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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第一游戏——击壤考述

    时间:2021-02-25 07:57:54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摘要:四千多年前,我国就出现了一种击壤游戏,其活动方法早已失传,现据推测加以复原。兴起于魏晋时代的击壤活动,则是一种全新的游戏。一千数百年来,不断发展演变,已经成为我国儿童游戏的一大系列。产生于击壤游戏的《击壤歌》。也演变成我国文学的一种形式。

    关键词:击壤(Ji Rang);中国最早的游戏;两种形态

    中图分类号:G89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4590(2008)02-0048-06

    Abstract:More than 4000 years ago, there appeared a game called Ji Rang in ancient China. The game methods and rules had been lost and could only be partly reproduced according to speculation nowadays. But a whole new Ji Rang game which arose in the time of Wei and Jin Dynasty has evolved into a big series of Chinese children games for more than 1000 years. The Song of Ji Rang which originated from the game has also evolved into a form of Chinese literature.

    Key words: Ji Rang;the earliest Chinese game; two patterns

    1 引 说

    击壤,这个词大约不为人们所悉,然而它却是我国游乐或游艺文化的起源,大约也可以说是世界游戏的始祖。据现有史料记载,出现于四千多年前,唐尧时代的击壤活动,既是我国游戏的起始,而在击壤活动中产生的“击壤谣”,又是我国文学作品的源头,同时游戏同歌谣相结合的这种游乐形式,也是从此而起,可见它具备了三项中国文化之最,也是世界之最。

    击壤活动,经过了数千年的沧桑变化,走过了曲曲折折、多姿多采的历程,今天,我们来探研它,会发现许多有趣的文化故事。

    首先,我们先交代一下《击壤谣》。清代诗人沈德潜(1673—1769),字确土,号归愚。选成《古诗源》、《唐诗别裁》、《明诗别裁》、《清诗别裁》等。在《古诗源》中,他把《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定为我国诗歌之祖,因为“帝尧以前,近于荒渺。虽有《皇娥》、《白帝》二歌,系王嘉伪作,其事近诬,故以《击壤歌》为始。”[1]就是说,查遍中国史籍文献,没有比《击壤歌》更早者,所以,它当之无愧,确为我国文事之祖。它对后世诗歌应当说颇有影响,但由于不符孔子的选诗标准(政治标准),未被选入《诗经》,使其流传受抑。但后世仍有追慕者,如宋人邵雍,就把自己作的不拘诗法声律,亦不若吟求工的诗作,集成《击壤集》等。关于《击壤歌》的文学价值,请文学界学子去作探究,这里放过一边,只就击壤游戏的源流演变加以陈述。

    2 击壤游戏原型考

    考查历史文献资料,记载击壤游戏最早的当属东汉人王充。

    王充(27—约97年),字仲任,会稽上虞(今浙江)人,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唯物主义哲学家。著《论衡》30卷85篇,对他看到的古籍书传中的迷信及不实虚言,据史实加以驳论。关于“击壤”的史料,也是在驳论中引述的。在《感虚》篇中说:古书上有“伯益作井,龙发玄云,神棲崑崙”的说法。就是在禹的时候,伯益教众民凿井,惹怒了天龙,发出了滚滚乌云;又惹翻了众神,都迁到崑崙山去了。王充说,这是虚言假话。因为早在神农时代,神农氏就教众民耕种,耕土以为田,凿地以为井,井出水以救渴,田出谷以拯饥。为什么那个时候天龙没发乌云、众神没有西迁呢?接着就说:“尧时五十之民,击壤于途。观者曰:大哉!尧之德也。击壤者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尧何等力!”这就是说,至少在尧的时代,众民已经凿井了,也比伯益早百多年,为什么那个时候天龙和众神不表态,一直要等到伯益凿井的时候呢?可见于理欠当。又在《艺增》篇这样论述:“《论语》曰:大哉!尧之为君也,荡荡乎民无能名焉。传曰:有年五十击壤于路者,观者曰:大哉!尧德乎。击壤者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尧何等力!”王充在这里对《论语》说的尧之德广远无际,众民无法称述即“无能名焉”的说法,加以驳论,认为亦属虚言。按《论语·泰伯》里有一段:“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大约在王充以前,西汉的学者们,在讲这一段“大哉,尧之为君也”时,就例举击壤观者说的:“大哉,尧之德乎!”作证明了。并把击壤故事写在讲《论语》的讲稿,作为《传》附在《论语》之中。至于王充如何驳论“民无能名焉”。我们不去纠缠。只是说明王充在这里又引出了击壤这个故事。在《艺增》同一篇里,王充又说:“儒书又言:‘尧舜之民,可比邻而封。’”就是尧舜之时,如果某个乡里出一贤者,他的左邻右舍都可以当官。按这句话出自西汉初陆贾的《新语·无为》,篇中有:“故曰:尧舜之民,可比屋而封。”王充说的“儒书”就指陆贾的《新语》,他认为“比屋而封”绝非实事,亦属虚语。如果民众之中出了贤者,封官当然是可以的;如果说他的左邻右舍都可封官,那就大错了。如果他的左邻右舍中有像击壤的老人,“年五十,击壤于途,与竖子未成人者为伍,何等贤者?”就是说这样的老人,成天同那些闲人及非成年的孩子们一起玩耍,这也能算贤者?也能封官。

