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给天国的呼唤（报告文学）】 天国的呼唤香水

　　２００８年１２月１２日，坐落在卫河畔的河南省平原监狱生活监区指导员黄中文，在工作中因心脏病突发，经抢救无效与世长辞。噩耗传来，与他朝夕相处的１４１名服刑人员在监狱中自发为黄中文搭建灵堂，１２７人凑钱买花圈。在这一被凤凰网评为近４０年来全球第２８个下跪的新闻事件中，有的服刑人员在遗像前长跪不起，还有的服刑人员哭得昏厥数次……
　　
　　视犯人的尊严比天大
　　服刑人员因不同刑事犯罪入狱，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心锁。黄中文曾说：“要使他们安心改造，警察就要为每一把心锁配一把钥匙。”参加祭奠的人员中，有一个名叫王平的服刑人员哭着说：是黄中文救了我，救了我的家庭。
　　王平入狱后被分到生活监区，想起过去的犯罪事实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指导员黄中文在阅读完他的卷宗和观察他平时的表现后,觉得王平是一个完全可以教育好、改造好的青年人。于是，在引导他面对已经犯下的罪行，认真接受改造、争取得到政府宽大处理的同时，劝他在监狱好好学习烹饪技术，一则为改善监狱伙食做出自己的贡献，二则为将来走向社会练就一手谋生的本领。在经过多次与王平谈话、做工作后，王平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在各项工作中积极主动，一度时间成为生活监区的积极分子。
　　一天，正在监区正常巡视的黄中文发现王平情绪反常，想起连日来王平茶饭不思、两眼发呆等多种不正常的反应，有着多年管教经验的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在先后两次带王平到监狱医疗室和监外大医院检查没有查出病因后，黄中文意识到，一定是王平在思想上有了新的包袱。经多方外围调查，黄中文了解到，王平的思想之所以开始波动，是因为他入狱后妻子随即出家，最后的一线重新做人的希望也因此而破灭，于是产生了轻生、无所谓改造好坏的念头……问题的根源找到了，如何使刚刚树立重新做人信心的王平安心改造？入夜，黄中文又调出了王平的档案，在认真阅读后，将王平传到自己的办公室，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引导、详细询问王平的犯罪动机和过程后，黄中文明白，要使王平的思想稳定，其工作必须从他的家庭实际情况出发，首先解决他的家庭困难。
　　王平出生在一个偏僻的贫困山村，长期靠山吃山的村民们因长年干旱，庄稼无收，有能耐的小伙子大多走出了山村，有姑娘的人家，其父母把女儿出嫁看成是摆脱贫困的惟一途径。一度时间，姑娘出嫁时的“彩礼”高涨，原本家境就贫穷的王平尽管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尽管与村里的姑娘小芳青梅竹马，尽管也已在民政部门正式登记结婚，可丈母娘就是不让闺女嫁过去，理由是：婆家穷，女婿没出息。
　　谁不想富？挖空心思琢磨挣钱门道的王平虽然作过多次努力，但还是未能改变自己那贫穷的家境。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想到用真情去感化岳父岳母。于是，每天天不亮就到离村五里外的小河去为岳父家拉饮用水，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一年两年也过去了，他为岳父家拉的饮用水累计起来可以堆积成一座小冰山。然而，铁了心的岳母还是不让女儿回自己的家。一次，王平在为岳父家拉完水后，无意间发现岳父家里堆放着新买来的老鼠药，拿起来一看，说明书上注有“对人体无害”的字样。不是对人体无害吗？再不让媳妇回家我就给您家水缸里下老鼠药，让您们也感受感受我王平不是好欺负的。谁知王平说完，老丈母娘却不屑一顾：“别说你放老鼠药，就是放农药也别想让女儿嫁过去。”一气之下，王平真的把老鼠药投到水缸里，并大声吆喝着扬长而去。岳父一家人都以为王平是说大话，谁都没有当会事，没想到饭后一家人呕吐不止，王平以投毒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3年。紧接着，未过门的妻子步入空门，削发为尼。
