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写理论视角下戴乃迭《沉重的翅膀》英译本中译者主体性的研究
时间：2021-01-19 07:51:58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要：翻译也是改写，译者在翻译时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本文采用描述性研究方法，分析戴乃迭在三种因素的制约下，译者戴乃迭在《沉重的翅膀》英译本中发挥的译者主体性。研究发现在赞助商支持以及社会主流意识的推动下，主流诗学是影响译者主体性的主要因素。
关键字：改写理论； 译者主体性； 戴乃迭； 《沉重的翅膀》
中图分类号：H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7343（2016）04-001-4
一、引言
长期以来，译者在翻译中的地位一直受到忽视。“忠实”作为衡量翻译优劣的标准，要求译者必须准确而又完整地把原文的思想及内容表达出来，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更改或创造通常被指责为是对原作的歪曲。随着翻译研究的发展，译者作为翻译主体的地位得到逐步确认和巩固。赫曼斯认为翻译就是文化改写，指出“译者是翻译的主体，但要受到译入语社会规范和文学惯例的约束”（Hermans， p.17）。仲伟合对译者主体性的定义是：“译者主体性是指在尊重客观翻译环境的前提下，在充分认识和理解译入语文化需求的基础上，作为翻译主体的译者在整个翻译活动中所表现出来的主观能动性”（仲伟合，2006）。虽然译者不免会将自己的情感，审美和思维方式等带入译作中，使译作具有译者的主观色彩，但是译者并不是毫无限制地发挥主体性，而是要受到客观翻译环境的制约，包括翻译文本，行业规范和市场需求等。译者的翻译成果要服务于特定群体，译者需要不断认识主体性，提升自己发挥译者主体性的能力。
《沉重的翅膀》是张洁获得第二届茅盾文学奖的作品，曾被译成德、英、法和瑞典等多种文字出版。小说以中国改革开放时期曲折的现代化建设为背景，以重工业正副部长郑子云和田守诚的斗争为主线，作者基于对生活现实、改革进程的感受和认识，弘扬冲破旧习惯和旧观念的精神。小说涉及内容广泛，涉及到政治经济、家庭婚姻、伦理道德等诸多主题，有利于西方读者了解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社会各阶层的发展状况。
1986年，随着中国对外开放政策的日益进展，西方读者迫切了解中国，戴乃迭应中国外文出版社的《中国文学》杂志之邀开始翻译《沉重的翅膀》，在作者张洁的同意下适当删改文本，保留了原作的精髓，译为Leaden Wings，于1987年出版发售。
二、改写理论
纵观世界翻译研究发展历程，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前，翻译研究主要集中在研究如何让译文最大限度地与原文对等。然而，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始，西方出现了“文化转向”，翻译研究的侧重点则从语言层面转移到了文化层面，形成了面向译入语文化的文化学派。
文化学派的翻译研究者们“将更为广泛的社会历史文化等语言外部因素也纳入视线范围（Derrida， p.153）。”安德烈·勒菲弗尔的改写理论是翻译文化学派的代表。勒菲弗尔在《翻译、改写以及对文学名声的操控》中写道： “翻译就是对原文的改写。所有的改写，无论其意图如何，都反映了一定的意识形态和诗学对文学的操控，以服务于某一特定社会 （Lefevere，XV）。” 这也表明翻译实非在真空的状态下进行，翻译过程受到诸多文化因素的影响制约。自此，翻译研究就不仅仅局限于单纯的文本，而是把重点投向了复杂的语境，从文化层面探究探究社会诸多因素对翻译的影响。
三、改写理论视角下戴乃迭《沉重的翅膀》英译本中译者主体性的研究
1.意识形态影响下译者主体性的发挥
意识形态对译者主体性的影响主要体现在译者对翻译文本的选择上。随着文化大革命的解封，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改革开放政策初见成效，政治环境相对宽松，对外交流日趋频繁，戴乃迭此时就拥有了自主选择翻译文本的权利。加之杨宪益出任《中国文学》杂志主编，并提倡出版熊猫丛书（张生祥、汪佳丽， p.63）。以及八十年代，戴乃迭对于妇女运动产生了兴趣，这三方面的变化促使戴乃迭大量地翻译了中国女性作家的作品，张洁的《沉重的翅膀》正是其中之一。
