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锦瑟容颜里,溺水而亡】溺水而亡
时间：2019-01-07 04:39:56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一)子初 我第一次见到张子初,就喜欢上了她。4号线地铁站,她穿白色红圆点的大洒裙,齐肩长发,抱一束紫色鸢尾兰,很恬静的表情。我本来该在嘉陵站下车,却在徐东站跟子初下了车。她让我感觉到一种恍惚的熟悉,但明明,我们第一次遇到。
后来子初问我是不是常常在地铁跟别人搭讪。我指天发誓,第一次。子初又问我,之前你有过几个女人。我说,就你,只有你!
我没骗子初,我真的就只有她一个女友。虽然我条件不错,我在一家电子产品公司做技术部经理,有套三居室,一辆雅阁车。不是没有女孩追,只是我没感觉。倒是子初,让我一见倾心。
子初在花店上班,我见她那天,我的车正好被朋友借了去,而她又正好去徐东替人送花,所以我们就遇到了。
子初应该是最合格的女友,温柔而体贴,会替我刮胡子剪头发端洗脚水,为我做一天三餐,陪我看球赛和打电玩。她不像我认识的一些女孩,喜欢撒娇和任性,她独立,异常懂事,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子初对我,好得不正常。那是一种完全的付出、牺牲和奉献。她爱我,爱到了忘记她自己。夜里,子初总喜欢枕着我的胳膊入睡,有时我会听到她的呓语,韩平,韩平。韩平是我的名字。
(二)罗雪
到公司的时候,秘书的表情有些迟疑:韩总,她又来了。我有些不悦,你怎么让她进了我的办公室?秘书的眼神已经惶恐起来,拦都拦不住。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罗雪就坐在我的椅子上,手指间旋转一支笔。罗雪是一个月前来找我的。她让我帮她找一个人,文煦。我拒绝了。其实我和文煦也有7年没见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再说,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罗雪说,难道你不关心他吗?不想知道他是死还是活?
在罗雪的推测里,文煦其实已经被人杀害了,凶手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是这个城市有权势的一员,带一些黑色背景,所以他要让一个人消失是很简单的事。罗雪告诉我,她曾经见过文煦几次,在文煦的画室里,他是一个安静忧郁的男子,脸色苍白,手指瘦削。罗雪说,他的画里都是你。所以我想,你一定会在乎他的。
罗雪的丈夫看上了文煦,他狂热地追求,竭尽手段,还另外买了套房子给文煦。罗雪感觉到绝望,她没想到,她的丈夫会因为一个男人而疯狂,这是多大的讽刺?她想要离婚,但丈夫不允许,他需要一个女人来撑起他的面子,仅仅是面子。他们结婚的几年,他竟从来没有碰过她。
那天夜里,她尾随她的丈夫来到他们的住所,但她没有上楼,因为她上去了,也只是会被他暴打羞辱一顿。是第二天的时候,她发现她丈夫换下的衣服上有斑斑的血迹,当时她只是以为他受伤了。但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见到文煦。
我说,你为什么不交给警察处理?
她有些无奈地说,那都是我的揣测,跟警察说,能相信吗?何况,他不会放过我的!
(三)文煦
罗雪的话很像一根针,挑开了我心里最不可触碰的伤口。文煦曾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十五六岁时就认识,彼时,文煦还是个阴柔的少年,他有着女孩一样娇俏的样子,笑容忧郁。我总是保护文煦,因为他的模样总是被男孩取笑,他们嘲笑他太过白皙的皮肤嘲笑他怯怯的性格嘲笑他绵软的声线……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男生里,他显得很另类。
文煦喜欢画画,常常几个小时不动静静地画一幅画,他专注的样子和我一点也不同,我喧嚣、吵闹、很冲动和火爆。我和别人打架受伤的时候,文煦会哭,他说,韩平你答应我,别打架了。我横他一眼,我是纯爷们。
和文煦的友情遭到了一些人的非议。他们说我和文煦像一对G,文煦看我的眼神像恋人。我好笑地拍文煦的肩膀,要是你是女孩,咱指不定真能发展发展。听完,文煦眼里的忧郁更加浓了,有些欲言又止。我有些紧张,心想,糟了,文煦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可我们明明是两个男孩。
即使有流言,但我依然和文煦在一起。我用脚踏车载他上学,让他去看我踢球,上课的时候传纸条给他,在有人嘲笑他时,朝对方挥舞拳头。他总是静静地微笑,阳光下,我的心,竟然微微地动了一下。圣诞节的时候,文煦送了我一份礼物。是巧克力,他自己做的,心形的巧克力。他的脸上挂着紧张和羞怯,说,韩平,我喜欢你。我接过那份礼物,然后手一松,扔到了地上。我一字一字地说,文煦,我,不,是,变,态!那以后,我和文煦没有再说一句话。有时候他想要上前,但我都用眼神制止了,我有些恨他,我恨他为什么要说出来,如果不说,我会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和他在一起。但说出来,我再和他一起,我们的关系就变了,那是一种默许。
而我,能忍受文煦像以前那样和我走在一起吗?