　　作为一名监狱的人民警察，黄中文认为，自己是执法者的同时，也应该是犯人合法权利的维护者。了解到王平的犯罪动机和犯罪事实后，他一边翻阅法律书籍，一边向专业律师咨询。为了证实王平所述事实，也为了查清王平在入狱前的基本情况，黄中文亲自来到王平的家乡，在对王平所在村子进行寻访的同时，黄中文找到了王平岳父所买老鼠药的那家商店，在王平岳父的证实和指认下，黄中文买了两包王平所投放的同样品牌的老鼠药。仔细一看，上面果然标有“对人体无害”的字样。于是，他拿着老鼠药找到了王平“妻子”出家的那家寺院，说明来意后，向王平“妻子”讲述服刑人员可以依法维护自己的民事权利，并劝她代理“丈夫”,向司法机关起诉，追究制造老鼠药厂家做虚假广告造成严重后果的责任。
　　在王黄中文的好心劝说下，王平的“妻子”代理“丈夫”走进了庄严的法庭，经法院裁决，制造老鼠药厂家赔偿受害者20万元。“妻子”又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丈母娘也对女婿的看法发生了改变。从此，这位“妻子”每月都到狱中看望她出家前的丈夫，有时还有她的母亲相伴。她劝“丈夫”要好好改造，争取得到政府的宽大处理，早日出狱。并说等“丈夫”出狱那天，她就还俗，将来用那笔赔偿款在村里打眼深井，子孙后代再不用出庄拉水了。在黄中文的帮助下，王平在狱中认真改造，并有多次立功表现。黄中文曾鼓励他说，等到出狱那天，他要亲自把王平送出监狱大门。如今王平已满刑期，而黄中文却永远走了！
　　
　　我愿意替您去天国
　　在黄中文的遗像前，服刑人员李立长跪不起，不断地哭喊着黄中文的名字：“好警察，好大哥，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李立原本有一个自足自给的家，由于当地水库扩充容量，他们全家不得不搬到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山村。外来户与本村的人站一块，本来就矮三分，加之当地人又欺生，他们全家在这个村里成了弱势群体。虽说种有几亩山地，但旱年减产，再被人明抢暗偷，收到家里所剩无几。到了大年三十，连给孩子买一件新衣服的钱都没有。眼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而自己家连准备年货的钱都没有，尚不懂事的女儿不知道父母的心里难受，看到别人家的小朋友都穿着新衣服，哭着也要爹娘给自己买；闻到别人家的肉香，也跟着、喊着要吃。眼看快到大年三十了，站在门前一脸无奈的李立不知该怎么渡过这个年关，还没等他想出办法时，妻子兴冲冲地跑过来说：“就知道发呆，还不快去给孩子买肉去。”
　　“买肉？我手中一毛钱也没有，谁卖给我？”
　　“嫁给你，我算是倒八辈子霉了，我告诉你，今天不把肉买回来你就别回这个家。”
　　李立走出家门，看到全村人一个高高兴兴地贴春联，想到自己家连最基本的肉食都没有钱买，再瞧瞧女儿身上的衣着，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正当他准备到邻村亲戚家借钱时，远远望见一个村干部的儿子骑着摩托车，带着狼狗，叼着香烟，放着鞭炮朝他迎面驶来，那狼狗见他穿着一身带补丁的破衣服，也朝他汪汪真叫。李立见状弯腰拾起一块石头朝狼狗砸去，谁知这石头不偏不依地砸在村干部的儿子头上，那村干部的儿子从摩托车上摔下后晕了过去，李立见此顺手把摩托推到集市……
　　李立入狱后情绪十分低落，特别是得知女儿辍学在家时更是急得整夜失眠。黄中文敏锐地感到这是一个社会问题，远远超出了监狱改造好一个犯人的能量，不解决犯人家庭困难，犯人很难安心改造。不解决李立的生存本领，就是刑满出狱，矛盾加剧，仍有“二进宫”的可能。于是，他一面安慰李立，一面加班写了三封信。一封写给李立当地的民政部门，请求政府对李立家人给以扶助，另一封写给李立女儿学校，请求学校老师对李立女儿多加教育、照顾，争取减免其女儿的学杂费用，并寄去二百元钱，嘱咐李立女儿的班主任说，以后再有什么困难可直接给我黄中文来信，学费的问题我个人承担。第三封信是写给国家决策机关的，建议地方移民也应该纳入国家移民范围，让这部分人尽快摆脱贫困。
