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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解一个短篇小说

    时间:2021-03-02 07:53:13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在英语文学中,小说就分两种,长的和短的。

    长的叫novel,短的叫short story。后者译作中短篇小说。中篇小说在西方文学中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它是我们从中单独拉出来的一头牛,并慢慢形成一些约定俗成的文学认知。如果不计较中篇和短篇的差别,统一叫做短篇小说的话,会便于我们用长久以来在阅读中感受和习得的观念,来理解一个短篇小说创作的秘密。是的,一个短篇小说,不是一部,或者一篇短篇小说。“一个”作为量词,让人感觉到它可以是一个物件,经由造物之手打磨过的,有着别样的精气神。理解一个短篇小说,就是理解一个物件,是观者与制作者在审美层面上的见面、较量和共同上升。理想的状态并不是高山流水,不只是相互懂得,而是不只懂得,还有相互的责问和辩论,在你来我往的刺激中得以往更高处走。所谓懂得也分深浅的,浅的很多,深的难见。理解变得困难和奢侈,不能怪罪于读者的懒惰和小说家的敷衍,而是生活越发显得静水深流。

    小说家被形容为一个手艺人。这个比喻有其高妙,也有其局限。高妙在于手艺人的匠心和对技艺的崇尚,在反复的练习中得以提升技艺,也慢慢探知自身的不足。能根据材料的不同,看到不同且尊重这份不同,做出好的作品来。局限在于手艺人不免重复,有相对固定的作品样式,有个人擅长的作品种类,譬如木工手下的一把椅子,一般不会只有一把,可能有两把、三把甚至更多。最接近小说家的手艺人是篆刻家,根据要刻的字样,取一方石材,视料下刀,刀飞字现,触印泥而成,一枚印就是一枚印。合适的石头,合适的字样,合适的刀法,还有与之相配的印泥,缺一不可,都在篆刻家的法眼里。挑字样,选石材,定刀法,配印泥,讲究的无一不是手艺人的修为。技术到了一定的水准,与艺也就相融为体了。

    短篇小说家呢?技艺高明的一样自如从容,从某些现实中获得启迪,调动自身的经验,将这份启迪和灵感,用文学的合理置换进行照亮,化某一个事件为既普遍又独特的叙述。据马尔克斯自己说,构思《一桩事先张扬的谋杀案》花了他三十年,他不想直接取材于现实案件,而是从中获得启迪,审视这个案件,并置换为文学的表达。一个短篇小说也许用不了这么久,无论是直接取材还是从中获得启迪,都需要时间酝酿提升,继而完成新的更为真实的创作。不用担心灵感的稍纵即逝,马尔克斯说,如果一个想法经不起多年的丢弃,我是绝不会有兴趣的。在张新颖的《斜行线:王安忆的“大故事”》一书中,有一篇两人关于《匿名》的对话。王安忆提到,上世纪80年代在妇联的信访站,听到一个大学老师退休后去雁荡山玩后失踪的故事,久久找不到。这个老师会去哪儿呢?会不会是自己出逃了,重新活一次?这个故事和想法在王安忆的脑海中盘桓了很多年,直到写出《匿名》。写长篇还是短篇,从生活中获得启迪的机制都是相似的。相对长篇,短篇需要更多的小念头。小说家在创作之前,对故事所能达到的长度往往是有意识的。某个题材能写成多大、多深乃至多广阔都有着基本差不离的判断。写一个短篇小说所耗费的心血与世俗的收成,的确难成比例。

    从生活中得到的启迪,在要求编写复杂故事的今天,常常被故事遮蔽了。短篇小说变得并不受人欢迎,它有限的篇幅来不及展开一个丰满的故事。中篇小说的兴起,正是取了短篇和长篇的中间值,说到底写一个故事还是小说家所习惯的。不讲故事,有些小说家就不知道小说还能干什么,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写小说。编织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编码)成为他们孜孜以求的事情,也是被训导许久的事情,甚至梦想着赶紧被那些没什么眼力劲儿却又手握钞票的影视人们相中,赶紧买走,迅速变现。短篇小说的创作从未像今天这样艰难。现代短篇小说所要求的又恰恰是走出洞穴,告别曾经传递和分享经验的传统模式。对一些雄心勃勃的作家而言,短篇小说的创作更多是一种练习,对语言的练习,对灵感变为文字的练习,对塑造叙述者的练习。而对有些小说家来说,练习本身就是创作,习作也可能是杰作。在一次次的练习中,一个小说家同样可以建构同样驳杂磅礴的文学世界,其深度和广度并不输于长篇小说。就像苏童,即使没有创作长篇小说《黄雀记》,他笔下的香椿街也早已在短篇小说中完成建制。作为苏童的写作地图,香椿街上流动的正是普通人群的日常生活。

    爱尔兰小说家威廉·特雷弗写了一辈子短篇小说,他认同弗兰克·奥康纳的话,即短篇小说讲的是小人物,短篇小说不属于英雄,更适合讲述平常人的平常际遇。通过大量短篇小说的切面,他构建了关于爱尔兰乡村的人情和人心的世界,如一颗钻石,经由高超的切工技艺,收获了更多的切割面,最终光彩夺目。相比之下,奥康纳比特雷弗冷酷多了,淹没的人群的人性幽暗和邪恶在她笔下更为普遍。同时写小说和评论的乔伊斯·卡罗尔·奥茨在评论契诃夫的《牵小狗的女人》时,认为契诃夫写出了“平常人陷入了不平常的境遇”。所谓不平常的表述,多少还是有人为戏剧性的潜在暗示。在特雷弗这里,便连不平常这样的限定词都隐去了,意味着人们所习惯已久的戏剧性也退去了,直接转为平常人的平常境遇,以及平常生活中的暗影和角落。这是现代小说观念的变迁,也是生活本身发生的变化,特雷弗迷恋普通生活中的皱褶、气味和方向。他想探索一下未经修饰的生活本来的样子。结果是特雷弗发现了和照亮了生活中的许多个瞬间。与特雷弗同样钟情于普通生活的,还有爱丽丝·门罗,一生都在写短篇小说,有的篇幅更接近我们概念中的中篇小说。

    说到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当然需要提到福楼拜和他创作于1877年的短篇小说《纯朴的心》,在批判现实主义盛行的19世纪,这篇小說像是一个异数,堪称超越时间的经典,写尽了时代中普通人的生活。福楼拜写了一个普通女仆人的一生,她曾经历恋爱,也有过亲戚来往,最后她养了一只鹦鹉。老仆人忠心耿耿,一生都听主人的话。女主人说什么,她做什么,就像鹦鹉一样,学说主人的话。鹦鹉真的没有自己的想法?老仆人没有自我?显然不是。鹦鹉由此成为谈论福楼拜其人其作无法忽略的经典细节。为什么是鹦鹉?有何象征意义?英国作家朱利安·巴恩斯注意到了这只鹦鹉,并专门写了一本书,就叫《福楼拜的鹦鹉》,从鹦鹉开始以小说的方式为福楼拜立传,也探索福楼拜的心灵世界和小说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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