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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柯,思想是流动的图书馆

    时间:2020-05-07 07:58:33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卡尔维诺在其生前最后一部作品《美国讲稿》中认为未来的小说家应该是百科全书型的,2000年以后的文学应该保存的价值观之一是“内容上的多样性。”安贝托·艾柯(UmbertoEco)是这种趋势的完美体现者,他的作品中各种素材信手拈来、繁复无比,看似是没有出路的迷宫却又浑然天成,让读者体验到阅读是一场充满智慧与乐趣的冒险。艾柯长年浸淫于学术研究中,富有创建性的研究为其博得了众多的头衔,他是中世纪历史学家、美学家、文学研究专家、语言学家、符号学家、文化学家、哲学家、小说家,他现在在世界上最为古老的大学——波罗尼亚大学任教。艾柯是西方公共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他时刻在现实之外观察现实,为我们提供了体验社会的前卫视角。他的思想就是一座流动的、活生生的图书馆,这个图书馆带来了一场一场思想风景。

    从中世纪出发到符号学

    安贝托·艾柯1932年生于意大利北部皮埃蒙蒂省的亚历山大里雅,这里特有的文化氛围是他“怀疑主义、憎恶虚浮言辞、从不夸饰”的独特写作风格的来源。艾柯童年受到了慈幼会式的教育,但他打小便在漫画、模仿、智力游戏等方面展现出特有的天赋。他在较浓厚的宗教氛围内长大,13岁时便参加了意大利天主教行动青年团并成为骨干成员,还在方济各教会做过修土。之后进入都灵大学求学,他没有遵从父亲的意愿选择法律,而是选择了哲学与文学。在美学家路易吉·派瑞松的指导下,1954年完成了博士论文《圣托马斯的美学问题》。艾柯敏锐地发现战后西方世界掀起了一股“复兴”与“归来”的浪潮,他把中世纪当成人类精神幻想之源,我们要不断地回到中世纪,用中世纪来反观现代社会,“因而,凝视中世纪意味着凝视我们的幻想,就像去看医生一样,理解我们现在的身体状况:就像一个心理分析师一样问询我们的童年,来理解我们现在的精神状况,审视最为原始的场景。”

    除对中世纪研究外,艾柯思考的另外两个来源便是大众媒体和出版业。博士毕业后,他转向研究乔伊斯,认为乔伊斯的作品体现了西方思想史从中世纪经院哲学所表现出的理性秩序模式到占据现代世界经验的混乱和危机意识的转变。艾柯于1956年进入意大利国家广播公司工作,他开始与一批前卫的艺术家、诗人、画家有了更为直接的接触,他在这些人的创作中发现了一种新的审美原则,那就是开放性。1962年《开放的作品》发表标志着他思考趋于成熟。在这部作品中,他结合十二体系音乐、乔伊斯、新小说派、运动艺术、信息理论、电视直播的时间结构等一系列新涌现的文化现象来说明开放性的美学特征。《开放的作品》给艾柯带来了无穷的责问与诘难,也给作者带来了巨大的声誉,保守派为之动容,先锋派欢欣鼓舞,艾柯由此踏入了学术的最前沿。1963年意大利先锋运动团体“63集团”在帕洛玛尔成立,这个团体通过对超结构的批判来对传统的社会系统质疑,要求对文学的语言和形式更新,倡导想象的优先性,艾柯是这个集团的中流砥柱。

    此后,艾柯致力于符号学的研究,1964年发表的《启示录派与综合派》从符号学的角度分析媒体文化。接下来的《缺席的结构》《符号学原理》《读者的角色》《探索完美的语言》等著作中艾柯逐步在传播学、结构主义、符号学、当代美学等多个领域内建立了系统理论。同时,他开始在都灵大学、米兰大学、佛罗伦萨大学等高校任教,并到耶鲁大学等多所知名学府举办讲座。1971年,他在博洛尼亚大学创立了国际上第一个符号学讲席,1974年他组织在米兰召开了第一届国际符号学会议,并担任学会秘书长。艾柯的文化理论特别是符号学理论为其在欧洲知识分子中间赢得了巨大的声望,艾柯经常与福柯、德里达、拉康、巴尔特等人相提并论。