    以上三条引文,似乎出于一个文本,其记述基本一致,我以为是可信的。从三条记载,我们试着作一些分析和推测,看看当时的击壤游戏怎么个玩法。

    其一,据传说:尧是帝喾的第三个儿子,最初居于陶地,即今山东定陶县西北;而后封于唐,居于平阳(平水之阳),即今山西临汾西南,史称之为陶唐氏,后来成了当时氏族部落联盟的领袖,即帝尧。当时尚处于原始时代的父系社会后期,距今约四千余年,当时的生产水平还十分低,击壤活动也只能是一种十分简单的游戏。

    其二,击壤活动在什么地域。若按“凿井而饮”来推断,当时的生产工具无非是木器、石器与骨器,在山地、岩石地带肯定是不能挖井的;大约只能在河流的淤积地带,土层比较厚而且较松,地表水位比较高的地带才适于凿井,当然也不能太深。这样的条件,在北方,最适合的就是山东西部的黄河淤积区域,就是尧的故乡陶一带。这可以推断当时的击壤游戏流行在山东西部。

    其三,所谓击壤,击是动词,有攻、打、投掷、碰撞等义项。“壤”是什么?《说文》:壤,柔土也。《汉书·邹阳传》:壤,土也。《后汉书·公孙述传》:无块曰壤。《汉书·地理志》:柔土曰壤。阮元在《经籍篡诂》中说:齐鲁之间,谓凿地出土,鼠作穴出土,皆曰壤。是说山东地方把人们掘地穴挖出堆在洞边的土堆,田鼠打洞掏出堆在穴口的土堆,都叫“壤”。又据记载,齐桓公时(阝显)朋有言:蚁壤寸有水。其正确解释应当是:蚂蚁堆在洞口的土堆高过一寸,就会下雨。正如谣谚所说:蚂蚁垒窝,大雨滂沱。因蚂蚁有预感阴雨的本能,未雨之前赶快筑高洞口的“壤”以防雨水灌入。亦证山东人把土堆称作“壤”。这可说,壤首先是土,是没有硬块的土,又是成堆的土。因此,我们推断,击“壤”的“壤”是用湿软的土堆成的、圆柱或圆锥形的土堆,“击壤”就是用物体来打或投击这样的土堆。用什么物体投或打击?可以用砖头,瓦块,这些当时还没有。可以用石块,当地是平原石块很少,而且石块容易把“壤”即土堆打坏。很可能是用木棍,平原地区有的是杨柳榆槐,人们的农事生产也主要是用木制器具,截断、刮削或磨制木材已有较高技术,可以把一定粗细的树枝截成一定长度的短棍,一端可以磨尖,用这种短棍投掷“壤”堆,自然就应当是“击壤”了。具体玩法,很可能是在道路宽广处,于路一边用湿土堆成具有一定高度的壤堆,可以是一个也可以是三、五个;然后人们站在同壤有规定距离的起线上,用短棍向堆投击,投中而且能插在壤上者为胜,就像现在玩投镖一样。看谁击中的多,可以根据插在壤上和投中次数分出不同的胜者,当然,那时的原始众民玩起来,是很有兴致的。玩的人有青年、成年、也有五十岁的老者(即王充说的“竖子、未成人者”等)。当然人数不可能太多,因为当时的一个民族居民点也不过一二百人。有说“尧时有壤父五十人击壤于康衢”[2]那肯定是错误的,就现在来说,集中五十个老人去一起玩也很难,再说那时也没有什么“康衢”可言。

