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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塘村概略

    时间:2020-11-23 07:55:14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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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塘村小学门口,一辆警车被拥挤在门口的各种摊位堵住了。不用多摁喇叭,更无须鸣笛,见是警车,摊主们主动地挪动摊位,给警车让道。但这需要点时间。

    “听说你还没结婚?”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中年警察问副驾驶上的一位年轻人。前者大概四十来岁,和同龄警察差不多,因为肥胖或壮实,将座椅塞得满满的。后者没穿警服,偏瘦,可以在座椅上前后左右移动身体,这使他看起来对这个问题感到了窘意。

    “是,是啊王所。”

    被称为王所的中年警察其实并非当地派出所所长。但根据经验或风俗,出了派出所,或者不当着派出所正副所长的面,这么称呼一位民警是对的。年轻人已经不止一次跟警察们打交道了,颇有经验。

    不过,出乎年轻人意料的是,王所对这个称谓并不欢迎,非常在意非常严肃也非常客气地纠正年轻人:“请不要这么叫了,好吗小张?”

    叫小张的年轻人赶紧说抱歉,并解释自己并不是故意的。

    “我要想往上爬,早就上去了。”过了会儿,中年警察像自言自语似的来了这么一句。当然,这也不确,车内就他们二人,而且小张听得非常清楚。也许是因为前者说话时双手一直握着方向盘,始终像正在高速路上开车警觉前方无暇说话那样。确实如此,当他补充交代“就叫老王,行了”这句时,也只是迅速偏过脑袋看一眼身边的小张,继而以更快的速度恢复姿势,直视前方。

    前方路障已除,老王轻点油门缓缓进入。因为是缓缓,老王有足够的时间将脑袋伸出窗外看看车身车轮有无碰擦,并露出厌烦的神情训斥夹道两旁的摊主,“我就搞不懂了,明明有地方摆摊子,你们干吗非要占道经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啊?”

    “是是。”摊主们表面上连声应承,但也没放过机会从老王摇下的车窗向车内窥视,个子高的还屈膝蹲了蹲。总之,他们看到了小张。他们认识小张,小张也认识他们。

    和他们一样,小张就是塘村人。多年以前,小张从塘村小学毕业,然后进入鸭镇中学,再后离开鸭镇去市区读大学。那会儿,小张认为眼前的这些熟人必将沦为童年记忆中和偶尔返乡时所看到的日渐衰老的父老乡亲,没想到大学毕业后,他根本不能在市区找到合适的工作,起码在小张父亲看来,那些工作都是没有前途的。张父贵为鸭镇前电管站站长,不说权倾乡里,也有头有脸,混了多年,为持有大学文凭的儿子在自己势力范围内谋一份公家差事不在话下。在他的构想里,小张先去塘村村委会随便谋个事锻炼锻炼,然后就有机会再调到镇政府里混混。至于小张最终能混成什么样,“那是你自己的本事了,”张父说着说着还有点儿生气,“老子可管不了你一辈子。”

    事实就是如此,小张已经长大,但乡亲们并没有衰老和死去,和多年以前一样,他们还是活得挺好。包括塘村小学门房刘大爷,几乎一点变化也没有。二十年前,他就是刘大爷,现在仍然是。当老王将车在操场上刚刚停稳,刘大爷就精神矍铄、步伐矫健地赶了过来。

    “来了?王警官。”刘大爷朗声欢迎。

    “来了。”老王表示确认。

    “来了?张主任。”

    “叫张亮,叫张亮。”小张赶紧说。

    是这样的:一周以前,一个名叫葛珊珊的二十二岁女孩,就在塘村小学校门口被活活打死了。凶手至今无法抓捕,因为参与打杀的并非二人。当时正是正午,除了占道经营的摊主,还挤满了接孩子或送午饭的家长们。人们之所以要暴打一位手无寸铁的女孩,是因为对于塘村人来说,她是个生面孔,像个人贩子。

    就在去年,塘村小学先后有两位儿童失踪,一个五岁女孩,一个六岁男孩,分别是学前班小班和大班的学生。那段时间,不仅塘村,不仅鸭镇,媒体还报道了众多人贩子在校园附近以及其他场所拐骗儿童的案件。更可怕的还包括人贩子直接从家长手中抢走孩子。据说这些人贩子拐骗走儿童也并非全部卖给患有不孕不育症的父母做养子,有的甚至残忍地将儿童戳瞎弄哑致残,然后抱着这些神志不清一言不发的孩子沿街乞讨,博取好心人的同情从中牟取暴利。总之,那会儿各种传言甚嚣尘上,一时人心惶惶,群众情绪极不稳定。

    原先校方出于解决上下学校门拥堵问题,还曾特意召开“家长学校”,罗列出一系列让孩子自己上学自己回家的好处,诸如“锻炼孩子们的自理能力和独立性”、“溺爱只能让孩子依赖成习,永远长不出飞翔的翅膀”等等。两孩子失踪后,“家长学校”召开了紧急会议,完全推翻了以前的观点,在措辞上也完全舍弃了语言美。塘村小学校长李瑞强一方面对学生在上学或放学路上(他没有说是在校园内和校门口)被拐走痛心不已,另一方面希望家长们引以为戒,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孩子,并向家长们发放了一张协议书要求他们签字,大致是家长们负责学生的校外安全,学校会百分百负责校内安全。“如果再发生类似情况,学校是概不负责的。”他最后是这么说的。这主要是五岁女孩和六岁男孩的家长曾因孩子失踪向学校讨要说法,当时派出所、镇政府和村委会都介入了纠纷调解中。张亮记得,最终出于人道主义向两个家庭分别支付了五万块钱作为抚恤金,款项由政府、教育局和学校共同承担。不仅如此,两位失踪儿童的班主任还受到了留职查看的处分,李瑞强校长则因此被严重警告了一次。

    当然,虽然官方表示一直在调查之中,但两个失踪儿童迄今也未找到。随着时间的过去,人们已不指望那两个孩子能活着回来。六岁男孩的家长至今仍背井离乡到处寻找,五岁女孩的家长却已基本放弃了希望。人们即便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惶恐,但大家在这方面的神经已经长了出来,稍有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严密注视陌生人,严控外地人口在塘村的出现,这是必要的。不过,这样做又比较困难。自从二十年前鸭镇和塘村被划归为城市边缘之后,人们就不再种地,厂房竖立,外地人蜂拥而入,各种买卖兴起,经济相当繁荣。大致是青壮年和外地人做生意,老人则在家盖众多毛坯房租给外地人以房东身份挣养老费。如果把外地人全部撵走,鸭镇和塘村人也没法生活。大家的共识是,所有外地人口如果要租房子,一定要是看上去可靠的人,一定要检查身份证,并帮助他们办暂住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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