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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语的红军

    时间:2020-03-20 07:59:47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廖永和的母亲听说儿子牺牲在西口,她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惊恐的表情一直僵在脸上,半晌才哭出声。

    廖永和的上面还有个哥哥和姐姐,但母亲最疼爱的却是他。最疼爱的,母亲却留不住,他还没有枪高死活要去当红军,跟红军去打天下。一去五年不见归,归来的竟是让母亲肝肠寸断的这消息。

    消息是儿子的战友胡传基带回来的。胡传基说他们在西路军是一个部队的,儿子在红三十军八十九师二六九团二营当营长,他在三十军军部卫生队当护士长。他们是在甘肃肃北的一个山洞里分手的。

    “廖营长就牺牲在那个山洞里!”胡传基说。

    他是死里逃生,从戈壁滩一路讨饭回到大别山金寨县来的。回到金寨,还没顾上先回自己家,就弯到斑竹园的胭脂河,找到三河村,把这消息告诉给廖的母亲。

    “西口……在哪儿呀?”廖母问。

    胡传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个没走出过大别山的老人的询问:“我怎么给你说呢,很远,很远。”

    廖永和父亲听到儿子的这个消息,一时没有了主张,还是母亲做了主。她迈着一双小脚,颤颤巍巍地去找族人,要给儿子郑重其事地入葬。

    于是,三河村的燕子地又多出了一座坟茔。坟茔里显然没有亡者的遗体,甚至没有亡者的衣冠,只有一个不大的木匣子。匣子里面放有一块木牌,木牌上公公正正地刻着廖永和的姓名以及生日时辰。葬礼是比照村里其他的亡者,一项也不少,不仅一样地造坟,入墓,举哀,焚纸,还请来一位道士,设置了香案,摆出了供果,张挂起十大阎罗的画像。然后,就见那道士玄衣玄裤,神色肃穆,咿咿呀呀地边唱边舞,念念有词——

    魂兮魂兮,你早回家!

    路途迢迢,你尽管走;

    关山险阻,你莫害怕。

    江河上我为你借舟船,

    黑夜里我为你举火把:

    饥寒中我为你送衣食,

    烈日下我为你奉清茶。

    跌倒你要爬起来,

    迷路你要多问话;

    金玉美女莫贪恋,

    千呼万唤莫回答;

    贫贱唯有家乡好,

    儿走千里母牵挂……

    那道士敲敲打打,又蹦又跳,为亡者超度。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带回消息的胡传基想不到,就连廖永和本人也不可能会想到,他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其实,没有死。

    一、在苏来考赛山洞

    廖永和确实死过,而且,死过了多少回,他自己也已经说不清了。

    他不怕死。每当冲锋号一响,他就会从背上拔出雪亮的大刀,一声高叫:“同志们,跟我上!”说声“上”,自己就带头冲了上去。于是,就只见大刀在他手里前挑后戳,刀刀见血,砍得敌人血肉横飞。他也多次被敌人的刺刀捅过,枪子儿打过,但倒在血泊里,嘴巴还硬:“我死不了,我的命硬!”

    当班长时,他是这样,当排长、升连长了,冲锋号一响,他还是那样。后来,他担任了副团长,师首长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在下达命令的时候,最后总不忘提醒一句:“要注意你们的那个廖永和,别让他舞着大刀先冲了上去!”

    一次,战斗就要打响了,他突然出现在主攻连的阵地上。主攻连连长大惊失色:“你怎么到这来了?这里太危险!”

    话音刚落,一发炮弹就在不远处爆炸,巨大的气浪把他冲倒在地,溅起的尘土碎石落了一头一脸一身。就在那次战斗中,他见敌人的山头久攻不下,就急了,不容分说,亲自带着一个连摸到敌人的背后,忽然又是一声那样的高叫:“跟我上!”率先就扑了上去。

    那一仗打得实在漂亮,他却负了重伤被送进医院。赶到他出院时,发现上级已经任命了新的副团长,他就自己请求降职,当起了营长。有人劝他换个团,免得降级,他却无所谓:“副团、正营,我看差不多。”

    有人说他打仗就像“饿虎扑食、恶狼端窝”,他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挺乐,说:“这样形容很不错!打仗又不是请客吃饭,就得凶,就得狠,就得像‘饿虎’、‘恶狼’,去‘扑食’,去‘端窝’!”

    只是廖永和做梦也想不到,自从长征到达陕北后,随军西渡黄河,在河西战场上,就一仗比一仗打得窝囊。从倪家营子再次突围之后,整个队伍被打散了,他的二营便只剩下了二十七个人。退至梨园时,又遭遇到兜剿,马家骑兵一个个像“饿虎”、“恶狼”一般,他们就连招架之力也丧失了。因为腿部负伤,在翻越海拔四千米高的托来南山时,他掉了队。

    起初,还只是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拄着个棍子,吃力地走在祁连山的冰雪峡谷中,去追赶西去的队伍。不久,就遇到同他一样在艰难追赶队伍的伤员们,滚雪球似地,越遇越多,最后聚集到了十二个人。

    第一个遇到的是红九军的一个连指导员,姓洪。第二个遇到的是红五军的一个年轻排长,因为脸部被弹片击肿,说话关不住风,口齿不清,大家最后也没闹清他是姓王,姓汪,还是姓黄。第三个遇到的是红三十军八十八师二六八团机枪连的通讯员,他人长得干巴瘦,头发乱得像一堆沙窝草,还是一个孩子,才十四岁,自称叫火娃子,来自四川巴中县的一个穷苦人家;机枪连于连长负伤后,他一路就护理着于连长,由于于连长伤势太重,中途牺牲,落下了火娃子孤身一人。最后一个遇到的就是廖永和的那位同乡,三十军军部卫生队护士长胡传基。胡传基在冲出倪家营子时,虽然拣了一条命,却被敌骑兵砍了数刀,满脸是血,虽然清洗过了,但残留在脸上的血污已经风干,看上去让人触目惊心。

    大家来自不同的部队,聚之于一处,自是缘分。于是这支临时组成的西征小分队,选了个头,就选中了廖永和营长。

    走在人迹罕见的戈壁滩上,四野万籁俱寂,到了夜里,更是空旷得人心发慌。

    “营长,”火娃子问廖永和,“大部队还会要我们吗?”

    廖永和说:“他们不要我们,可我们要他们呀!”

    一句话逗得大家全笑起来。

    “还能赶得上队伍吗?”火娃子是这支队伍中唯一没有负伤的,他提出了一个大家都担心的问题。

    廖永和说:“追不上,走也要走到新疆去!",

    火娃子亲眼目睹了马家骑兵的凶猛与残忍,又问:“还会再碰上马匪的骑兵吗?”

    廖永和没有回答。

    大家都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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