    其四,最初是没有歌谣的。大约在尧当了部落联盟领袖即史称“帝尧”以后,有那么一天,有一位“官员”从平阳来山东“视察”,看到这么些众民在大路上兴致盎然地玩击壤,这在山西那边是看不到的,他很惊喜,也很受感动,自然地想起了:伟大的尧,治理得天下平和,众民安乐,这是何等的功德呀!因而感慨地说:“大哉!尧之德也。”这当然是一种官场思维方式。自然,众民并没有这种思维,当时就有一位击壤的老人,接过话茬,一边用短棍瞄准“壤”投击,一边说:日头出来我干活(投击一次),日头落了我歇息(再投一支),饮水我凿井(三投),吃粮我种地(四投),帝尧与我何干系!(五投五中)。其他的击壤者感到很新鲜,又能表达共同的心情,于是乎大家仿效,每一个人投击的时候都说这一套谣歌,这样就变成了说与做结合的游戏了,以后演变成唱,就是《击壤谣》了。

    其五,可以说,这是我国先进的农业文明创造出来的第一个游乐形式。我国的农事活动到尧时,已经有相当长的历史,平原地区的众民基本以农事为生,从农事活动演化成一种休闲玩乐,也是社会和文化发展的自然结果。在这里,“壤”堆象征着土地。投掷的短棍象征着各种木制农具,投中“壤”象征着从土地上收获各种作物:粮菜果等。击壤游戏发泄着众农民欲获丰收的期求和获得丰收的欢乐。更主要的是,表现了当时众民那种素朴的自主、自力意识。靠自己的劳动,过自己的生活,不靠神鬼,这可说是真正表现了原始时代劳动人民的真实情感和意识,因此,我认为这项游艺活动是十分可信的。

    其六,但是,社会进化到奴隶、封建时代,情况完全变了,出现了统治阶级和统治者,他们利用统治工具(军队、监牢、法律等),无条件地占有众民的劳动成果,要求所有奴隶、臣民无限效忠于自己,永做驯服的顺民;要树立忠君敬上的意识,自己的生命和一切都是帝王的恩赐。这样的政治制度下,人们再说“帝尧何等力!”“皇帝于我何干系!”那是不可允许的。一方面,众民的意识中已经泯灭了自我,意识完全变了。另一方面,统治者及其御用文人,也已嗅出了其中的异味,蕴含着对皇权的否定或藐视。这是不可允许的。同时,如果臣民怀有不满情绪,有意识地把“壤”视为皇权统治者,击壤就蕴含着向皇权及帝王的挑战,这更是十分危险的。这大大背离了统治者的意愿,是不能允许继续存在的,就这样,这项游戏便自然泯灭了,究竟没于何时,没有文献记载,难以考究了。推想至少在西周时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个时代这种游戏就已绝迹于世了。可能转为“投壶”形式。

    其七,击壤谣或击壤歌,本是民间歌谣,虽然不许在民间流传了,但它毕竟是一项文献,还可能收藏在官府的档案中的。到孔子选编《诗三百》的时代还可能存在的。当然,由于《击壤歌》的反皇权味道太浓,是不符合孔子礼的思想的,自然也不会入选。所以,这首歌便无法同世人见面了。大约到了西汉武帝时,扩大了乐府(掌管音乐的政府机关)职能,要它负责采集民间诗歌和乐曲的工作。这个时候《击壤歌》可能从官府档案中,转藏入乐府,有人编《乐府诗集》时,就收入了《击壤歌》。当时有的儒学大师也可能看到过,用以解说《论语》的“大哉尧乎!”。还有人说《史记·五帝纪》有“老人击壤而歌于路”的记载(我未查到)。可以说,西汉时代,已经有少数几个人看到过《击壤歌》了。到了东汉,才由王充把这首歌正式揭示于世,让世人知悉帝尧时代有了击壤游戏和击壤歌。可是,《击壤歌》流传下来了。击壤游戏却绝迹了。然而,文化的发展,有它自己的路数,击壤游戏又在魏晋时代奇迹般的复活了,且看下回分说。

    3 击壤游戏的演变

    大约东汉末,在北方的民间兴起了一种新的游戏,它不唱《击壤歌》,也不投土质的“壤”,却也叫做“击壤”。三国时魏人曹植(192-232)字子建,他写的诗《名都篇》中就有“连翩击鞠壤,巧捷惟万端”之句,就说的是邯郸、临淄之类都市的青年在玩击鞠和击壤的游戏。

