图缓和一下。莫言只是偶尔应一声，像是有浓重的心事。看他那样，我也失去了聊天的兴趣，斜靠在座椅靠背上，扭过头看着窗外。后视镜中，我的脸上显出一丝落寞。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渐渐模糊。
过了好一会儿，车突然停了下来。我睁开眼，不解地看着莫言。
车窗外站着一个交警，礼貌而严肃地说，“对不起，先生，例行检查。”
莫言把驾照和行驶证递出去，回头朝我歉意地笑笑。
交警查看了一下，然后把证件还给他，骑着摩托车走了。
我心里一动，一把将证件抢了过来。莫言愣了有一秒钟，伸手来抢，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霎时间，我竟如触电一般，浑身一颤，一片红霞从脸上掠过。就在那一瞬间，莫言的嘴唇贴上了我的额头。
“琳琅，别回去了吧。”他低低地说，渴求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容拒绝。
我心里有些犹豫，也有些挣扎。与莫言在一起，是我曾经幻想过千百次的，我渴望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他对我的诱惑，就像KONA一样，香浓、甘醇，让我抵御不了。
四
我以为莫言会带我回家，可是车却停到了酒店门口。
大堂里灯火通明，莫言牵着我的手走进去。我从来没有想过，和莫言的第一次牵手，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是怎样的女子，才会去和男人开房啊？我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前台小姐的眼睛。
莫言刚打开房门，我就急急地冲进洗手间，锁上门。我看着镜子里自己慌乱不安的脸，难过从心底漫上来。我打开喷头，站在水幕中，脸上滑过的，不知道是水还是泪。莫言，我虽然爱你，却从来没有想过，第一次见面就要做爱。
洗完澡走出去，莫言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一闪一闪的激动的光。
黑夜里没有一丝亮光。莫言摸索着，急促而激动，像一头焦渴的野兽，残酷地掠夺着我的身体。我闻到他唇齿间的味道，男人的味道，夹着淡淡的咖啡香。我没有感到一丁点的快乐，只有恐慌，和极度的不安。
当一切都风平浪静，我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烟头的火光一闪一闪的，像我闪烁的心事。从这一刻起，我就是莫言的女人，我企求，是他永远的女人。
莫言表情复杂地看着我，“琳琅，你居然抽烟？”
我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摁灭了烟头。是的我愿意，为心爱的人戒烟。
五
莫言一有空就会来接我，去吃西餐，或者去他的办公室，他亲手煮KONA给我喝。我是不喜欢西餐的，没有中国菜那么温馨，两个人隔着宽宽的桌子，各自对付着面前的食物。那样的隔阂，我想莫言不会明白。
我们常常去那个初次欢爱的酒店，我从来没有去过莫言的家，而他没去过我住的地方。跟我同住的女孩是个爱清净的人，我不想让我们的欢爱打扰她。毕竟爱是两个人的世界，多了任何一人都是尴尬。
莫言喜欢抱着我，说我是迷惑他的妖精。他说的是迷惑，而不是爱。也许是因为我们都不再年少，谈爱太过虚幻。可是迷惑，似乎比爱更加虚幻。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当秋风吹起的时候，莫言的生日就快到了。那天去见他，我特意带上新买的KONA。这种咖啡昂贵而且产量极少，国内还没有纯正的咖啡豆，是我辗转托人从夏威夷带回来的。只要莫言喜欢，费多大劲儿我也愿意。
莫言的神情很复杂，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我感到不安。我从身后环抱住他，问他怎么了。他转过身紧紧地拥抱我，箍得我几乎无法呼吸。过了很久，莫言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深深吸了口气，说：“琳琅，你去做个HIV测试好不好，我怕传染给我老婆。”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哗地一下推开他，瞪着他问：“你老婆？”
莫言向我伸出手，我往后退了一步，他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七年了。”他顿了顿，接着说，“你会去的是不是，这样对大家都很安全。”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我却听不清他说的话。我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感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很陌生，他竟然担心我会有AIDS。眼泪是一场没有预兆的雨，一瞬间就将我淋湿。
我抓起背包冲了出去，全然不顾莫言的呼喊。Kona还静静地躺在背包里，原来我只是记得了咖啡的色泽和香味，却忘记了它的苦涩。
世界在骤然间崩塌，让我手足无措。
五
一周之后，我去了医院。那里永远是惨白的颜色，像我此刻苍白的脸。我坐在走廊里想着莫言，那个我爱的男人，他是别的人丈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给我的爱情判了死刑。
结果出来了，是阴性。医生说AIDS病毒的潜伏期是两周到六个月，让我到时候来复查。
深秋的天空是灰蒙蒙的，黄叶在风中飘落。还有四个月的煎熬，让我如何找到支撑下去的力量？
手机响起熟悉的旋律，是莫言，他急切地问，“琳琅，你在哪里？”
我忽然泣不成声。“莫言，我在医院。我想你了……”我依然是爱他，爱着这个让我无限伤心的男人。
他说了一句“我来接你”，就匆匆挂了电话。我心里又隐隐地浮起一丝希望，或者，他也是爱我的？依然牵挂我？
莫言急匆匆的跑来，我看着他，伸手想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他避开了我的手，问道：“结果出来没有？是阴性是阳性？”
伸出去的手在形成一个苍凉的姿势，他记挂的，只是检查的结果。我心里忽然蒙上一层空空洞洞的灰色，到这时我才明白，原来他并不爱我。
我转身想要离开，莫言一把拉住我。“琳琅，我只是担心你。”
我拂开他的手，冷冷地说：“你只是担心我会不会有病吧。”
六
那四个月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我一点一滴地回忆着往日的种种，渐渐明白，许多事原来是有征兆的，比如他为何喜欢吃西餐。我惨淡地笑，难道他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AIDS不会因为合餐而传染。
莫言依然时常来找我。可是我心如明镜，他担心的，不过是检查结果。可我对他越冷淡，他却越是殷勤。
四个月后，我去医院复查，结果依然是阴性。天似乎一下子就放了晴，结束了这许久的阴霾。同住的女孩正好回了家乡，我打电话给莫言，第一次邀请他来我住的地方坐坐。
我精心收拾了房间，准备好他最爱吃的小菜和红酒，当然没有忘记他最爱的KONA。天渐渐地黑了，煮好的咖啡已经慢慢冰冷，他却始终没有来。我不停地拨他的手机，传出的永远是那个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爱情零落在KONA的香味里，一点一滴地不见了痕迹。我曾经努力追求的长久爱情，不过是一场虚幻的幸福。心痛到极致的时候，心就死了。
第二天，莫言打来电话。《白月光》还在唱，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我接起来，听见他依旧浑厚的声音，“琳琅，昨天我老婆让我陪她……”
我打断他，告诉他复查结果仍然是阴性，让他放心。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取出手机卡扔进垃圾桶里。
我换了住处，封掉那个QQ号，将爱过痛过的心情统统扔掉，开始新的生活。
冬天终于过去了，阳光明媚，春暖花开。我依然渴望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与我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