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重庆谈判期间与张澜的交往

1945年8月28日中午，在重庆嘉陵江南岸上清寺一幢典雅秀丽的建筑“特园”的餐厅里，主人鲜英与中国民主同盟（简称民盟）主席张澜正在共进午餐。

突然，中国共产党南方局统战工作负责人徐冰快步走进餐厅，他是中共与张澜的联络人，是特园常客。

徐冰喘息未定，声音急促地说道：“表老（张澜字表方，人们习惯尊称他“表老”），我是来奉告一个大喜讯的——毛泽东主席将于今天午后到重庆。”

原来，在日本宣布投降、抗战胜利后两星期内，蒋介石一连三次发电报到延安，邀请毛泽东来重庆商谈国是，毛泽东为了争取和平，毅然决定飞赴重庆进行谈判。

张澜、鲜英闻讯忙携同匆匆赶来的民盟领袖黄炎培、社会名人冷遹，乘车赶往九龙坡机场。

在九龙坡机场，他们与先后到来的民盟领袖沈钧儒、章伯钧和左舜生等谈笑甚欢。不多时，国民参政会秘书长邵力子、副秘书长雷震和著名文学家郭沫若，国民党名人陈铭枢、谭平山，以及蒋介石的代表、国民党空军司令周至柔等陆续到来。此外，还有中外记者数十人也前来机场迎接。

下午3时半，北边远处高空蓦地出现一个闪光的小点，随着引擎声渐响渐近，不多时，一架绿色军用飞机，便稳稳地停落在跑道上了。人们立即围了上去。

机舱门打开了，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第一个出现在舱门口。他满面笑容脱下拿破仑帽（考克帽），高举着，轻轻挥动着，向欢迎人群频频颔首致意，然后徐徐走下舷梯。走在他身后的是中共中央副主席周恩来。后面依次是中共中央秘书长王若飞、美驻华大使赫尔利和国民党要人张治中等。五人下机站定，欢迎者紧步上前。时为《新华日报》负责人之一的乔冠华走到毛泽东身边，介绍毛泽东与大家见面。

正当乔冠华逐一介绍时，毛泽东忽从人群里发现了张澜，他径直走到张澜跟前，热情地伸出厚实的大手，满脸笑容道：“您是张表老吧？您好！”毛泽东神态自然，若见故人。

“不敢！不敢！”张澜只觉眼前一亮，立即握住了毛泽东的手，“润之先生好！欢迎您光临重庆！”

“大热天气，您还亲自到机场来，不敢当，不敢当！”

“应该的嘛，您奔走国事，才真是辛苦了！”

“哪里，哪里！”

两位虽然初次谋面，却是神交已久，就此寒暄开了。

乔冠华走了过来。毛泽东只得松开与张澜紧紧相握的手，恳切地说道：“改日长谈。”

毛泽东一到重庆，即为国事奔波。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毛泽东、周恩来乘车来到特园。

张澜、鲜英热情迎客，四人边走边谈，来到二门口，毛泽东站定，仰首观看门额上一块匾（此匾现存红岩革命纪念馆），只见上书“民主之家”四个大字，不禁喃喃：“民主之家，民主之家，这里确是一个民主之家啊！”又觉得这一笔隶书，清劲秀逸，再看落款处，霍然入目者，是冯玉祥的大名。他笑着对张澜说道：“冯将军行伍出身，能写得这样一笔好字，不简单啊！既武既文，亦俗亦雅，不虚儒将风范。此公现在是我们的朋友了。”

张澜笑道：“是啊，冯将军也是民盟的知己。”

鲜英在一旁替“民主之家”作了诠释：“毛先生，因为表老住在这里，民盟总部亦在这里，各界人士共商国是、聚会、宴请也常在这里，董必武先生乃赠此徽号。冯玉祥将军间来做客，听到这名称后，欣然提笔写了这块匾。郭沫若先生还为之题诗呢。”

毛泽东笑道：“原来这是董老题的名，还有郭沫若先生的诗，那加上冯将军的书法，也堪称三绝了。”

这时，毛泽东的视线移到了两旁的一副楹联：“谁似这川北老人风流，善工书、善将兵、善收藏图籍，放眼达观楼，更赢得江山如画。哪管他法西斯蒂压迫,有职教、有文协、有政治党团，抵掌天下事，长集此民主之家。”读毕，侧首问鲜英：“谁的手笔?”

