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追问挺起文学的脊梁
时间：2020-05-25 09:46:03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牙祖俊
品读少年伙伴牙韩彰的散发着浓浓乡土味的散文集《屈指家山》，体会到他没有任何掩饰和矫情，毫不掩饰对家乡的挚爱和对父老乡亲以山水草木的尊重与敬畏。
文学作品的题材、主题或形象、意蕴所显示出来的社会、政治、道德、哲学、宗教等意识形态观点及其所产生的思想力量，我们归纳为作品的思想性。牙韩彰的散文集《屈指家山》表达了作者正确的价值观，其思想性是正面的、积极的。作者在讲故事中表达对家乡深深的爱意，这一思想贯穿于整部作品始终。作者无论是写山写人、写家乡、他乡，还是写历史文化名人、英雄人物以及家族的先人、师长和父老乡亲，都包含深情、敬畏与挚爱。当然也包含了作者的某种“怒其不争”，但更多的是作者对家乡贫穷落后状况的忧思、无奈与焦虑。
《屈指家山》的文化名山、名人部分，作者通对名山、名人的记述、考证、质疑、反思，表达了作者在名人效应日益重要的当下，不会运用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手段发展家乡经济的忧思，可谓用心良苦。
其实，与其说家乡人不会利用文化名人效应，倒不如说家乡人常常忽略身边的文化名人。这一点说明我们在挖掘、宣传、推广身边的文化并发扬光大做得还不够。因此《屈指家山》中一些篇章里的探索就显得特立独行，弥足珍贵。
广西有什么文化名山和文化名人？在阅读《屈指家山》之前，大概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不甚了解。“八桂文化名山寻访系列”系列篇章作为第一部分，可见编者对这组散文的重视，以及希望它传达给读者某种“另外”的含义。这组散文仅就思想主旨和价值观就有许多是发前人所未发，论前人所未论。作者并非简单罗列这些文化名山上的名人故事，而是从这些名人的故事里挖掘出隐藏在故事后面的深刻思想内涵。说是对文化名山的文化寻访，其实很多的人物故事却是治国理政、是道德良心，甚至是军事行动的，这就有了一定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
在写南宁青秀山与王阳明相关的故事时，作者浓墨重彩描述王阳明先生在南宁甚至在广西创办书院、教化百姓的重要贡献，同时也对王阳明先生在广西的名声为什么“不怎么上得去”作出拷问：“阳明先生名气大，他的学生还在青秀山崖壁刻上‘阳明先生过化之地八个大字，数百年来不知引来多少人前往瞻仰观看，人们睹物思人，不时怀想古代先贤对南宁的文明教化之功。但阳明先生对广西虽有影响，其声望似乎不怎么上得去。其中因由，虽不敢妄议推测，却值得后来者深思。”作者虽欲说还休，但我们却能读出另一种更为深刻的政治性探问。文章从青秀山上“阳明先生过化之地”的“过化”一词切入，抓住了很多人的疑问，并从这里较真，非要把它弄明白不可，然后提出让后人去“深思”王阳明先生在广西名声“不怎么上得去”的原因。其实作者当然知道这个原因，但他不说，他把这個思索的空间留给了读者，将“过化”寓于无声之中。
在文化名山、名人这部分，韩彰写南宁、桂林、柳州、桂平、横县，写山写人写故事，讲古讲今讲文化，寄情于山水，实为用情深远。其中提到的文化和政治名人超过三十人。在这三十人中，随便拿一个来“说事”都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比如徐霞客、王阳明、范成大、张孝祥、米芾、康有为、柳宗元、苏轼、孙中山、宋庆龄、李宗仁、徐特立、朱德、陈毅、邓小平等等。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在文化名山名人的文章里还作了一个常常为人忽略的挖掘，就是钩沉一些有消极影响的重要历史人物。比如孔有德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去说。