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舞台上的戏曲虚拟“门道”】中国戏曲学院是一本吗
时间：2019-02-04 04:34:47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要：在探讨源自西方的话剧与中国戏曲艺术的差异性时，虚拟手段似乎为中国戏曲擅长。那么，话剧历来是重写实不重虚拟的吗？本文结合导演实践，试梳理出一些话剧舞台上借鉴戏曲虚拟之“门道”。从而指出：写实风格的话剧中巧妙运用戏曲虚拟手法，常有实景实物达不到的事半功倍之效。
关键词：话剧；戏曲；虚拟
重写实，是主流话剧过去长期以来受广大群众欢迎的法宝。不是表演者不会虚拟，而是蓄意要让华丽写实的空间参与到叙事中来。随着现实主义戏剧风潮的一度涌起，为了造成观众身在现实环境中的幻觉，舞台布景也曾越来越倾向于对现实生活的描摹。舞台上任何一个细部都得是生活场景的再现，如壁炉中一定要有火焰跳动、瓶子里的酒都要是真实的等。其极致时，就是当剧本中写到一匹马，演员就真牵来一匹马上台遛遛；写到有一辆奔驰轿车，就真去弄一辆大奔开上场，以博得观众惊奇感叹！“这种舞台样式非常容易给予表演者心理和情感支点，使他们容易保持比较放松和稳定的表演状态，同时，观众也会在这样的场景面前发出惊叹，很快融入到戏剧艺术家营造的环境中。”①
中国戏曲的“虚拟性”，首先体现在其灵活的舞台时空观，所谓“三五步行遍天下，六七人百万雄兵”“顷刻间千秋事业，方丈地万里江山”，在处理艺术和生活的关系上，戏曲艺术不是一味地追求形似，而是捕捉描写对象的神韵和本质，极力追求神似。其次体现在道具的具体运用可虚拟，行为动作一般也虚拟。舞台上可以通过演员的表演，暗示出高山、平地、江河、湖海、厅堂、卧室；厅堂、卧室可转化为长街、小巷，一马平川可以化为大江大河。一桌两椅，既可以构成客厅，也可以是点将台，演员在舞台上跑个圆场，既寓意经历寒来暑往，也可以是阅遍千军万马。舞台时间与空间非常灵活，不受限制。
其实，所有的艺术都不能不作变形，只是变形的程度不同。以下笔者试梳理总结几招在话剧舞台上巧妙借鉴戏曲的虚拟“门道”。
（一）对剧中空间环境的虚拟
戏曲舞台上虚拟环境的再现需要观众的联想力。“戏曲演员是在没有任何布景、道具，或者有时仅用一两件简单的道具的情况下，凭借动作表现来描摹客观景物形象，使观众了解剧中人物在做什么以及所处的环境，如：开门关门、上楼下楼、骑马、坐轿、行舟、穿针引线、喂鸡。更有意思的是通过这种虚拟表演方法，观众就能知道人物的喜怒哀乐”②。中国戏曲之虚拟性，固然曾经源自戏曲舞台简陋、舞美技术落后的局限性因素，但演变至今已成为追求神似、以形写神的民族传统美学智慧。观演双方达成一种默契：把舞台有限的时空，当作不固定的、自由的、流动的时间和空间。具体的涵义，完全由剧作者和演员予以假定，虚拟表演使观众产生各种联想，观演双方共同完成审美创造。
戏曲舞台上对剧中人物所处环境的虚拟用法是最多的，因为戏曲舞台的表现原则是用最为简单的布景和装置表现尽可能多的内容，环境多被虚化，而由演员的行为和演唱去“说明”人物所处的环境，也有用光线照明产生的分区来引导。
话剧舞台同样是一个流动的空间，人物不断上下场，也就在不断地表现时间的变迁和地点的更迭。地点转移，空间流动，可以通过演员的“圆场”。角色没有上场，舞台上一片空白，角色一上场，舞台上便有了某种环境；角色退下即“净场”，前面的环境又虚去；导演可通过舞台调度和动作，伴随音乐、环境音效对环境加以暗示。这种所谓“景随人移”表示剧中人置身空间的转换，在较写实的话剧舞台上，还可以利用灯光切换不同的表演区，配合演员虚拟奔跑、追逐、骑车，使演员与观众约定俗成心领神会，无论这两个地方的实际距离是远还是近，即可圆满“换场”。笔者执导反思美国当代传媒文化的话剧《爆玉米花》，剧中大导演在奥斯卡颁奖台上发表获奖感言，最初设想是用大投影屏幕播放真实的奥斯卡金像奖现场录像，再配合剧中演员出场亮相，但这种方式显然没有影视的逼真感，反倒显得不伦不类，而且这不过是个一分多钟的过场戏，前后两场景又是在家里，换景也来不及，于是我们决定放弃写实处理，黑场拉幕后通过用顶光和追光，让演员站于较前端的台口位置，手举奥斯卡金像小道具，发表一段热情洋溢的演说后，配以热烈的掌声音效收光退场，轻松实现了两个空间的变换，观众在现场音效暗示下，完全认同这种虚拟方式，甚至伴着预先录制的掌声音效参与共同鼓掌，场上场下产生良好互动。
