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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反讽的狂欢化叙述与鲁迅的生命意识

    时间:2021-03-26 08:03:21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摘 要:鲁迅的小说《故事新编·补天》表现出鲁迅的生命意识,在鲁迅看来,生命本身是由性的压抑产生创造欲望,之后性爱升华为动人的母爱,不倦地为儿女劳作着,显现出伟大的品格。表现在女娲身上是造人,炼石补天,至生命老去。鲁迅表现这一生命意识,并由裸体女娲母亲感到的失望、“异样”,从而批判中国人、中国文化中背离人性,以及贪婪自私等问题。叙述视角上神话与现实的交融、“穿越”,表现出历史反讽的狂欢化叙述力量。小说由对日报上汪静之君的《蕙的风》的批评进行讥讽,为五四文学的新生儿——诗歌中表现的男女青年问题——推波助澜,有着重要的文学史生态意义。

    关键词:历史反讽 狂欢化叙述 鲁讯 生命意识

    性能量的压抑产生创造。因为有性能量,人才活着,才创造。人不能干活,是因为性能量减弱,生命力也相应减弱。小说取材女娲补天神话,由描述女娲的造人、补天,这一生的劳作,显现出的是鲁迅的生命意识。小说从女娲醒来写起,开篇是“女娲忽然醒来了”。从生理学上看,“醒来”正是性能量多的时候。她醒来后的心情便是,“只是很懊恼,觉得有什么不足,又觉得有什么太多了”。这“太多”便是性能量的多,无须讳言。在女娲由于性能量的逐步加多而发动创造之前,鲁迅为人类的传说始祖女娲,铺展了瑰丽壮观的天宇:“粉红的天空中,曲曲折折的漂着许多条石绿色的浮云,星便在那后面忽明忽灭的眼。天边的血红的云彩里有一个光芒四射的太阳,如流动的金球包在荒古的熔岩中;那一边,却是一个的冷而且白的月亮。”这种鲁迅式风格的表达,仿佛植物硬质的花,是在凝炼中迸发出灿烂之美,凝力与热烈糅合在一起。

    女娲只有单纯的创造欲,这是纯粹的心,对那“流动的金球”一般的太阳,“生铁一般”的月亮,没有兴趣,“伊并不理会谁是下去,和谁是上来”。她没有这些“概念”,只有单纯的创造欲。单纯是一种富于强度的情感。

    这种强度的情感,作者以神话的想象描述,“擎上那非常圆满而精力洋溢的臂膊,向天打一个欠伸,天空便突然失了色,化为神异的肉红”。接着鲁迅叙述了女娲走入海中就要造人的大美:“伊在这肉红色的天地间走到海边,全身的曲线都消融在这淡玫瑰似的光海里,直到身中央才浓成一段纯白。”“全身的曲线”“淡玫瑰似的光海”“身中央才浓成一段纯白”“纯白的影子在海水里动摇”,人类的产生有这么美好,性能量本身是这么美。生命本基于爱。

    “不由的跪下一足,伸手掬起带水的软泥来,同时又揉捏几回,便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东西在两手里。”女娲带着造人的惊讶与欣喜,“以未曾有的勇往和愉快继续着伊的事业,呼吸吹嘘着,汗混合着……”这是典型的母亲形象。性爱升华为母爱,她的劳作,她的喘息不已,都是对孩子的爱。劳作基于生命力,也是在劳作中,生命力逐渐减弱,直至灭亡。“伊在长久的欢喜中,早已带着疲乏了。几乎吹完了呼吸,流完了汗,而况又头昏,两眼便朦胧起来,两颊也渐渐的发了热,自己觉得无所谓了,而且不耐烦。然而伊还是照旧的不歇手,不自觉的只是做。”

    不断地创造,伴随着不断的疲累。紫藤在泥水里摔打,造成一些小人。“喘息一回之间,叹一口气,两眼就合上了。紫藤从伊的手里落了下来,也困顿不堪似的懒洋洋的躺在地面上。”天崩地裂,忙于补天,“大风忽地起来,火柱旋转着发吼,青的和杂色的石块都一色通红了,饴糖似的流布在裂缝中间,像一条不灭的闪电”。这炼石补天的描写,再次展现了女娲凝炼与热烈交融在一起的美。而这力之美展现出来的是女娲辉煌的母爱之美。“‘养回了力气,再来罢。……’伊自己说。”终于“伊的以自己用尽了自己一切的躯壳,便在这中间躺倒,而且不再呼吸了”。