这是因为他的行为不为中华文化的正统价值观所认可，但这样的人物在中华五千年历史发展中，又是多得不胜枚举。作者对孔有德这样的人物是有他自己的深入思考的。在《伏波山名，与将军何涉》中，作者这样写道：“如果跟着明朝来看，孔有德是一个不忠不义之人，是投降派，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臣贼子;但是如果跟着清朝来看，他又是弃暗投明的人，是大功臣，是忠臣良将。其实，我们既不是明朝的人，也不是清朝的人，都不好把自己摆到这两个行列里去，自然不能用‘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来要求他，也不能用‘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识时务者为俊杰来为他的行为解脱，思来想去，我突然想到‘反骨仔这词应该比较适合他。”作者是聪明的，他在古人设定的截然相反的两种文化价值观中，没有陷入矛盾的漩涡进行一些无力而无效的解释，而是掉转笔锋，从另外的角度进入并展开，使文章的思想倾向豁然开朗。看得出牙韩彰肯定对这个自相矛盾的文化价值观做过长期思考，在找不到答案的时候，他把眼光转向大众，从民间文化里找到合适孔有德的带有调侃性的结论，因此当读到“反骨仔”一词时，我们不禁会心一笑。
作者写八桂文化名山、名人，决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他费时费力去探幽访古，在故纸堆中寻找文化资源，追寻曾经眷顾过八桂的文化名人，发现他们与八桂大地的关系，并不是为了卖弄学问或者向读者炫耀“考古”的能力，而是想通过这些文化名山和文化名人让我们挖掘文化资源，热爱这片热土，提高文化自信。《屈指家山》故事里有故事，山水中有山水，人物之外有人物，用历史掌故说事，但不一味地照搬，其中有引用、考证、质疑、批评和醒悟。
作者徜徉在八桂山水间，通过细致观察，生发出对风景名胜将被破坏、被“乱来”的担心，从而提出保护、建设设想。《亦文亦政叠彩山》中作者写道：“在石头上题词刻字，以志不朽，似乎是我们国人从古至今的特别爱好。……古人、前人这样做，留下不少文化遗产，我们不好再说什么。而现在一些地方似乎又悄悄时兴起这玩意来，当领导的是不能倒腾了，一般文化人也倒腾不起，倒是一些企业家，手段颇为高强，对一些旅游景区或长寿胜地稍微平滑一点的悬崖峭壁虎视眈眈，这倒应该引起注意。如今生态建设、绿色发展，已经成为新发展理念，无论是谁，就算再有钱再出名，也不应在山崖上题词刻字了。”韩彰不是一味地提醒和批评，而是指出解决之道：“你要是真的技痒难耐，可以搬来一些大石头，摆在山边沟边，爱刻多少就刻多少，只要不占田地、不破坏生态就行。就像南宁的‘龙门水都，沿着一条沟边，排列了大批巨石，上面都是当代文化名流的书法篆刻作品，整条山沟弥漫着浓浓的文化味，很有观赏价值。要是想学倒可以来看看。”
又如《挽住灵龟山》，作者希望把灵龟山建设成为“像广州的夜珠江，上海的黄浦江之夜，桂林两江四湖之桨声灯影风情夜，其次，对江边景观作高水准的设计，使之与蔚蓝江水相映成趣，构成景随江水走、人在画中游的奇特景观”。因为像灵龟山这样的自然景观一旦被破坏就再也不会再有了，用心可谓良苦。
在《屈指家山》中，作者还写了西藏的“绝世美景”。作者对西藏的叙述和感悟与他人不同。一般人写西藏，都用花团锦簇的文字去描写西藏的自然美景、西藏的圣洁。却不知道，那个离天堂最近的圣洁之地，那绝世之美，凡人的笔怎么能描写得了、形容得了？所以作者并不费神去描写它，而是用心去感悟它。“我坚定地相信，西藏全部的美，西藏全部的诱人和神秘，就在于她的可望而不可即！”从而发出“原来人们舍命相求的，仅仅是为了能与绝世之美相处一瞬间”的感叹。是的，如果圣地可望而又可即，绝世美景轻易可以触摸，那这圣洁之地一定是到处狼藉，人间再无圣地和绝世美景了。此类提醒和告诫在《屈指家山》里俯拾皆是，它说的已经不局限于某地某事本身，它寄托着作者深深的家山情怀。其警醒与“过化”的作用不言自明。
责任编辑 谢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