    据《太平御览》卷755引述:魏人邯郸淳著《艺经》,其中介绍的一种击壤游戏是:“壤,以木为之,前广后锐,长尺四,阔三寸,其形如履。将戏,先侧一壤于地,遥于三四十步外,以手中壤击之,中者为上。”

    晋人周处(240~299)字子渔,西晋义兴阳羡(今江苏宜兴南)人,据说他写了一本《风土记》,其中也说:壤者以木作之,前广后锐,长尺四阔三寸,其形如履。将戏,先侧一壤于地,遥于三四十步以手中壤击之,中者为上。可能抄自《艺经》。我国的一本重要的体育著作中把《风土记》误为《荆楚岁时记》了。[3]这种说法,流传久远,明代王圻编《三才图会》还为此绘了一幅击壤图,清人鄂尔泰等人编辑的《授时通考》的《农余门》也是这种说法。

    这种游戏的玩法大约是:(一)玩者可以三、五人,每人准备两只“壤”,用木料制成前边宽后边窄,长尺四阔三寸,中间微有弧度,两头微翘,像鞋一样的木型,这种“物体”当时没法命名,因取古之“击壤”,也称之为“壤”。(二)玩时,每人拿出一只壤,侧放在规定的位置,玩的人决出先后顺序。第一人站在距壤三四十步处,用自己手中的壤,瞄准地上的壤投击,可以向地上的每个壤击一次,记住击中的数目。其余的人,依次而玩,最后看谁中的多,多者为胜。轮完之后,重新开始。这种游戏,以命中为主,要把握投击的力度和使用壤以及击中壤的部位,玩起来也是蛮有趣味的,并不像有的书上说的“太单调”。(三)这种游戏之所以叫做“击壤”,可能是当时人们不知道该叫什么好,有人提议,古代有“击壤”的游戏,我们也叫“击壤”吧。当然,谁也不知道古时候的“壤”什么样以及怎么玩法,以为“壤”也是一种“物体”,所以就把这种像鞋一样的木制玩艺叫做“壤”。以“壤”打“壤”,自然就是“击壤”了。这是文化流传的一种方式,正像我们把外国的sport叫做“体育”一样,不过取其“似是而非”的“似是”而已。正所谓“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四)这种游戏,已经变成了青少年的游戏(也许有成年人参加),老年人是很不适合了。可以说,它同尧时击壤相差很大。而且也同《击壤歌》不沾边了,只是借了古游戏之名而流行起来的一个全新的游戏。

    我国历史上对这种击木壤产生质疑的第一人是清代诗人袁枚,袁枚(1716-1796)字子才,号简斋,浙江钱塘(今杭州)人。他在《随园诗话》卷一里说:“尧之时,老人击壤。壤,土也。周如《风土记》则曰:‘壤,以木为之,长三尺四寸。’引皇甫元宴十七岁与姑子击壤于路为证。不知尧之时,安得有木壤?果有之,又何得历夏、商、周而不见于咏乐耶?要知周处《风土记》亦宋人伪作。”这里他主要质疑两点:一是尧时老人击的壤,是土质的玩艺,《风土记》说是“以木为之”,不大对路;要知道尧的时代还没有铁、铜之类的金属工具,要制出规格一致、形制同样的许多木壤还是十分困难的;就算有了木壤,为什么会失传了呢?可见《风土记》说的不大可信,何况《风土记》还是宋代文人的冒名之作呢?二是尧时的击壤是老人的游戏,而《风土记》说的则是青少年的游戏,例证就是皇甫元宴(按即晋代名医皇甫谧)同他姑的儿子在路上玩击壤,那时他才十七岁。可见这是青年人的游戏,而非老人的游戏,同尧时的击壤绝不对路。应当说袁枚的质疑是对的,不能把晋时的击壤同尧时的击壤混为一谈,也不能用击木壤去说明尧时的击土壤。但袁枚没有想到,击木壤是由击土壤演化而来,两者是两码事,《风土记》虽是宋人伪作,但《风土记》所说的木壤,则系抄自魏人邯郸淳的《艺经》,不能说击木壤的游戏亦属伪作,就是说袁枚还没有弄清两者的关系。袁枚毕竟是个聪明人,他能在读书中发现问题、提出问题,这点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就在北方流行击木壤之时,南方也玩起了这种游戏,吴国人盛彦写过一篇《击壤赋》,其中有“因风托势、罪一杀两”的说法,其玩法就同《艺经》有所差异。明人在《三才图会》的附图《击壤图》,画的就是几位老人在插了秧的水田岸上玩击壤,表现了南方击壤的特点。(见图1、图2)。