鲜英笑答道：“表老所作。”

“意义好，词好。”毛泽东赞道。

大家说笑片刻后，周恩来因要和国民党谈判代表会谈而先行告辞。送走周恩来，毛泽东与张澜等继续畅谈，他向张澜转达了朱德及吴玉章等人的问候。

张澜谢过，言路一转，感佩道：“润之先生，此次您竟会来重庆，是我们意想不到的！您现在来了，我们又不能不为您的个人安危而忧虑啊！”

毛泽东神情坦荡，悠然一笑，感激道：“多谢关怀！多谢你们各位的关怀！此次单刀赴会，来之前，我们是作了充分研究和估计的，按目前形势看来，可以说是有惊无险，或者是有险不危，我现在不是甚好吗？毫发无损，我一下飞机，没有把我扣留起来啊！我是诸葛亮到东吴，身在虎口，安如泰山啊！”

张澜仍有所不安道：“润之先生，国共两党要谈判，你们可以像过去那样，派恩来先生，加上若飞先生来谈就行了，何必动您的大驾呢！”

“表老，这次他们连发三封电报邀我，做得颇有诚意，我如不来，必大放其谣言，说我们不要和平，不要团结，这种调子已经在唱了，不得了，罪名一大堆往你头上浇下来，现在我来了，他们哑口了，谣言不攻自破，统统烟消云散，以后再也造不出来了。”

张澜连连点头，接着郑重道：“润之先生，前几年我曾当面告诉蒋介石：‘只有实行民主，中国才有希望。’他竟威胁我说‘只有共产党，才讲实行民主’。现在国内外形势一变，他也喊起民主来，邀您来谈判，我看他演的是民主的假戏。”

“哼，民主也成了蒋介石的时髦货！他要演民主的假戏，我们来他一个假戏真演，让全国人民当观众，看出真假，分明是非，这场戏不也就大有价值了！”毛泽东笑道。

稍顷，张澜肃然问道：“润之先生，您看此次谈判前途将如何？”

毛泽东一皱眉头，深深地吸吞了一大口烟，说道：“国民党一方面要同我谈判，另一方面却在向我们进攻，包围陕甘宁边区的军队不算，仅直接进攻解放区的军队已经有80万。”

“哦？”张澜露出惊讶和愤慨的神色。

“所以说蒋的主意是老早定了，他要消灭我们，而且是越快越彻底越好，不如此，他是不舒服的。”

“足见此人根本无诚意谈判，他在骗人！”

“是啊！他总是骗人，他没有诚意，他是靠不住的，积多年之经验，我们深知是这么一回事。”毛泽东赞同道，“不说别的，此次他们三请四邀，诚意惊人，可我来了，他们却毫无准备，看来，今后一切提案还得由我们提出呢，岂非笑话？”

“这就足证其假了，我看他们本来就没想到您真会来的，故而，我认为谈判很难有什么真正结果。”张澜忧心忡忡道，“内战危机重重啊！”