2.诗学影响下译者主体性的发挥
2.1对原文的删减
2.1.1删除歧视女性的话语：八十年代以来，随着西方女权运动的展开，女性的社会地位也在逐渐提高。戴乃迭作为女性译者，一方面为了迎合西方女性读者的口味，另一方面由于女性身份的本能，选择删除文中贬低女性形象或是具有男权色彩的句子。
（1）她牢牢想要守住，战战兢兢生怕失去的是什么呢？是那许多女人逃不脱的、虚荣的诱惑。（张洁，p.262）
（2）他不明白好些个女人，为什么偏偏把全副的精力，放在监视自己的丈夫和防范别的女人这种完全不可挽回的后果上，而不注重于保持自己的进取精神，永远把一个崭新的、可爱的、美好的、因而也是富有魅力的精神世界展现在丈夫的眼前。（张洁，p.64）
2.1.2删除冗长的议论和抒情句子：小说主要是通过故事情节来塑造人物形象，吸引读者到小说世界中分享主人公的喜怒哀乐。小说中有适当的议论，可以从侧面烘托人物，但是作者如果穿插大量主观议论，则表现了其主观随意性，使小说不够精辟，会打乱读者的阅读节奏，左右读者的思想。汉学家葛浩文在第二届中英文学研讨会上曾评论说：“中国作家有一个大毛病，就是过于冗长，似乎不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为什么中国作家那么爱写那么长的小说？为什么要加入那么多描述，甚至是芝麻小事的细节，把小说变成文学百科全书？”《沉重的翅膀》也存在这一问题，自出版以来，对于《沉重的翅膀》的批评，大多以其议论过多，影响小说艺术性为主。正如张光年在修订版《沉重的翅膀》序言中写道：“人物对话中议论过多，作者还迫不及待地随处插进许多议论。固然有些议论是精彩的，收到画龙点睛的效果；但是有些是不必要的，不妥当的，有的是完全错误的，因此引起严重的责难。”戴乃迭注意到了这一问题，翻译时在尽量保证原文信息完整的前提下删除了一些议论和描写。
（1）那真情的语调出自莫征的嘴巴，自有一种揪人肺腑的力量。他是很少流露温情这种东西的。他觉得他是个男人，而温情是一种软弱的表现；实际上，他比谁都需要这个，因为他从人们那里得到的，往往都是戒备和提防。他曾经是个贼，谁知道他真的不偷了，还是假的？温情对于他，像奢侈品对贫困的人一样，只有不自量力的傻瓜才去巴望他！ 情感的分配，虽然不像物质的分配那样，可以任人随心所欲地移或是靠强力去争夺，但是有些人更多一些忧虑和愁苦，有些人更多一些欢乐、温情和满足，它是可以随着权力、等级、金钱……派生的东西。莫征明白，他只有固执地抵御那对温情的渴望，才可以使他免于被这渴望而不可及的诱惑所伤害。（张洁，p.14）
Version： She felt the force of his sincerity. He seldom showed warmth， thinking tender-heartedness a weakness in a man， a luxury that he could not afford， was not fool enough to expect…
相比较原文冗长的一段，译者在这里仅用简洁的几句话表达原文所传达的信息。句中所要表达的含义无非是莫征对于温情的态度，而作者却在这里加入了近200字的议论。划线部分全是作者的主观议论，干扰了读者对上文莫征心理状态的换位思考，破坏了上下文的连续性。此外，划线部分的文字更是与此段的主题思想没有关联，会使读者感到费解，从而减弱对此作品的兴趣。
b当一八四七年，马克思向全世界发出“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这个号召时，响应者还寥寥，而四十二年后，一八零五年五月一日，恩格斯在伦敦为《共产党宣言》再次重写序言的时候，全世界的无产者已经真正地联合起来了。（张洁，p.80）
此句是对无产阶级革命历史的描写，作者将其放在第四章的结尾处，与故事情节毫无关系，会使读者感到费解，故戴乃迭对此处进行了删减。
2.1.3习语删减与转译
原作中一些中国习语，如成语、俗语、行话等，具有浓厚的民族色彩和鲜明的文化特征。对于习语的翻译，译者要同时处理语言和文化的矛盾， 不仅要准确传达原语的信息，还要产生最佳的文化效果。虽然习语在原作中形象生动，妙趣横生，但是由于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很多习语难以为西方读者所理解，如果附加注释，译文则难免冗长累赘。因此，戴乃迭在保持原文信息完整的前提下，发挥主体性，采取了删除和转译习语的翻译策略。
a他真想喝一声彩，用那种在旧社会的戏园子里经常听见的，怪声怪气的调门儿来一声：“好脸，好大的脸！”再不，就来一声更损的：“好大的面子！”（张洁， p.30）