    据考,在历史上基于这种投掷的玩法,又演化出许多新花样,构成了一个儿童游戏的大系列。主要有:

    第一、打柭和打尜,属于北方的游戏。

    明代刘侗、于奕正所著《帝京景物略》卷二记载:“二月二日曰龙抬头……小儿以木二寸,制如枣核,置地而棒之,一击令起,随一击令远,以近为负,曰打柭柭,古所谓击壤者耶!”这种游戏的玩法是,先用木块制成长二寸、形如枣核的柭(音bā、土音无义),放在地上,然后用手持的棒向柭的一端打击,柭即跳起,待其未落地时,再挥棒从空击之,打的越远越好。据说这是古击壤(即击木壤)游戏的演变,这里叫“柭柭”,不叫“壤”了。清人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有“杨柳发,打尜尜”之说,这种游戏类似打柭柭。尜尜(音ga嘎)用硬木削成,直径2.5厘米,长约6厘米,两头带尖;另手持打尜木板一条,长约70~80厘米,宽约8厘米,手握的一端稍窄。玩时将尜尜平放地上,用手持木板的宽端轻击尜尖,使从地面跃起,击者立即跟进,用木板将悬空的尜尜击向远方,以击中并距离远者为胜。以上两种是北京、天津地区的玩法。山东地方的玩法大同小异。《莱阳县志》载:“群儿党分,画地为锅,削木寸余,锐其两端,以扳击之,谓之打尜,因竖板于锅,还掷,中板则胜,否则负。”这就比较复杂了,先用板把尜打起并打击去,然后把板竖立在画的“锅”中,再捡起自己打出去的尜,从原地向板击去,中者为胜,这就有点像现在打棒球的玩法。[4]这种游戏,在全国均有流传,叫法不一:打嘎、打白棍、打腊棍等,江南叫拷棒,玩法上也有许多变化。

    第二,是南方的玩法。

    据《中华传统游戏大全》介绍,清人周亮工在《书影》中介绍了秣陵童谣,有“杨柳青,放风筝;杨柳黄,击棒壤。”这种“击棒壤”明显同击壤有关系,是南京地区儿童们在金秋时节玩的游戏。据说是从《博艺经》(按即邯郸淳《艺经》)演化而来。“所云长尺四者,益手中所持木;阔三寸者,盖壤上所置木。二物合而为一,遂令后人不知为何物矣。阔三寸者,两首微锐,先置之地;以棒击之,壤上之木方跃起后迎击之,中其节,木乃远去。击不中者为负,后击者较前击者尤远,则前击者亦负。其将击也,必先击地以取势,故谓之击壤云。”[5]这可说是对《艺经》所载“击壤”的另一种解读,也是另一种游戏方式。其特点是:(一)对《艺经》“长尺四阔三寸”重作解释。《艺经》所谓“长尺四阔三寸”者,实际是两种物体,一是手中持的木棒(类似今日棒球之棒)长尺四;一是放在地上受打的小木块,阔三寸(长约五、七寸),两头微尖,下面成斜面。《艺经》把这两种东西合在一起说“长尺四阔三寸”,人们就不知是怎么回事了(二物合而为一,遂令后人不知为何物矣!)。(二)玩时,玩的人先排出先后顺序,站在起线上。先由第一人,把小木块有斜面的一面朝下,放置地上,然后用手持木棒敲击小木块一端,待小木块跳起将下落时,再用手持棒从空中猛力击去,把小木块打得越远越好,若打不中则为负。然后各位依次依法击之,若有比前边击的更远的,则为最后的胜者。是一种很有趣的游戏。(三)为什么也叫击壤呢?据说是每个玩者在打击小木块之前,都要用手中木棒在地上比划,掂量用力的大小,估算小木块能跳多高、落下的弧线、应当向什么方向打,要打多远等等。因为这种预先在地面上的比划,所以叫做“击壤”,这种解释有点牵强,不大可信。其实叫做“击棒壤”就可以了,手里持的叫棒,地上小木块叫“壤”,以棒击“壤”,自然就是击棒壤了,不过这个“壤”仍然是从《艺经》来的。(四)这种游戏难度比较大,技艺要求比较高,老人是玩不了的。它同北方的打柭、打尜同属一类。

