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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坪的忧郁

    时间:2020-04-27 07:56:19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引 子

    父母还在时,我却很少回老家。早些年总对自己说,现在日子不好过,那就等将来吧。这一等,就等到了母亲过世。后来这些年,日子算是稍微有所好转,两个孩子的相继到来,手头依然拮据,再说自己也没能混出个样子,还是再等等吧。这一等,就等到父亲也离开了。人说,父母在,尚有出处,父母不在,只剩归途。这或许就是父母不在我回去得更加勤便的说辞。事实上,父母先后入土,我都未能回去送他们最后一程,无论如何,都难以自圆其说。

    我一直都喜欢拿扁担去拗地脚枋。说白点,就是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挑战“权威”。现在,我多多少少是获得了一些成功。这种成功在我看来,多多少少都有点墙外开花墙里香的感觉。就像家人或者亲戚朋友远香近臭,距离就是一具过滤器,可以模糊原本就难以看得见的许多东西。乡人多以为我功成名就,用一个比较流于形式的话说,叫衣锦还乡。事实上拿现实成功的标尺一靠,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我惯用的自嘲,一个几十号人的小单位,连一个小得无法再小的组长都不是,何谈成功?若说一点都未成功,显然也无法说服自己,熟知的朋友也会有意见。一个码了20多年字的老艺人,身上披了层作家的外衣,且这手艺还不至于很差,起码算得上师傅级别了吧。乡下那些做木匠石匠篾匠师傅的,哪个不是被主家请到上席?

    就将自己给说服了。少了心理障碍的我,也就有了晃来晃去的理由。诗人乔明杰说,回家不在老屋里住上几夜,不在田埂上转几圈,实在算不上回到了故土,更无法缓解淤积在心中那种情结的疼痛。

    作为一个写作者的我,故土就是我创作不竭的源泉。这些年我写故土的人事故土的风物,先后出版了《身后是故乡》和《鲍坪》两部散文集,眼下这部叫作《转身》的散文集,也即将出版。而我的另一部散文集《鲍坪志》也在酝酿和写作中。这几年回去勤便如赶场,是因为我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幻想,甚至野心。这种幻想和野心源自《鲍坪》获得了小小的成功。我想再深入下去,尽可能挖到深埋在泥土里的宝藏,为我的出生地和养育地鲍坪树碑立传的同时,也让自己早年的梦想抵达较为满意的境界。

    每一次回鲍坪,我都能获得或大或小的收成,就像小时候去亲戚家拜年,回来时总有一些小吃货揣在裤袋里,那种兴奋劲可以持续很久,在物质相当匮乏的年岁里,那种精神上的满足可以抵御很长时间里物质上的贫乏。现在的我,大抵也成了别人城市的入侵者,有了自己的城市户口,有了温暖的家庭,还有较为稳定的工作单位,按理说该知足了。而那个叫乡愁的东西正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泛滥的。出门在外如我一般相似经历的外省人,都不可避免而迫不及待地患上了怀乡症,只不过我理疗的方式,不仅仅在于回到乡下住几天,还得诉诸笔端,用一个又一个方块汉字的组合,来不断梳理和释放那急剧膨胀的乡愁。

    对于精神家园的鲍坪,历来我都是爱恨有加。我曾经恨自己的出身,恨那块屙屎不生蛆的土地,恨那一座座封闭得不能再封闭的大山,紧紧扼住了我命运的咽喉,使我无法动弹。而现在,我算是彻底挣扎出了鲍坪的桎梏,甚至还得意自己远远早于乡人闯进了别人的城市。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在这个毫无季節变化的南方待得太久,我开始想念我的鲍坪了。就像江湖,一旦前脚跨进,后脚就不由自主地跟了进来,再也难以抽身。任流光将自己雕成一具行尸走肉的躯体,活在这了无生气的世俗里。

    而我的工作又像永不停息的呼吸,一刻也无法停得下来。即便如此,我仍会挤出一点时间,回到乡下走走转转,这一走,这一转,便有了我最新的疼痛和守望。

    这是2013年的故土。

    我看到了故土不得不面对的另一面,我实在无法一直为故土高唱赞歌。但这分明又是一曲撒尔嗬一般的挽歌,即便面对黑漆漆的另一个世界,我们依然会在欢快的节奏中,将死亡送上山头,迎来又一轮明晃晃的太阳。

    留守儿童与空巢老人

    念小学那时,我们鲍坪、杨柳坦和小溪、阴坡四个生产队就设有小学三个年级,全公社几乎每个大队都有一所中学。每天上学和放学这两个时段,热闹的学生简直就要吵翻天了。我念中学的粟谷坝,夹在雷家包和大垭门中间的小盆地里,只要哪个班级有老师教学生统一朗读课文,在关家垭岩洞门口都能听到回音。每隔一段时间听到学校下课的钟声,随即,就像鸦鹊窝里捣了一棒子炸开了。学校的沸腾宛如生命的脉动,已然成为那个地方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正赶上收获的季节,或者家境并不特别差,无疑就有一种活在世外桃源的满足感。

    恍惚间,这情景便成为永远的过去完成时。如果你一直生活在此间,从沸腾的状态中不知不觉地慢慢冷却下来,那种反差自然不会很明显。像我这样常年在外省生活却又是名义上的当地人,且怀揣了一种叫乡愁的东西,隔个三五年甚至更长时间才回来探一次亲的游子,那就有点酸酸的辣辣的涩涩的五味杂陈了。

    而此时此刻的我,就正坐在粟谷坝邻村一个叫栗子坪的学校走廊边。我对面的老师当年教过我哥,还有和我一起同行的喜成。老师名叫裴德富,今年五十九岁,马上就到了退休年龄。这个时候已是傍晚六点钟的样子,裴老师正端着个较为精致的瓷碗在吃晚饭。走廊里有十多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孩子,其中一个孩子边吃边走,一不留神摔了一跤,就将碗里的米饭给弄泼了。裴老师说,再去舀,下次小心点就是。那些吃完夜饭的孩子们饭碗一甩,就跑到球场上各自玩去了。有的在追逐,有的在玩耍,还有个孩子在玩篮球。球的气显然不足,难以拍起来,但这并不影响孩子的热情。我很自然就想到自己小时的情景。不过,这个时辰,我们不在回家的路上,就一定回到了家里。看看那向晚的天色,忽然就有种说不出的忧伤,蚯蚓一般从我背脊上蔓延开来。

    孩子们星期一到星期五是不回家的,准确点说是有家难回。他们父母都在外面打工,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虽说山里也基本修通了村与村之间的公路,每个家庭到主干道的小路却因常年少人行走,已被茅草和荆棘藤条挤兑得人都无法落脚。老人们大多上了年纪,还得种地养猪,等儿子媳妇儿回来也好带点烟熏腊肉去那边帮补一下。显而易见这些孩子们的父母在外打着一份最普通的工,若是稍稍有点能力,哪会将孩子扔在老家?这不,这个叫栗子坪村的小学(其实也就只设幼儿园和一年级)总共才十来个孩子。当年放星期假我们都会去栗子坪婆婆家玩,原本可抄近路却常常绕道学校门口,无非也就是想凑个热闹。现在人到中年渐趋安静的我,却也难以忍受这过分的冷清和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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