句中是贺加彬见到采购员时的心理描写，贺加彬对大腹便便，油头满面的采购员充满了反感，借“好大的面子”一语双关，一是讽刺采购员的大排场，二是暗讽采购员吃喝不知节制而肥胖的脸。“面子”在中国社交文化中地位突出，是中华文化社会心理的深层意象，反映中国人日常社会交往的心理结构，西方读者难以理解。此外，“戏园子”和“调门儿”作为中国戏曲文化的俗语均难以在西方文化中找到对应。
b这是业务工作，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用来混饭吃的。（张洁， p.31）
“阿猫阿狗”是贬义成语，意象“猫”和“狗”在中国文化中有低贱之意，引申为任何轻贱的，不值得重视的人。西方文化中的“猫”和“狗”则通常是敏捷忠臣的象征，因此，译者翻译时选择删除这一成语。
c唉，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张洁， p.98）
译文： They gave their parents no peace.
文中“省油的灯”表面意为不得安宁，意指父母即使上了年纪，仍然要为子女操心，一方面体现了年轻人的不够独立，成年后仍要依赖父母，使得父母生活不得安宁，另一方面也体现了父母的慈心。译者如保留文中意象，采取直译手法，就会使西方读者不能理解，故而转译。
（三）赞助人影响下译者主体性的发挥
赞助人，也就是促进或阻碍翻译活动的人或机构也影响了戴乃迭对翻译题材的选择。而《沉重的翅膀》受到了国内外三方赞助人的鼎力支持。
在中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政府的对外机构是中国文学对外翻译的主要译介，杨宪益作为《中国文学》杂志的编辑，倡议出版“熊猫丛书”系列，旨在弥补西方对中国文学了解的空白。因此，《中国文学》和“熊猫丛书”是西方读者了解和研究中国文学的主要途径。
同时，国外评论家对于张洁之前的小说也给与了高度评价，李欧梵在《纽约时报书刊》（Lee，1985）上评价了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认为这部小说新鲜生动，这不但为《沉重的翅膀》对外翻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同时也鼓舞了译者的积极性。
此外，在80年代的女权运动热潮下，由英国以出版女性作家的作品为主的VIRAGO出版社出版Leaden Wings，不仅迎合时代的要求，同时也为Leaden Wings的销售量打下了基础。
四、结语
戴乃迭英译《沉重的翅膀》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受到各种因素影响，主流诗学成为影响译者主体性的主要因素。戴乃迭灵活运用翻译技巧，选择合适的翻译策略，力求译文通顺易懂，在保持原作信息完整的前提下使译文更能为英语读者接受和欣赏。随着中外交流的不断加深，译者应充分发挥其主体性，为读者提供更有价值的译本，促进中西方文化更好交流。
参考文献：
[1]Derrida， J. Language and Phenomenon. Chicago： Chicago University Press， 1973
[2]Gladys， Y. Leaden wings. London： VIRAGO PRESS， 1987.
[3]Hermans， T.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Translation.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4.
[4]Lefevere， A. Translation， Rewriting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10.
[5]Ou-fan， L. 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ture in Translation[J]. 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 1985（3）
[6]张洁（Zhang Jie）：《沉重的翅膀》，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7。
[7]张生祥，汪佳丽：《女性译者主体性探究——析戴乃迭英译<沉重的翅膀>》，当代外语研究， 2015（8）。
[8]仲伟合（Zhong Weihe）：《译者的极限与底线——试论译者主体性与译者的天职》，外语与外语教学， 2006（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