    第三,由打木壤转化为打砖瓦,宋代已有流行。明人杨慎(1488-1559),四川新都人,在所著《丹铅余录》卷九中记载:“宋世寒食有抛堶(音tuó、砖)之戏,儿童飞瓦石之戏,若今之打瓦也。梅都官禁烟诗:窈窕踏歌相把袂,轻浮赌胜各飞堶。堶、七禾切。或云起于尧氏之击壤。”这是说,在宋代已经流行着一种抛掷砖块的民间游戏,每于寒食节期间行之。梅尧臣(1002-1060)字圣俞,宋宣城人,官至尚书都官员外郎,故称梅都官,他在一首《依韻和禁烟近事之什》中说的便是此戏,大约也源于古“击壤”。据说在明清时南方仍有此游戏之变式。李斗在《扬州画舫录》“叶公墳”一段中说:“里人于清明时,墳上放纸鸢,掷瓦砾于翁伸帽上,以卜幸获,谓之飞堶。”这种用砖块瓦片代替木壤的游戏,到明代就叫“打瓦”了。打瓦的玩法是在广场上划出相距10余米的两条线,玩的儿童各在一条线后立好自己的砖块或瓦片,然后用手中的瓦片从站的线向另一线扔去,以瓦片距线的远近决定先后顺序,先由第一人击回交瓦处,以击倒为胜。这种玩法,也有用木棍玩的,河北定县叫“打[HT5”,7]片[KG-*3]壹[HT5”]”,平山叫“当苔”,邯郸叫“得苔”;:玩法是画两根线,相距2-3米,玩的儿童各出一根“苔”(木棍),并齐放在线上,决出先后顺序。第一者即取出自己的“苔”,照准摆在线上的“苔”打去,如能把一根打出线外,即“得”归自己,然后再把自己的“苔”放回线上,由第二者“得”,依次依法玩去,最后看准得的苔多。这些都是由击木壤演化而来。[6]据说类似的游戏,一直玩到上个世纪,上海还有“笃棚门板”,“笃”乃沪音,意为投掷,该游戏亦从击壤演变而来,只是壤棍变成了似扑克牌盒子形状的木块。还有盛行于南京的“打梭”,亦由击壤游戏变来。[7]

    总之,由古之击木壤游戏演变转化,滋生出数十种不同规则的投掷游戏,遍于南北,形成我国儿童游戏的一个大系列。

    4 击壤故事的演变

    在击壤故事的流传过程中,起了很大作用的是晋人皇甫谧。皇甫谧(215~282),魏晋间的著名医学家,字土安,号玄宴先生,安定朝那(今甘肃平凉西北)人。中年钻究医学,著《甲乙经》阐释经络理论,明定穴位名称和位置,详述疾病针灸取穴法,是晋以前针灸学成就的总集成者。他还志力于历史文献研究,著成《帝王世纪》、《高土传》和《烈女传》等书。

    他著《帝王世纪》,把尧时击壤活动,正式记入正统历史,他讲:“帝尧命羲和四子:羲仲、羲叔、和仲、和叔分掌四时方岳之职,故名曰四岳也。天下大和,百姓无事,有八十老人击壤于道,观者叹曰:大哉!帝之德也。老人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何力于我哉!”

    又在《高土传》中,把击壤的这位老人,称做“壤父”,列入世间高人之林。“壤父:帝尧之世,天下太和,百姓无事。壤父年八十余,而击壤于道中。观者曰:‘大哉!帝之德也。’壤父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何德于我哉!’”