（二）对剧中时间的虚拟
戏曲舞台上的时间是对生活时间的虚拟，运用演员的演唱和表演去向观众说明。可以是时间有意拉长，如战胜敌人后，就用耍枪舞刀来表现人物的高兴心情；也可能是时间刻意缩短，用一段或几段唱表现一夜就此已经过去；还有一种时间的假定，《三岔口》在灯火通明的舞台上，演员模拟在黑夜中摸索。诸如此类的蒙太奇思维，完全可以拿来运用到话剧舞台呈现中。
（三）对人物行动的虚拟
借鉴戏曲舞台经验，演员动作有时具备动作对象，有时可省略。一是全部省略，如剧中人物上楼梯，可以只做出提衣抬腿上楼的动作，楼梯是不需要有的；人物开窗，窗子也可以不要实景，只要动作到位就行了。也可是部分省略，如人物骑马，马没有，有马鞭；人物行船，船与水被省略，却还有船桨。这种简约化的虚拟，完全可以为话剧舞台借鉴。如要表现开门，过去话剧舞台就真有门，然后真开门，真正观察。但借鉴戏曲经验，舞台上不要实体门，仅做一个双手推门动作就可。时尚话剧《航班74520》中有一场戏，角色正在烦闷，面前传来阵阵狗叫声添乱，表演者就弯腰做捡拾小石块掷出打狗状，随即配上狗的两声哀嚎音效，场下的观众心领神会，舞台上也并不需要真的牵出一只狗来做“特别演员”演出。
（四）对舞美道具的虚拟
戏曲的道具通常都有特定象征意义，留给观众很多想象空间。最常见的譬如桌椅，按照不同用途，有时桌椅即为桌椅，如表现厅堂、书房、官府大堂、金殿等环境。有时桌椅又不是桌椅，桌可以做床，可以做山；椅可以做窑门，可以做井。桌椅具体指什么，起暗示作用的是演员表演。某种程度上，它甚至可以无所不指。再如马鞭，这是京剧中最具代表性的道具。只一根马鞭就代表了马，剧中角色或骑或牵。加上演员的表演，给观众以演出者真的在骑马奔走之感。
如今，用一张床代表卧室，一个宝座代表宫廷，一块黑布表示棺材，格子窗表示牢狱等，在话剧中已时有涉及运用。《航班74520》是一个反思现代人爱情婚姻观念的爆笑时尚话剧，其剧目形式特点，就决定了该剧可以通过一些时尚乃至后现代的剧场元素，来丰富道具呈现效果。导演构思由一位演员出场扮演闹钟，用手臂当指针；另一个演员弄出一个弯腰扭肩的造型，配以抽水马桶的下水声之后，观众立即明白他扮演的是一个马桶；接下来，又有两个演员出来，低头坐定互相拉住双臂，原来这是一个“茶几”；当剧中需要汽车时，两个演员扮演卡通汽车立即闪出；当剧中人在被窝里嬉戏时，按照惯常做法，舞台上得有一张道具床或沙发，然后一群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铺床单放枕头被褥，而该戏的舞台呈现巧妙运用虚拟手段，派出两个演员各捧一个大枕头，另两个演员各抬一个床单的两角，四人出场以立姿，布置好一个睡床的道具空间，然后剧中角色进入被中，自如表演，由于表演者是立于台上，而不是传统话剧实景中卧于床榻间，所以即使最后一排的观众也可以无碍地看到表演者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这种虚拟运用道具法，既使舞美设计干净快捷，利于突出主景，易于频繁换场，在经济上也比较节约，更有意想不到之幽默诙谐效果。
虚拟是一种非常灵活的手法，把舞台局限性转化为艺术广阔性，拓展了艺术家的创造力，启发了观众的共鸣和想象，也使话剧的审美价值获得了更大提高。
注释：
①张先等著.《戏剧艺术》第203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5年版
②郝荫柏.《戏剧剧本写作教程》第32页，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9年版
作者简介：
殷亮，中国传媒大学南广学院演艺学院戏剧影视教研室主任，艺术硕士，讲师；主要致力于戏剧和影视编导创作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