    将流行文化进行到底

    二战后初期的意大利文学圈弥漫着浓厚的克罗齐唯心主义,有学者用卢卡奇与安东尼奥·葛兰西等人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对克罗齐的知识霸权展开了系统批判。但是无论是右翼的克罗齐唯心主义,还是左翼的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对流行文化是存而不论的,他们认为流行文化没有研究的价值。但以电影、漫画、流行歌曲、广告、电视节目等为代表的大众文化却以燎原之势迅速发展,在意大利的社会生活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从小便对漫画、电影等迷恋不已的艾柯却坚信将流行文化的美学与当代知识话语融合的必要性,以严肃的态度研究大众文化中的美学意义。艾柯将对流行文化的分析汇入了符号学这一更为宽广的理论框架,在《超人的神话》研究了神话结构与小说的文明化、情节与角色的消费、市民意识与政治意识等一系列问题。侦探小说以及007系列、《卡萨布兰卡》等风靡一时的电影也纳入了他的研究视野。

    1958年艾柯放弃了在意大利国家广播公司工作,到位于米兰的邦皮亚尼出版社工作。20世纪50年代米兰是意大利经济和文化出版的中心,艾柯在这里与先锋文化和大众文化都有了深入接触。1959年到1961年艾柯在《维里》杂志上主持《小事记》专栏,他是这个专栏的主要撰稿人。这些专栏作品在1962年和1992年分别结集为《小事记》,也就是英文版的《误读》和《带着鲑鱼去旅行》。这些文章一改当时报刊文化评论板起面孔训导的风格,“或戏谑调侃当下生活,或戏仿咬文嚼字的文风,或书写五花八门的奇思异想,或记录林林总总的疯言疯语”,短小、轻松、幽默显示了艾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想象力。他以特有的方式将高雅文化和流行文化融合在一起。米兰·昆德拉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艾柯便以自己的生活琐事写成《不能承受的生命之俗》;纳博科夫有《洛丽塔》,艾柯则创作《乃莉塔》,让小伙子安伯托爱上一个风华已逝的八旬老妇。

    艾柯在理解大众文化时,试图挖掘这些文化产品所体现出来的一些现代性的因素。他认为各种产品的广告素材透露了未来主义、主体主义、超现实主义运动的影响。当然,艾柯对大众文化的消极方面也有所批判,因为文化越来越成为成为商业的展览板。尼采充满反叛精神的超人成了漫画中提供娱乐的对象,他们“绝不会违反停车规定,也绝不会闹革命。”在对大众文化长期关注的过程中,艾柯看到了大众文化的空前流行,但是他也看到了这些文化样式的刻板无聊与陈陈相因。

    进入八十年代后,艾柯又出版了《康德与鸭嘴兽》《五个道德碎片》《在超真实中旅行》《艺海拾贝》等随笔,这些作品内容涉及到语言的认知、理性、互文性、媒体的多元性等众多问题,或晦涩难懂,或谐趣横生,话题驳杂又发人深省,充分显示了他瞻博的学识。他对足球世界杯、互联网、书籍的命运、未来的战争等诸多社会流行话题经常发表自己的看法,是一个典型的公共知识分子。他有时会意兴大发,亲自参与到流行文化的大潮中,他曾与埃乌杰尼奥·卡尼合作出版《炸弹与将军》《第三个宇航员》两本深受儿童喜爱的读物。他曾在1993年和2009年两次访问中国,他主

    要的作品在中国陆续被翻译出版,有不少追捧者。

    用知识重构想象的空间

    1980年之前艾柯出版的著作多是学术性著作和散文随笔,他只是一个全欧洲性的知识分子。《玫瑰之名》出版后,一切都变了,他自此成为一个小说家,一个销量过千万的超级畅销书作家。艾柯将多年来对中世纪历史与美学的研究、长期浸淫于流行文化与大众传播的切实感受以及先锋文化的时代精神都杂糅到这本书中,以通俗的侦探小说文体写出了14世纪宗教权威和世俗权威的复杂争斗。案情扑朔迷离、真假难辨、读来惊险刺激、酣畅淋漓,因而受到普通读者的狂热追捧。小说也引发了知识界的长久讨论,认识论的隐喻、反侦探小说的哲学理念、故事中的读者、小说在传统文学中的地位、文本阐释等都成为研究者关注的话题。