    从这两项大的历史记载,我们可以看出,对王充所传的击壤故事,皇甫谧根据当代的社会政治伦理和文化教化的需要,作了非常巧妙的修改,使之更易于被社会接受,以广流传。其一,是在王充故事的前面加了历史背景,说明击壤故事发生的社会情势,也就是故事产生的历史原因,即“尧之世,天下太和,百姓无事”。其潜台词就是天下太平祥和,百姓安居乐业,自然就产生了游戏娱乐之活动。使人们理解击壤并不是一种孤立的社会现象,赋以更大的社会意义。其二,是把击壤老人的年龄由“五十”改为“八十”,在尧的时代,可能“五十”就为“老”,而到了魏晋时代,“五十”已不能称老,失去了典型意义,改为“八十”,“八十”老人尚在击壤,而且说出的击壤歌, 代表了一种智慧而不是抵触或反感,更容易为社会所接受。其三,在歌谣中改去了“尧”的名号,适应当代不可直呼尊者名号的伦理习惯。其四,他把击壤故事写入《帝王世纪》的正式历史,并且经过官方的认可,这样击壤歌便不再有消极作用,而是变成了歌颂帝治,歌颂太平盛世的颂歌,当然可以正式流传,不再受抑。其五,他把众多的击壤众人、特别是老人,抽象成一个典型人物,名之曰“壤父”,而且提高其位置,同许多社会贤达并列,成为一个年高望重的智者,智者之言,当然绝不会与帝王不利的,这一招实在是高!经过皇甫谧这么一处理,就把一曲人民群众抒发自主、自力,依靠自我劳动,造就自己幸福,不靠天、不靠神、不靠帝王的歌曲,变成一曲歌颂帝王德治、天下太平、人民欢乐的颂歌了,当然不再受限制了。

    这样,击壤故事就变成一个赞美帝王德治的典型事例,流传下来。唐人徐坚等著《初学记》的《总叙帝王》中,就列出:“击壤。史曰:尧时有老父者,击壤而嬉于路,言曰:我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何有于我哉!”这里的“史曰”就指的《帝王世纪》之史说。这里把击壤同帝王联系起来,其含义就是,(一)农民可以自力生养、生存,不可以去干扰破坏;(二)帝王要想受到人民的真诚拥戴,还要为人民作些什么?这就有了一种积极意义。

    清代官方编辑的《渊鉴类函》,也把这个故事,从《帝王世纪》中择引出来,列入《帝王部》的“帝治”类中,说明帝王的治世措施同人民生活的关系,只要帝王的政治举措适当,不去扰害人民的自然生态,人民就会成为皇朝安定、兴盛的基石。

    总之,经过皇甫谧这么一处理,击壤故事反而成为帝王资治的政治文献,而流传下来了。《击壤歌》或《击壤谣》也就变成太平盛世的象征或代表,文人常用来表达自己对太平盛世的颂替和期望。

    南朝宋时诗人谢灵运(385-433),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为著名诗人。他有一首《初去郡》诗,当时他被封为郡首,但他不乐为之,称疾辞去,因而吟诗明志,诗中云:“即是羲唐化,获我击壤声。”意思是,我虽辞官,但我也盼望会出现像古时伏羲和唐尧那样的太平盛世,我也会象击壤老人那样去唱《击壤歌》。

    唐代诗人李峤(664-713)字巨山,有《李峤集》诗作。咸亨元年,自四月到八月,没有下雨,天下大旱,到九月下了一场好雨,他十分高兴,写了诗《晚秋喜雨》,其中说:“野洽如坻詠,途喧击壤讴。”就是说下了好雨,田野的农夫高兴得互相谈说,这雨太好,一定会再获丰收,谷粮堆积如山,好像《诗经》上说的“如坻如京”那样;道路上的行人也高兴地唱起了《击壤歌》。

    如此等等,都是用以歌颂太平,讴歌幸福生活的诗词了,这就是《击壤歌》功能的大变化,也可以说是由“毒草”变成“香花”的辩证法的胜利。换一个视角,也可说是“香花”变成“毒草”的辩证法的胜利。

    5 几点启示

    以上,将我国古文献中带有“击壤”词语的资料记载,大致上通检一遍,作了系统分析,获得若干启示,如下:

    第一,游乐嬉戏,属于人类生命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即人类的文化娱乐活动。它从人们的生产、生活等活动形式中,抽取出某些活动要素,经过整合组织,变成了各种各式的身体活动或智力活动形式,用以消遣闲暇、娱乐身心,这本身就是一种人类自身的文化建构。自然属于文化事务。世界上每一种文化形态,都有适应自己文化特性的游乐活动形式或项目,它们随着自己文化母体的发展、变化而发展变化,也随着文化的嬗变而消亡或变质。唐尧时代出现的古击壤游乐,是原始农耕文化的产物,具有原始农业活动的特质。因而,随了古原始农耕文化的演变,于奴隶、封建的农耕文化时代,自然地消失了,这应当是历史发展的自然现象。

