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侨机工档案文献遗产爱国主义发掘价值研究

摘 要 南侨机工档案文献是重要的抗战记忆遗产，其价值发掘，可传承这一珍贵抗战记忆，弘扬爱国主义精神。论文梳理南侨机工档案文献遗产构成，揭示其义无反顾报效国家、不辞艰辛英勇奋战、不怕牺牲舍身报国、国家铭记卫国功勋的爱国主义发掘价值。铭记抗战历史，追忆先烈功勋，对“引导人们树立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1]有重要现实意义。

关键词 南侨机工档案 发掘价值 爱国主义

Abstract The archives and documents of overseas Chinese mechanics are important memory legacies of the Anti-Japanese War， and their value excavation can inherit this precious memory of the Anti-Japanese War and carry forward the spirit of patriotism. This paper combs the composition of archival heritage of Nanqiao machinery workers， reveals its patriotic value of serving the country without hesitation， fighting hard and bravely， not being afraid of sacrificing oneself to serve the country， and bearing in mind the merits of defending the country. Remembering the history of the Anti-Japanese War and recalling the merits of the martyrs is of great practical significance in guiding people to establish correct historical， national， state and cultural views.

Keyword Nanqiao machinery workers archives; value excavation; patriotism

2015年12月，習近平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九次集体学习上的讲话指出：“爱国主义是中华民族精神的核心。爱国主义精神深深植根于中华民族心中，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基因，维系着华夏大地上各个民族的团结统一，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为祖国发展繁荣而不懈奋斗。”2018年5月，云南省档案局申报的“南侨机工档案”作为“揭示了二战期间一段鲜为人知的史实”的重要档案，成功入选《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2]。南侨机工档案记录了南侨机工在抗日战争时期，参与滇缅公路修建与物资运输，支持滇西抗战的光辉历史。从抗战档案文献遗产开发视角，探讨其发掘价值，对铭记这段珍贵抗战历史，弘扬爱国主义精神有现实意义。

一、档案文献遗产构成概述

南侨机工档案文献遗产形成于1938年至1947 年，记录与反映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生活在南洋地区的3200多名华侨汽车司机和修理工，到中国参加国际物资运输的“一段鲜为人知的史实”[3]。南侨机工档案文献遗产内容丰富，主要有如下几种类型。其一，纸质档案文献遗产。纸质档案文献主要包括南侨机工回国参战形成的文告、文电、公函、名册、证书和家书等，主要保存在云南省档案馆、新加坡国家档案馆、台湾“国史馆”和陈嘉庚纪念馆等;其二，声像档案文献遗产。南侨机工声像档案主要有照片，视频和纪录片等。如云南省档案馆除保存有2000多份档案史料外，还保存有300余幅珍贵南侨机工照片[4]。又如，云南省档案馆与昆明电视台合作，制作了反映南侨机工抗战历史的电视专题片《赤子功勋》，在宣传南侨机工抗战历史贡献，弘扬爱国主义精神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5];其三，口述档案文献遗产。为抢救南侨机工抗战记忆，相关文化机构、学者或南侨机工后人等，收集整理并出版一批口述资料。如2009年，《海南日报》社组织部分记者两次重走滇缅路，通过走访南滇缅路沿线的少数在世机工及其后人，采访记录了丰富的口述档案文献。2010年，使用这些口述档案文献编辑出版了《铁血滇缅路：重走滇缅寻访南侨机工事迹》[6];其四，实物档案文献遗产。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陈嘉庚纪念馆等机构都收藏有众多南侨机工实物档案文献。如云南德宏州畹町南侨机工回国抗日纪念馆收藏有4000余件头盔、摩托、扳手、马灯等遗存物品，是南侨机工支持抗战的珍贵历史记录[7]。此外，还有部分纪念碑刻档案文献遗产等。