    这是鲁迅所显现的生命意识,并且表现母亲,表现母亲漫长一生的生命意识。由这生命意识表现了母爱,动人的母爱。我们现在懂得生命来自于激素,即性激素。它的匮乏,会让人有身体不适的感觉。而性的能量,勃发造人之后,便升华为父爱母爱,他们不倦地为儿女劳作着,显现出伟大的品格,直到生命老去。鲁迅以他瑰丽深切的笔触,通过神话展现了这一人间生命。鲁迅喜爱神话,他认为那是生命的源泉,不止一次的叙述神话给他带来生命的原初的感动。在《补天》中赋予“女娲炼石补天”以原始的、真纯的气息。

    关于《补天》的创作,鲁迅在序言中有明白的说明:“第一篇《补天》——原先题作《不周山》——还是一九二二年的冬天写成的。那时的意见,是想从古代和现代都采取题材,来做短篇小说。《不周山》便是取了女娲炼石补天的神话,动手试做的第一篇。……取了弗罗特说,来解释创造——人和文学——的缘起。”关于鲁迅的这一段解释,我们的研究者通常是忽略了。应该承认八九十年代以来研究者自身的社会意识,乃至于政治意识,使得鲁迅研究有着某种玄学化的倾向。生命意识的缺乏,通常在解释这一段时,大多理解的是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理论,原欲与世俗道德的冲突,而鲁迅长长的篇幅描述,女娲的造人,女娲的补天,女娲感到劳累,直至老去,都是和她性的发动、壮大、衰弱紧密相联的。这里面也提到小说后来转入现实讽刺的由来:看日报,对于汪静之君的《蕙的风》的批评,“止不住有一个古衣冠的小丈夫,在女娲的两腿之间出现了”。这提示出小说的现实讽刺性质,而这来自于现实的某种激刺。

    由神话的现代版叙述——生命意识以及母爱,转入神话故事关联现实讽刺,这其中的艺术构思是一致的。而其艺术力,由女娲开端的壮丽,到女娲身为母亲后感到的失望,对这些孩子,由母亲视角感到的失望、“异样”,讽刺现实,达致历史反讽的狂欢化,让我们看到一个小说家的才能。比如性压抑的讽刺。以女娲所造之人,由女娲的眼睛看去,都和自己的裸身不同,身子都包裹起来,“怪模怪样”。“好容易才省悟到这便是自己先前所做的小东西,只是怪模怪样的已经都用什么包了身子。”有的甚至竟用铁片包起来,“伊瞥见有一个正在白着眼睛呆看伊,那是便身多用铁片包起来的,脸上的神情似乎很失望而且害怕”。“转过脸去了,却又看见一个高兴而且骄傲的脸,也多用铁片包了全身的。”铁片的迸裂感,母亲的吃惊与失望,对性压抑的讽刺、批驳,较之当代文学一些篇什淋漓尽致写性另具艺术力量。

    现实的讽刺,是结合孩子的样子来进行的。由“包铁片”一段叙事之后,展开一个不包铁片的,但同样令人失望的“人类”:“好容易才看见一个不包铁片的东西,身子精光,带着伤痕还在流血,只是腰间却也围着一块破布片。”“伊料想他和包铁片的那些是别一种,应该可以探出一些头绪了,便问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呢?’‘那是怎么一回事呵。’他略一抬头,说。‘那刚才闹出来的是?……’‘那刚才闹出来的么?’‘是打仗罢?’伊没有法,只好自己来猜测了。‘打仗罢?’然而他也问。女娲倒抽了一口冷气,同时也仰了脸去看天。”你一句,我一句,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勉强换了语气词,人云亦云,没有自己想法,不能沟通。在鲁迅看来,中国人麻木,对现实失掉了自己的认知能力,他批判这一国民弱点。通常课堂教学上,灌输式的教学,没有互动,那就是这样的一群没有主见的人。

    接下来作者的讽刺,就更为彻底。这里出现了一个作者所认为“油滑”的讽刺意象,“照例是先前所做的小东西,然而更异样了,累累坠坠的用什么布似的东西挂了一身,腰间又格外挂上十几条布”,“站在女娲的两腿之间向上看。”“那顶着长方板的却偏,见伊一顺眼,便仓皇的将那小片递上来了。”“这是什么?”递上的竹片,写的是一段文言,无怪乎女娲看不懂了,对这文言小丈夫倒是“背诵如流”:“裸裎淫佚,失德蔑礼败度,禽兽行。国有常刑,惟禁!”鲁迅通过这一意象批判中国文化背离人性,满嘴文言,却又是男盗女娼的现象。