    从事小说创作绝对不是艾柯一时心血来潮,他沿着小说这个布满荆棘与荣誉的道路走了下去。在接下来的二十五年间,他相继发表了《傅科摆》(1988)《昨日之岛》(1994)《波多里诺》(2000)《罗安娜女王的神秘火焰》(2005)等四部小说。他绝对不是一个高产的作家,但是每一部小说在发表前都赢得了高度的关注,在发表后又引发了无穷的猜疑争论和探究欲望。读过丹·布朗《达芬奇密码》的读者会惊奇地发现,艾柯在《傅科摆》中用圣杯、圣殿骑士、神秘主义等元素构建了一个类型几乎完全相似的悬疑故事,而《傅科摆》比《达芬奇密码》竟然早15年!《傅科摆》讲述中世纪研究博士卡素朋与出版社的编辑迪欧塔列弗和贝尔勃遇到了艾提登上校,上校称圣殿骑士没有反抗拘捕是因为秘密“计划”,他手中的纸条是解开神秘计划的钥匙。之后,在布拉曼提教授和“无所不知的骗子”提示下,三人通过对符号的无限诠释与推衍,得出了圣殿骑士掌握了能够摧毁世界力量的结论。卡素朋的女友莉雅却根据研究发现,这个文件不过是一个商人的货物清单。但神秘主义组织“三斯社”对谎言信以为真,他们将贝尔勃吊死在了傅科摆上,卡素朋也受到追缉。《傅科摆》和《达芬奇密码》两书的不同在于,《傅科摆》是思考版的《达芬奇密码》,或者说《达芬奇密码》是流行版的《傅科摆》。

    《昨日之岛》写主人公罗贝托在寻找180度经线时遇到海难,他被海浪冲到了达芙妮号弃船。他逐步发现船上的秘密,在写作和幻想中创造7--个与莉里亚的爱情和不存在的兄弟费杭德,他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之间的界限。《波多里诺》则充满了浪漫和传奇色彩,故事的背景放到了1204年遭到洗劫的君士坦丁堡。拜占庭历史学家尼塞塔在混乱中受到波多里诺的搭救,拥有语言和说谎天赋的波多里诺向他讲述了离开故乡、追随腓特烈大帝、到巴黎求学、寻找祭祀王约翰的王国的一生。《罗安娜女王的神秘火焰》是一部半自传性质的小说,描写年近六旬的意大利古籍书商亚姆布中风住院,长期昏迷醒来后发现自己患上奇怪的失忆症,“他一方面有着对于外部世界的百科全书式的记忆,另一方面却对自己生活、经历的历史毫无记忆。”为了恢复记忆,他回到了故乡索拉亚,在旧报纸、漫画、唱片、影集与笔记中,他再一次体验了父辈和自己所生活的那个时代。

    一直从事学术研究的艾柯最不匮乏的就是知识,当他从事小说创造时,他很自然地将知识融入到小说创作之中,他的作品往往旁征博引,让读者叹为观止,属于典型的百科全书式的作家。《傅科摆》涉及炼金术、喀巴拉、阴谋理论、圣殿骑士等,内容过于庞杂,乃至于批评家安东尼·伯吉斯建议应列附上索引。《昨日之岛》将“雄辩、低吟、谚语、谎言于一炉而冶之,使所谓的故事如迷宫、如丛林、如万花筒”。艾柯用知识搭建起了一座知识的迷宫,然而艾柯的小说绝对不是知识的陈列室和展览厅,而是将小说当做知识的熔炉。他利用知识却回归到知识,用知识来反思知识。《玫瑰之名》反思的知识的禁忌、诠释与权力话语问题,《傅科摆》用近似荒诞的手法来揭示解释神秘主义对知识的重新建构与内在逻辑体系,《昨日之岛》将人置于绝境来展示知识与自我虚拟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波罗里诺》用谎言来考察符号的生成性问题,《罗安娜女王的神秘火焰》用患上失忆症的亚姆布来说明知识、记忆与自我之间的关系。艾柯的小说是一座迷宫,但对知识的思考是认识并走出迷宫的线索。

    在《悠游小说林》中艾柯列举了卡夫卡的《变形记》、爱德温·艾伯特的《平地》、罗伯格里耶的《幽会的房子》、奈瓦尔的《西尔薇》等小说来说明我们在阅读小说时,便跟小说签下了一纸协约,我们不能质疑大灰狼会不会说话,被吃进肚子里的小红帽还会不会重新复活。小说文本塑造的是一个“可能之林”,我们要做的就是悠游于小说之林,欣赏可能世界带给我们的所有假设。在文学越来越成为可以批量生产的快餐、想象日趋枯竭的时代里,艾柯这名大祭司新竖起了想象这杆大旗,重拾被遗弃已久的文学遗产,用知识重构想象的空间,为小说提供了另一种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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