二、爱国主义发掘价值分析

1.义无反顾报效国家。1938年10月以后，中国东南海陆交通均被日军切断，新开辟的滇缅公路成为运输国际援华物资的主要通道。当时国内技术娴熟的汽车驾驶员和修理工十分匾乏，为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西南运输处负责人宋子良致电时任“南洋华侨筹赃祖国难民总会”主席陈嘉庚，希望代招募华侨机工回国以解燃眉之急。陈嘉庚先生受西南运输处委托，于1939年2月7日发表《南侨总会第6号通告》，并在报上刊登招募机工的广告[8]。《通告》发布后，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等地的华侨青年纷纷响应，视救亡图存为己任，放弃国外良好的生活条件，毅然地参加了“华侨机工回国服务团”[9]。如槟城筹赈会妇女部职员白雪娇瞒着双亲报名参加机工队，所留家信说：“亲爱的父毋亲别了，现在什么也不能阻挠我投笔从戎……此去虽然千山万水，女危莫卜，但是以有用之躯用在有用之时，自己能替祖国做点事，就觉得这是不曾辜负祖国！”信的全文发表在1939年5月19日的《光华日报》。正如《新华日报》（1941年l月27日）所报道：“几乎每个人回国来参加抗战的经过都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史实！”[10]陈嘉庚先生在《南侨回忆录》中记载，在应召的机工队伍中，新加坡英国摩尼汽车公司的副总工程师王文松技术精湛。然而，当祖国需要机工的消息传来时，他放弃了优裕的工作，动员十几名机工同乡，携带数箱修理工具和机器来到了报名处，其壮举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11]。1939年3月12日《陈嘉庚致西南运输处函》提到，“又修机领队王文松君每月薪水国币壹佰元，其余每名月薪四十元、经前次接会时当面应许。”[12]南侨机工的爱国主义情怀在他们创作的《告别南洋》歌声中得以充分体现，“再会吧南洋，你海波绿海云长，你是我的第二故乡……再会吧南洋，你不见尸横的长白山，血流的黑龙江，这是中华民族的存亡。再会吧南洋，我们要去争取一线光明的希望！”[13]南侨机工先后回国的有3200多名，为抗战救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

2.不辞艰辛英勇奋战。南洋机工抵达昆明后，接受了为期两个月的军事训练，即被派往滇缅公路服务。滇缅公路全长1146公里，翻越海拔3000多米的横断、怒山与高黎贡山山脉，横跨澜沧江、怒江与漾滇江等河流，还要通过人烟稀少的“烟瘴”之地，深山峡谷，道路极其险峻。一名外国记者在滇缅公路采访后感叹，“这是比世界任何一条公路都更具有危险的地方。”[14]在这样的通道环境，南侨机工不怕艰难牺牲，信念坚定，为中国抗战运送国际援华物资。机工们在自己谱写的进行曲《乌达进行曲》唱道：我们的雄心和马达共鸣，我们的队伍向祖国前进;用我们的血汗作胜利保证，在我们面前永远是光明。为了祖国，亲爱的祖国！负起这次神圣战争的伟大使命！[15]南侨机工，“南侨机工联谊会”理事长杨保华、副理事长王亚六在口述档案文献中提到，当年他们刚从海外回来，一下子投入紧张的军事运输，要闯过种种难关。首先是“险井关”。滇缅公路沿途悬崖、峭壁、陡坡、急弯，令人惊心动魄，稍一不慎，便车毁人亡;其次是“雨季关”。由于滇缅公路突击建成，道路狭窄，坑洼不平，一到雨季，泥泞路滑，塌方险情，更是屡见不鲜;第三是“瘴疟关”。滇西至缅北一带是世界上有名的“烟瘴之地”，恶疟流行，对每位机工均成很大威胁;第四是“空袭关”。“滇缅路重开之后，敌机狂炸，愈趋愈烈。但华侨司机们并不因此而气馁，他们在敌机机翼下拼命地为祖国抢运抗战物资，整个滇缅路的运输就依靠这些抗战英雄的壮烈牺牲來维持！”[16]1940年5月，南侨机工第十一大队补充队倪鸿声作诗写到：“海外归来志未酬，风尘仆仆群山头。轮盘日夜无停息，不复山河誓不休！”充分表达了南侨机工不怕牺牲，抗战为国的爱国情怀。1939年到1942年，滇缅公路共抢运约50万吨军需物资、1.5万辆汽车及大量物资，其中大部分是由南侨机工运送的。据统计，将近一半南侨机工牺牲在滇缅公路上[17]。

3.巨大牺牲舍身报国。据云南省档案馆馆藏档案史料记载，华侨机工中国抗战的胜利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据统计，从1939年至1945年，华侨机工因翻车殉难，敌机轰炸扫射，饥寒交迫，瘴气患病而为国殉难者，达1000人以上，约占南侨机工总数的三分之一[18]。据《新华日报》（1941年1月27日）报道，“当此路通车之始，华侨司机就做了开路先锋，他们驾车驰至芒市、遮放一带，每天遭遇流行的恶性疟疾，平均死亡率每日约计七、八人。”[19]云南省档案馆珍藏有一批关于南侨机工“牺牲抚恤”的档案文献，如《核发病故暹罗机工沈惠安恤金训令（1939年11月1日）》《华侨先锋第一大队司机薛杜因劳成疾病故备案议恤代电（1940年11月19日）》《腊戍分公司严寿祺等查故机工薛杜遗族代电（1940年11月19日）》《宋子良为黄锦洲抚恤申请书事致曲靖十二大队代电（1941年5月26日）》《机工潘福生车翻致残请恤呈及批文（1940年6月27日）》《西南运输处等署拟华侨机工吴再春烈士殉职纪念碑文（1940年1月1日）》《西南运输处关于机工陈亚林被炸惨死电及相关指令（1941年1月14日—15日）》《保山分处请给第十一大队补充队队长陈逸民被炸殉职抚恤报告（1941年4月25日）》《侨工因公殒命及病故姓名一览表（1939年11月30日）》等。如《侨工因公殒命及病故姓名一览表（1939年11月30日）》记录，至1939年11月30日，因公牺牲的南侨机工有十五大队四十四中队小队长汤磐、四大队四补队班长洪金山等10人;劳累病故的有一大队机械军士陈春香、十二大队十二补队司机吴再春等9人[20]。南侨机工为抗战付出了巨大牺牲，他们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21]