(四)周大海
我是在酒吧遇到罗雪的丈夫周大海的。他身形健硕,但并不显得猥琐。不过是几个眼神的回合他就坐到我身边说要请我喝酒,他的手轻佻浪荡地摩挲着我的大腿,我的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周大海是一个戒心很重的人,他闭口不谈他的生活,他的身份。而我只能见机行事。
我到底还是答应罗雪,接近周大海,寻找一些证据。望着周大海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文煦来。他被这样一个人纠缠,是怎样的无助和彷徨呢?文煦是个很柔弱的人,他会不会真的被周大海杀掉了呢?我宁愿相信,文煦只是不堪他的折磨而逃离,他生活在另外的城市,安康幸福。
在酒吧与周大海见的第二次,他就暗示要带我回家。我本能地想要拒绝,但又觉得这应该是个机会。所以,我最后没有拒绝。这应该是周大海寻欢的地方。一进到房间,我就愣住了。因为我看到文煦,应该是文煦的照片,他忧郁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我。我有些“不悦”地对周大海说,你已经有了伴,怎么还找我?周大海赶忙讪笑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主人!周大海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催促我去洗澡。我只好假意去了浴室,出来时又让他去洗。
我在书架上看到了文煦的眼镜。文煦近视却总不爱戴眼镜,这眼镜是我送的,他才愿意戴。而他把他所珍惜的礼物遗留在这里,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办法带走吗?我心里有很多的不安。看到茶几上的水果刀时,我的心颤抖了一下。我握着那把刀,待到周大海从浴室踏出的第一步,把刀抵到他的颈项处。你把他怎么了,说!我愤然地低吼。
周大海很快反应过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慌,我知道你是谁,所以我带你来这里……我也想要知道他去了哪里!
轮到惊讶的人是我了。周大海说,我爱他,你相信吗?我真的爱他!但是他突然离开了我,我不断地寻找他,我知道你才是他真正爱的人,所以当你来走近我的时候,我也想要知道你究竟要干嘛!
那么,周大海不是凶手,他没有杀死文煦?
我们吵架了,所以他走了。周大海说。
(五)我,文煦,还是子初
回去的时候,子初还在等我。她熬了鸡汤让我喝一碗,她在房间里无声无息地行走,我突然感觉愧疚,她的肩膀是微微塌下来的,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我忽略她好些日子了。我知道很多次当我醒来的时候都看见子初静静地凝视着我,她的眼神很困顿,她问,韩平,你爱我吗?
我爱她,我爱子初。可却没有办法忘记文煦。我从来都不愿意承认文煦对我的意义是什么,在那些相处的日子里,其实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在他走后,我不断地抗拒自己去寻找他,可他,却驻留在我的心里,一天也没有离开。子初是有察觉的,她应该知道我的心里另外还有一个人,但我却无法坦言,另外的那个人,是一个男子,是一个和我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我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异类,不愿意让自己承受别人的目光。我没有文煦勇敢,所以我逼迫他离开了我。
离开的日子里,文煦经历了什么?而我,应该去保护他,应该站到他面前说,文煦,我们永远地在一起。但我什么也没有为文煦做,然后我有了子初,我和子初是幸福的,但我不快乐。我还是决定报警,让警察寻找文煦的下落。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子初。她的表情很哀伤,风拂起来的时候,有发丝飞舞。她说,你找到他了,又能怎样?
我沉默不语。
她说,韩平,我很爱你。我蠕动嘴唇,说不出话来。我的心里还有别人,所以我无法坦然地面对子初。子初说,韩平,我要走了。子初没有告诉我她去哪里,她把房间最后一次打扫过,然后离开。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我有些如释重负,又很痛苦不堪。然后,警察说,已经找到文煦了。
我去了警局,警察给了我一张照片,他说,这是文煦办理二代身份证时登记的照片,你看看,对不对?
我整个人懵掉了,我说,不,不,这不是文煦,怎么可能是他!
警察说,这就是她,档案有记录,他做了变性手术。
我的眼泪哗哗地落了下来,照片里的人,明明就是子初!我想起我曾经对文煦说,如果你是女孩,也许我们还能发展发展。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在抵抗文煦了,抵抗是因为我察觉了自己生僻的取向。而文煦,却为了和我在一起,变成了子初。所以在看到子初的那一刻,我有一种熟悉感,我迫不及待地追过去,其实,追的,不过是文煦。在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警察说,韩平,我们现在要扣留你。
为什么?因为周大海告诉我,文煦不断地要想离开他,他受不了所以用刀划破了文煦的脸,他要让他的脸再也没有办法迷惑别人。然后,文煦离开、整容、变性、成为了子初,和我生活在一起。而我以为周大海杀害了文煦,所以愤怒地把刀刺进了周大海的颈项。
我不后悔杀掉周大海,我只是心疼文煦,我只是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去寻找真相呢?当我努力地找时,他一直在我身边。我错过了他,不管他是他,还是他是她的时候。
编辑:朱颜晓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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