“表老，您说的是有道理的，是有根据的。”毛泽东停了停又道，“但是这是事情的一方面，事情还有另外的一面。表老，蒋氏要打内战有三大顾虑：一、我们解放区现放着人民一万万、军队一百万、民兵两百万，这个力量，他是不敢小看的；二、大后方人民反对内战。今天，民盟在广大人民中已有很大影响，民盟在中国民主革命中为民主团结、统一、建国、为反对内战，起着重大作用。现在，民盟在您的领导下，正和我们共同奋斗。蒋氏对此岂敢轻视！三、国际上的有识之士也不满意中国反动势力，同情中国人民的力量，他们反对中国内战，主张和平民主。有此三条，蒋氏要实现其妄想，决非易事，这迫使他不能不讲点现实主义。他邀请我，我就来谈判。至于谈判结果如何。到时再看，但我们还是要力争,以成其好事。他来两手政策，我们也早有准备，谈则谈之，以此求和平；打则打之，消灭他个干干净净。他要这么干，你有什么办法！当然我们不先动手，后发制人，还要怎么样呢？”

张澜点头赞赏毛泽东透彻精辟的剖析。他想了一想，郑重道：“现在既然国共谈判了，蒋氏是从来不讲信义的，承认了的也会赖掉，为了不让他赖，我说应该有第三者参加。”

毛泽东有鉴于张澜对和平统一、民主建国的殷切期望，于是将8月25日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对目前时局的宣言》加以概括，向张澜作了介绍：承认解放区的民主政府和抗日军队，划定八路军、新四军、华南抗日纵队接受日军投降的地区，严惩汉奸，解散伪军；以及承认各党派的合法地位，保障人民的自由权利等等。并对此作了详尽的解释。

张澜认真仔细地听完解释，连声称赞：“很公道，很公道！抗战八年，八路军、新四军在敌后解放了大片土地和人口。不给几个受降区是不公平的。这六项，蒋介石要是良知未泯，就应当全部采纳施行。”说到这里，似有所悟，他捋须一笑：“你刚才说假戏真演，看来，这场戏倒是很有看头哩！”

毛泽东、鲜英都笑了。

接着，毛泽东又给张澜详细介绍了解放区的政权建设、社会面貌、生产、教育、以及人民福利等情况。张澜听罢激动不已，说：“上个月，黄炎培、冷遹、左舜生、章伯钧等几位参议员从延安回来对我讲了一些，真是‘归来向人说，疑是武陵源’啊！”

此时，一名警卫人员敲门进来向毛泽东报告：“主席，今晚宴会的时间快到了。”

毛泽东一看手表，笑对张澜、鲜英道：“我们谈话忘了时间，晚上张治中先生邀宴，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我要告辞了。”

“他也邀了我。”张澜接口道。

“那好极了，我们晚上再见。”毛泽东欣然离去。

9月2日中午，张澜以中国民主同盟的名义，在特园宴请毛泽东、周恩来和王若飞。出席招待会的有沈钧儒、黄炎培、冷遹、鲜英、张申府、左舜生等。

席间，张澜起身高举酒杯，激动地对毛泽东、周恩来和王若飞说：“今天承蒙三位不弃，辱驾特园，我代表民盟中央全体委员表示热烈欢迎和谢忱，干杯！”

宾主之间频频祝酒，酒宴在热情洋溢、亲密无间的气氛中进行。

席间，毛泽东勉励大家道：“今天，我们聚会在‘民主之家’；今后，我们共同努力，生活在‘民主之国’”。接着他反复强调“和为贵”，恳切表达了对和谈的冀望。他的话令人激奋不已。

宴毕，大家散坐在客厅里饮茶谈话，就当时时局各抒己见，交换看法。不知不觉，已到午后3时。周恩来过来催促毛泽东动身。毛泽东向各位告辞道：“已经约定了一些朋友在桂园见面，我们要暂别了。”

不能留客，于是张澜、鲜英等众人送客出来，直到大门口。毛泽东与诸君一一执手道别时，重复了席间的那句话：“今天，我们聚会在‘民主之家’；今后，我们共同努力，生活在‘民主之国’。”

9月10日，张澜分别致函国共两党领袖蒋介石、毛泽东，对国共两党团结商谈问题提出建议。当日晚，周恩来，王若飞设宴招待张澜、沈钧儒、黄炎培等，通报近10天来国共谈判情况。