4.国家铭记卫国功勋。为表彰南侨机工为抗战作出的巨大贡献，以及赤子功勋，侨务委员会给南侨机工特颁发奖状，内容是：“华侨机工□□□热心爱国敌汽同仇抗战军兴应募服务前后七载备致勤劳应予嘉奖此状。委员长陈树人。中华民国三十五年月日。”军事委员会战时运输管理局亦发给荣誉证明书，内容是：“兹证明：□□□于抗战期间由南洋回国在公路运输服务颇著勤劳此证。兼局长俞飞鹏副局长龚学遂。中华民国三十五年月日。”[22]抗战胜利第二年，南洋华侨捐款在吉隆坡广东义山修建了最早的南侨机工纪念碑，碑文盛赞：“此种爱国精神，至为可封，为国牺牲，谁不敬服！”1950年，在马来西亚槟城又修建了一座南侨机工纪念碑，每年抗战胜利日，当地华人社团都要组织纪念活动[23]。1989年5月，云南省人民政府为表彰南侨机工爱国历史功勋，勉励后人，特地修建“南侨机工抗日纪念碑”。碑文写道：“南侨机工沐雨栉风，披星戴月，历尽千难万险，确保了这条抗日生命线的畅通，被誉为‘粉碎敌人封锁战略的急先锋’。在执行任务中，有一千多人因战火、车祸和疫疠为国捐躯。他们以自己的生命、鲜血和汗水，在华侨爱国史上谱写出可歌可泣的壮丽篇章，也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史和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战争史上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24]

三、档案文献遗产发掘利用

1.影视教育。在影视片摄制方面，2009年7月，昆明市委宣传部、云南省档案馆、昆明电视台等摄制《南侨机工》《我心中的生命线》纪录片;2015年8月，中央电视台、昆明市委市政府摄制《发现南侨机工》纪录片等。为此，建议发掘南侨机工影视档案文献遗产，在中小学或大中专院校以及中央电视台影视频道等播放南侨机工抗战影视片，宣传南侨机工抗战事迹，开展爱国主义教育。

2.举办展览。2015年2月，云南省在瑞丽市畹町修建南洋华侨机工回国抗日纪念馆，共展出2000余张纪念照片和4000余件实物纪念品[25]。2009年8至10月，由中国国家档案局、新加坡国家档案馆联合主办，云南省档案馆承办的“南洋华侨机工回国抗战史料图片展”分别在昆明、北京、新加坡展出[26]，取得较好宣传效果。

3.网站开发。即保存有南侨机工档案文献遗产的档案馆、博物馆、纪念馆、研究会等，通过网站查询服务、提供档案文献原件、举办虚拟展览、提供专题数据库等方式，向社会公众提供利用南侨机工档案文献。如云南省档案馆已在其网站“云南记忆”栏目上，以“华之魂 侨之光——南侨机工回国抗战档案史料图片展”为专题，展出了200多幅照片[27];在“专题数据库栏目”中，公布“南侨机工名录”[28]数据库，在其数字化信息资源方面取得成果。

4.新媒体推送。新媒体推送就是利用社交媒体平台、手机移动终端等新媒体平台，推送南侨机工档案文献信息服务。社交媒体（Social Media）包括社交网站、微博、微信、博客、论坛、播客等，具有信息传递速度快，传播范围广泛等特点。而手机移动终端也广泛应用在档案信息服务上，如截至2017年8月，可用于使用的档案APP有九个，其中省级档案APP六个，市级档案APP三个[29]。利用社交媒体平台、手机移动终端等新媒体平台，推送南侨机工档案文献信息服务，可拓展其档案文献信息传播范围，打破传统利用方式宣传的局限性，更好地发掘利用这一珍贵抗战文献遗产。

南侨机工档案文献遗产是珍贵的抗战记忆，开发这一档案文献遗产，发掘其义无反顾报效国家、不辞艰辛英勇奋战、不怕牺牲舍身报国等爱国主义价值，不仅可铭记南侨机工这一珍贵的抗战历史记忆，还可“利用档案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引导人們树立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30]，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文化助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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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华林，博士，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档案学、历史文献学、民族档案等领域，出版学术专著12部，发表学术论文130多篇;李婧楠，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硕士研究生;梁思思，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