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飞不是鸟两翅没羽毛 [羽毛飞]

时间：2019-02-04 04:35:30　来源：达达文档网本文已影响人

　　一　　坐在你们中间，沉默不是我的错。我原本抱了些许冀望。尽管我早有准备，失望还是超出了动身时的预料。很长时间了，我想总会有些许缓慢的修正，朝向认知的上升通道。直到此刻，我坐在你们中间，没有觅到半点痕迹――事物还是无法回到本原。你们掩饰也好，忽略也罢，在交谈与轻笑里，忘却了我们最初是如何出发的，你们忘却了童年。童年的那些真与爱，被俗世的逻辑掩埋。
　　这张硕大的圆桌，线条圆润、流畅，唯独没有方正家具的性格。
　　坐在你们中间，我只能保持原初的姿势，像许多年前聆听大人们老成持重的教诲。
　　我只能选择沉默，怀抱戒惧，像一个顽皮的孩子。
　　二
　　“寂静”不是他刻意为自己乔装打扮的“外衣”，他只是不喜欢热闹。没有任何的寂静可以与世隔绝。他需要安静，不是沉默，便是独自发呆。对于一个怯弱者来说，那些人群中的游戏规则，很难有一款适合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尽量地遁入寂静。
　　三
　　面对一部交响乐，能够听瞳全部旋律的人最为孤独。从某种角度看，其他听众都是他的陪伴者。他私心里愿意呆在空旷的听众席上，与演奏这部交响乐的人相互凝视。演奏者也不例外――面对黑压压的人群，演奏者始终在寻找最为孤独的那位听众。为此他不能用眼睛打探，他借助双手的力量，释放自己内心深处的祈求。
　　一幅19世纪的风景画，摆在几百年后的目光里。穷尽头脑的智慧，你也许只能领略画家想要表达的点滴想法。你看见油彩打上了时间的烙印。那位画家，他永远也无法告诉你当时的内心真相――或许，画家在捕捉风景片段的时候。也遭遇到难以抵达的境界。他只是留下了这幅画作，他难以促使别人模糊的眼光清晰起来，无论他活着还是离开的年代。幸好，时间留存了某种证据。那斑驳的墨迹，仿佛在静静等待一双双富有穿透力的眼睛。这样的机遇，也要由上帝决定。如果上帝死了，这个几率便为零。
　　四
　　这些美好里夹杂忧伤的旋律，每一个音符，多像生命隐含的节律。美好稀薄，忧伤浓郁。我们怀揣忧伤，祈祷美好。
　　风、落叶、流水、鸟的翅膀、天上的云朵、野地的草木……世间的事物，都在这些貌似轻扬内质沉重的音乐中旋转和升腾。
　　最深的伤感在音乐戛然而止的一刻。在沉默间，我们想起音乐之外的许多事物，比如坚硬的石头，比如辽远的土地。
　　眼前摆放着一杯清水。除了水的透明质地，我看不出水之外的事物。当音乐响起，内心只能是一堆若有若无的碎片。这些碎片，有时如羽毛，有时候，又像尖剌。
　　于是，许多时候，我们总在这种尖锐与柔软的模糊幻觉中，怅然若失。
　　五
　　册页那么单薄，像我柔弱的身躯和内心。你把小书拿在手上，无疑看得出文字的轻贱品质袒露着，一丝不挂。一个朋友对我说，要是有十个人愿意认真读他的书，他便知足了。他说出了自己的谦卑与清醒。你眼前的文字，须知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保存，它们会被时间带去。
　　看过法国电影《碧海蓝天》么?潜水员说：“你知道怎样才会遇见美人鱼吗?要游到海底，那里的海更蓝，天空变成了回忆。躺在寂静中，你觉得留在那里。抱着必死的决心。美人鱼才会出现。她们来问候你，考验你的爱，如果你的爱足够真诚，足够纯洁，她们就会接受你，然后永远地带你走。”
　　联系到我们的写作，何尝不是如此呢?
　　遗感的是，我们永远无法看见美人鱼，我们害怕海洋的深邃与广大。在大海面前，我是个敬畏者。有时候我也想，幽微而宽阔的大海，是否真住着一条美人鱼?专业潜水员无法轻易提交答案――除非你成为其中一分子，且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大海深处寻找一我还是不敢保证你能确凿无疑地看见她。这真是绝望又怀抱希望的命题。
　　这样对你说，你便约略明白我为何不敢冀望笔下风景迷人了。
　　六
　　你说生怕误读那些文字。误读，是存在的哲学。谁也避免不了被误读的情形――岂止文字?所有的事物都存在认知的局限。人心之间，天然地有着陌生地带。所谓融合，只是人类一厢情愿的期盼。“天人合一”，老祖先很早便设想过如此的美好，时至今天，我们似乎渐行渐远。
　　宗教的关怀，只是人世间的精神照拂，除此，还能抵达哪里?
　　宗教如此，何况凡俗的眼光?
　　这不是对与错的关系，这是精神永恒的困惑。
　　这个世界，若想寻找到同样梦境的心灵，是痴心妄想。人心之间，更多时候处于“同床异梦”的状态。
　　若是书里有一二句话触动你的感觉，我愿意，这渺小的句子，就是一二滴清澈的水珠，能够给予你些许湿润之气。
　　七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正在读阿尔贝•加缪的《局外人》。我从加缪“荒诞的世界”里抬起头来，接收现实讯号。电话中，哭声潮水一般涌来。悲恸是早已预料到的，悲恸早已守候在日子的某处，等候一些人。过后，一切空寂，时间凝结在一杯冷灰上。
　　我们其实都是“局外人”，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局外”状态。这是生命早已预设的结局。有一天，我们也会悄然而去，不留任何生命线索。
　　这个清晨，你我能做的，除了怀念，便是点燃一炷檀香，在肃穆中虔诚地祈祷。祈祷，会超越肉身。或者，我们读一首古老的诗歌吧――
　　主啊!是时候了。夏日曾经很盛大。
　　把你的阴影落在日晷上，让秋风刮过田野。
　　……
　　谁这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
　　谁这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就醒着，读着，写着长信，
　　在林阴道上来回
　　不安地游荡，当着落叶纷飞。
　　爱人，这是里尔克写给秋天的诗歌，这典雅而深邃的音乐之魂，这沉郁而辽阔的生命历史，是眼前最好的注释。

会飞不是鸟两翅没羽毛 [羽毛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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