9月11日晚，毛泽东、周恩来和王若飞在桂园宴请张澜、沈钧儒、黄炎培，就国共双方争论的问题交换了意见。张澜和沈钧儒、黄炎培等恳切地表示当尽力斡旋，以期化戾气为祥和。

9月15日下午，周恩来、王若飞在四路德安里与张群、邵力子就光复区省份的划分，双方军队驻地等问题继续进行谈判。毛泽东再次来到张澜的住处。

张澜、鲜英欣喜地将毛泽东再次迎入张澜卧室，密谈长达三小时之久。

三人才坐定，张澜迫不及待地问道：“润之先生，展望谈判，终将如何？”

毛泽东答道：“表老，目前谈判是有所收获的，已有部分达成协议。首先，他们同意避免内战和两党和平建设新中国。”

“其次，他们承认了各党派的合法地位和人民的某些民主自由权利。”

“蒋氏已同意结束训政，召开政治会议。”

“那么联合政府呢？”张澜问。

“我们提出在政治会议上讨论决定之。当然其他问题如和平建国纲领、国民大会、宪法等等，都将在会议上讨论决定之。”毛泽东抽了口烟，继续说道，“上述这些您也已有所闻，目前，大体上都有了眉目。”

张澜殊感欣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说道：“这些看来都是确定的了？”

“口头是确定了，也记录在卷，问题是要看今后实现得如何。纸上的东西，要变成现实的东西，还得加一大把力呢。”

张澜点头表示同意。

“这次我们为了换得人民需要的和平和民主是作了一些让步的，我们让出了南方八个解放区。”毛泽东告诉了张澜这个内情。

“这是为什么？”

“人家要回南京，我们的这些解放区在他的床旁边，或在他的过道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宋太祖是困着觉的。他硬要争，还造谣说共产党就是要地盘。我们考虑到这还不至于损害人民的根本利益，就作了这个让步。抗战时我们自动取消工农革命政府名称，红军改名为国民革命军，没收地主土地改为减租减息，所作让步比现在还大呢。现在我们让步，就有利于击破其内战阴谋，使他们的谣言制造厂破产关门，取得国内外广大中间分子的同情。”

“您所见在大处，甚是，甚是。”

“军队和解放区政权两大问题是目前的症结所在。”毛泽东继续道。

“至今还谈不出一个圆满办法来？”

“是啊。”

张澜松了的眉头又拧拢了。

“表老，关于军队问题，我们提出我们的军队可以缩编为43个师，国民党他们是263个师，我们占1/6。后来他们说，他们的军队要缩编到120个师，我们说很好，照比例减下去，我们可以缩到24个师，甚至20个师。这样一来，他们无话可说。我看，蒋氏本意是要以‘统一军令’为借口取消我们的军队，这就是问题实际上今天没有、也不大可能真正解决的根本原因所在。”

张澜双眉蹙得更紧了。

“关于解放区的问题，我们先后提出了四个解决方案，但逐一给他们否定了，理由只有一个，我们所提均不合其‘政令统一’的口味，被认为与‘政令统一’背道而驰，看来蒋氏这个‘政令统一’非取消解放区不可。”毛泽东猛抽几口烟，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张澜静听着毛泽东的详尽叙述，目光深沉凝重。郑重道：“润之先生，国民党丧尽民心，全国百姓把希望寄托于你们，你们当坚持的，一定要坚持，好为中国保存一些净土！”

毛泽东连连点头。

他接着说道：“表老，蒋氏在抗战之初，打仗还像个样子，一上峨眉，就基本上躲在山上观战了。对他来说，胜利是等来的，他的方针也是早已定了的：保存实力，准备内战。我们的方针是坚决反对内战，尽最大努力，委婉忍让以制止内战。但是，我们也清醒地看到，内战危机十分严重。如果蒋氏置一切于不顾，决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拿起刀来，那么人民被迫也只能拿起刀来。我们这个没有合法地位的‘武化团体’（抗战时期，共产党被规定以文化团体资格参加国民参议会，因共产党有军队，故毛泽东作此戏语）也就只能回敬他一个‘无法无天’了。表老，对此我们是有估计的，也是作了精神准备的。”