    远古时期,中华文明就开始了所谓的华夏蛮夷之辩,有了古代衣冠、繁文缛节,并且发明了文言。对这一历史,鲁迅由想象的女娲之眼看去,呈现其荒诞性。人类离开本真天性过远,过于矫饰。

    五四时期倡导白话,但是翻阅三十年代、四十年代的文集、杂志,可以看到复古之风竟又是那么强烈。在《论冯文炳》文章中,沈从文曾对新文学作家作品出现的文言复古现象指出:“在现时,从北平所谓‘北方面文坛盟主’周作人、俞平伯等散文糅杂文言文在文章中,努力使之在此等作品中趣味化,且从而非意识地或意识地感到写作的喜悦,这‘趣味的相同’将使中国散文发展到较新情形中,却离了‘朴素的美’越远,而同时所谓地方性,因此以来亦已完全失去了。”(本文原载刊物不详)沈从文一方面肯定,适当地汲取文言“使中国散文发展到较新情形中”,同时提出警惕,担心将会使得“朴素的美”与“地方性”消逝掉,将新文学“朴素的美”与“地方性”视为宝贵品质,这是难得的卓越远见。在自身的语言创作实践中,沈从文汲取五四的营养,发展五四倡导精神,追求语言文字的“经济、准确和明朗”,其优美性在于“用人心人事作曲”,追求音乐性。

    时下通常怀念西南联合大学校风,但个人以为更应该反思。在1947年国文月刊上可以看到陈寅恪的一篇文章《韩愈与唐代小说》,但此文同时标有另一作者,他的职责就是将这论文翻译出来。《国文月刊》发表了不少沈从文的论说文章,但同时也有这样的中国人写的,却需要中国译的论文。不能不让人感慨系之,离五四过于遥远,简直是背离五四的精神,对于五四,可以反省、超越,但不能背离。

    再回到鲁迅所说的日报上“对于汪静之君的《蕙的风》的批评”,鲁迅所感,所讽刺的,到底是怎样一种历史现场?五四时期理论文字,关涉政治改革,而能使五四摇动青年的心的,使五四精神深入青年心灵的,还是文学,是文学中关于男女解放问题的探讨。但是五四精神的提倡者,像胡适、王统照、徐玉诺等等,五四时期的文学创作,都因为道德的束缚,而缺少所谓“情欲的苦闷”,缺少“要求”,时代呼唤情欲的自觉与自尊。“中国雏形的第一期文学,多所谓过去这名词,有所反抗,所有的武器,却完全是诗。”“一般人没有做到,感到苦闷,无从措手,汪静之君却写成了他的《蕙的风》。他不但为同一时代的青年人,写到对于女人由生理方面感到的惊讶神秘,要求冒险的失望的一面,也同时把欢跃的奇迹的一面写出了。”这是沈从文1930年11月发表于《文艺月刊》上《论汪静之的〈蕙的风〉》中所指出的。他同时指出,“《蕙的风》出版于十一年八月……较《尝试集》同《女神》则更迟了。但使诗,位置在纯男女关系上,作虔诚的歌颂,这出世较迟的诗集,是因为他的内在的热情……得到极大成功的”。《蕙的风》的出版,当时有朱自清的序、胡适的序、刘延陵的序以及作者的自序。

    沈从文为我们描画了现代文学初期的原生态(个人以为这胜过不少文学史教材的叙述),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五四的理论超导后,文学上,除了鲁迅的小说创作,由诗歌涌起波浪,并在男女解放问题上有着重大表现,对反对五四的各种力量以有力的回击。鲁迅是以其成熟的小说创作来肯定《蕙的风》,来为现代文学的成长推波助澜的。而鲁迅的思想,在他《补天》中所讽刺的,显然较之《蕙的风》的作者,更为成熟深沉。

    女娲死去,是带着劳累与失望而死去的。鲁迅以此批判中国的文明、中国的人。他们更甚者,在女娲死尸的肚皮上扎了寨,“因为这一处最膏腴”,这些贪婪自私的家伙。而贪婪自私,在现今不正热烈的上演吗?

    (王军,迟伟红 辽宁大连 东北财经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116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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