    第二,兴起于魏晋时代的击壤,则是一种全新的游乐活动形式。它仍名之曰“击壤”,表明它同古击壤有着一定的文化联系,实际上它同古击壤在活动内容和形式上都有了重大区别,因为它是社会生产较高的水平的产物,是当时社会劳动生产的多样化和高度的生产技术的产物。它的游戏活动的结构要素,虽仍以农事劳动为主,但也吸收了养殖以及货殖活动的共同要素,形成一种具有创造一切财富的劳动活动的共性特征的新游戏。也就是说,它属于社会劳动实践活动的更高级的游乐转化形态。其一,一切劳动生产,无论种植或养殖都是要有投入要有成本的,击壤活动就把自己的壤、柭或尜放在地上,象征生产的投入即成本的转化。其二,一切劳动生产都是要用生产工具和物质设施的,击壤游戏就用自己手中的棒或板作象征,就是生产物质手段的转化形态。其三,一切劳动生产中起决定作用的是劳动者的劳动技能或劳动技术,在击壤游戏中就表现为用棒去打击地上放置的“壤”的方式,就是用生产工具作用于自己的投入,使之发生自己所期望的变化,这就是生产实践的实际过程。由于社会生产技术的不断提高,游戏中的投击方式也由一次打中变为二次打远(即一击跳起,再击打远),甚至变为三次投击(即一击跳起,再击打远,三次回打),象征劳动生产过程的技术发展,也表明劳动生产中劳动者的技术能力是最重要的、决定性的因素。其四,一切劳动生产的结果都主要取决于劳动技能的水平高低。而决定劳动技术提高的重要因素在于劳动者的互相学习,学习先进生产技术和经验,才能不断提高生产能力。击壤游戏由许多人共同参加,每人都有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技术能力高的人便有好的收获(击中的次数多、打的远等等),表现为劳动的收益增加,技术能力差的自然权益很少甚至“亏本”,他就必然地要向技术高的同伴学习,提高技术,以增加自己的收益。这样自然促成了生产技术的社会性提高,也促社会生产力向前发展。总之,这种游戏,使游戏参加者在游乐中领悟或学习到劳动生产的基本哲理:生产是要有投入的,生产成果的大小主要取决于个人的生产技术,要提生产技术水平就必须向先进学习。让儿童们从小就在游戏中学得这些原则,那对他成人之后所从事的劳动生产肯定是有重要意义的,这是对社会发展和文化进步很有益的一种活动方式,也是一种有效的社会教育。所以,这种投掷游戏便获得了社会各阶层的普遍认可,从魏晋到明清的一千数百年间,在南北不同地域,悄然也流传着,而且演化、

    发展出数十种不同玩法的游戏形式,成为我国儿童游戏的一个系列。我想,从击境游戏的历史演化中,我们可以领悟一种游戏为什么能够存在和发展,以及如何发展的道理,有利于我们建设具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游戏文化。

    第三,应当说这种击壤游乐方式,是我国数千年农业文明高度发展的文化产物,它是一种人类文明程度更高一层的游戏形态,它比那些争强斗胜、有我无你、舞弊弄诈等游乐竞技,无疑属于更高文明的象征。因为前者从古代的狩猎血腥活动演变而来,它的基本核心就是:不用投入,不计手段,向自然、向别人争夺掠取,征服对象,利益归己。这类竞技游戏如果不加以严格的规则、规范、裁判的限制,就会变成一种破坏性的活动,从文明的层次上讲,当然要低于我们的高度农业文明。现在,我们提倡建设和谐世界、和谐社会、和谐家园,就是要建设一种比资本竞争更高的社会文化,要限制那些有害于社会和谐 活动。在游乐文化领域就应当提倡那种互相学习、比学赶超、人我双赢之类的游戏方式。我们中华民族有着极其丰富的游乐文化资源,通过数千年的历史选择,保存了许多有价值的游乐方式,现在看来,发扬我们优良的游乐文化传统,发掘并创新我们民簇自有的游乐文化活动,用优秀的中华游乐文化教育、娱乐我们的少年、儿童,实在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希望政府和社会有识之士重视这个问题。

    参考文献:

    [1] (清) 沈德潜. 古诗源[M]. 北京:中华书局,1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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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麻国钧. 中华传统游大全[M]. 北京:农村读物出版社,1990.

    [6] 张文涛. 邯郸民俗录存[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3.

    [7] 完彦绍元. 中国风俗之谜[M]. 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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