“如果时局真的发展到不可逆转之境地而被迫一战，敢问，前途如何？有几分把握？”张澜问道。

“广大人民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这是我们的事业必然取得胜利的保证。我们有坚强的党，有从事人民战争的军队，有具有威力的统一战线，这是我们藉以取得胜利的三大法宝。当然困难是有的，但前途是光明的。”毛泽东坚定地回答道。

沉默片刻后，张澜提出一个重大问题：“润之先生，内战到了不可避免之日，四川该怎么办？”

“表老，我今天主要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四川支持八年抗战，蒋氏在这里有一定势力，他还都南京后，对此岂肯放手？他是会另有打算的。”毛泽东沉思片刻，竖起两个手指头，亲切而又诚恳道，“表老，如内战不可避免，我谨代表我党中央郑重拜托两件大事：第一件大事，请您以您之威望，影响地方实力派与我党通力合作；第二件大事，请您协助我地下党发展武装，组织游击队。目前，我和恩来商量决定，派贾子群等在南充组织川北民主联军，打通华蓥山、大巴山、伏牛山至五台山，成就连接四川与华北解放区的地下通道。表老，这要请您大力协助了。”

“我当尽力为之，不负君命！”张澜一口应诺。

接着，毛泽东目光深远，嘱道：“表老，如果国共谈判成功而建立联合政府，视情况许可，川康问题可由地方自己解决；如果谈判失败，内战打起来，川康力量够，就早起义，力量不够，可等我军进川时协同作战。”

张澜郑重地点了几下头。

片刻，毛泽东忽又提出一个建议来：“表老，恩来和我都有一个想法，也有一个要求，我们希望今后在重大政治问题上，民盟能与中共事先交换意见，共同商讨，统一认识后，采取一致行动，未知尊意以为如何？”

“甚好，先前我亦早有此想，因如此始有力量掣肘蒋氏，以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双方必须建立此种密切合作关系。”

关于此事，后来，在旧政协时期，张澜和周恩来当面作了正式秘密约定。

毛泽东站起身来，抽了一口烟，然后说道：“表老，我们刚才谈的是准备战争的事，当然话得说回来，打仗，只是到了被逼至无可奈何的地步，出此下策，才走的一着棋子，我们总还是要用一切办法，尽最大努力来争取实现和平！”

“是啊，是啊。这更是我素所主张的！润之先生，我们民盟不日将召开临时全国代表大会，民盟决心与中共为民主、统一、和平、建国共同奋斗到底！”

毛泽东站起身，向张澜伸出手，张澜也立即站起，二人的手长时间紧紧地握在一起。

民盟临时全国代表大会进行至第10天，即10月10日，国共双方《会谈纪要》（又称《双十协定》）正式签字，重庆谈判告一段落。周恩来留在重庆继续谈判，毛泽东定于翌日离渝飞返延安。11日上午，毛泽东乘车来到九龙坡机场。他含笑与前来送行的张澜握手：“有劳相送，甚不敢当！”

“应该的，应该的！”张澜眉开愁云，“您总算平安归去了！”

“多谢关心！”毛泽东报以感激的眼神。

张澜欣然而又依依道：“二天（四川方言，意即日后）中国实现民主了，我还要到延安去看望您呦！”

毛泽东连声笑答：“欢迎欢迎，欢迎您来延安，延安川人多，会做川菜招待您！”

毛泽东紧紧握着张澜的手，好久才松开。

毛泽东又与前来送行的各界知名人士和国民政府诸要员一一握别，登机返回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