　　一晃几年过去了，这批移民也已纳入社会低保范畴，李立的女儿在黄中文的资助下，现已考上大学。她拿着录取通知书来监狱看望爸爸时，先来黄中文的办公室，感谢黄中文资助她完成中学学业。她告诉爸爸，政府又重新为她们搬迁户选了新址，并为每一户移民家庭盖了一座小洋楼。
　　李立在接受我们采访时说，就在黄中文去世的前一天，还关切地问他女儿上大学后，家里还有什么困难没有……
　　
　　点石成金的黄警官
　　当黄中文去世的消息通过媒体传到社会，远在省城的石头（化名）更是痛不欲生，他曾是平原监狱的服刑人员，他自己称黄中文是他的再生父母。
　　与王平、李立相比，石头的命运还要凄惨一些。他降生在一个残缺的家庭里，在他尚不满月时妈妈就弃他而去，是村子里一个一辈子没有结过婚的老爷爷扶养他长大。这个爷爷在四十多岁时捡来他的爸爸，而他的爸爸在生产队里打井时由于打井的�头脱钩掉到井下再也没能爬上来。那时他来到人间才十几天，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父母亲长的是什么模样，听人说，他的妈妈还活着，石头也几经寻找，但最终无果。他爷爷含辛茹苦把他抚养大，又供他上了初中，未能考上高中的他只好在村子里混日子，久而久之，偷鸡摸狗无师自通，成为公安局、派出所的常客，最终因“拦路抢劫”罪名成立，走进监狱后被编入黄中文所在的生活监区。
　　黄中文发现石头的脑子很聪明，叙述犯罪过程时讲得绘声绘色。这个在社会上被称为“人渣”的小青年，无知中透出一种可爱。黄中文的心里酸溜溜的，现在社会发展这么快，这么小的年龄，如果不学文化，将来靠什么在社会上立足？多年的管教经验证明,文盲与法盲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大凡像这样的人蹲上几年监狱，回到社会上还是一块“荒石”，说不定哪一年又成为“二进宫”、“三进宫”的人员。黄中文向狱中授课的老师说：“这个学生，从小学一年级学起，三年内完成小学教科书，给你记功！”他又转脸对石头严肃地说：“你也是同样，完不成学业，我收拾你！”在石头呀呀学语阶段，他没学过“爸妈”的话语，更没体会过严父的关爱和慈母的温馨。他感冒时，浑身烧得发抖，感觉里似乎妈妈向他走来，摸着他的额头，将汤药一勺一勺地喂到嘴中。当他有生以来喊出了第一声“妈”的时候，正端着盛满汤药碗的黄中文含着泪答应道：“嗯！我就是妈妈。”石头睁开眼睛一看，给自己喂汤药的不是妈妈而是黄中文时，哇地一声哭了……黄中文给石头喂完汤药后又扶他坐了起来，接着说，等你退烧后我再扶你到医务室打针。石头病好后，拿起笔写道：“我要做人。”并将它挂在床头。后来他在给爷爷写的悔恨信中说：“爷爷你就放心吧，虽然我没有爸爸、妈妈，但这里的黄中文警官比爸爸妈妈对我还好哩。”
　　石头的爷爷看到孙子的亲笔信后，激动得老泪纵横，不顾年事已高，坐火车来到平原监狱。负责办理接待手续的警察已经下班，黄中文破例安排爷孙俩见了面。老人看着孙子走进铁门的背影，长叹一声：“我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天？我作难的是，回去没法向在九泉之一等待消息的孩子他爹交待啊！孩子吃胖了，也有正气了，还是政府有本事。”老人含着泪水，拉着黄中文的手久久没有放松。天黑了，黄中文用自行车把老人推到宾馆，自己掏钱为老人办理入住手续，又请老人在宾馆吃了一顿晚饭。老人不解地说，我说石头每次来信都说黄警官比爹妈都好呢，原来黄警官就是比他爹妈好。分别时石头拉着爷爷的手说，以后不要再给我邮钱、寄东西了。
　　“邮钱，寄东西，我可从来没有干过呀。”
　　“爷爷，我进来后你就一次也没有给寄过钱，寄过东西？”
　　“我这把年纪，在家自己吃饭都有困难，想给你买东西、邮东西，也没钱呀。”
　　石头明白，这些年在村里没有少干坏事，十里八乡的没有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坏，所谓家里寄来的东西一定黄警官所为。原来，每年的农历佳节，狱中犯人的亲友总是要来看望他们，前来探望的家人往往要给在狱中的亲人送来各种生活用品，导致那些没有亲人或者有亲人从来不到监狱探望的一些犯人望眼欲穿，造成思想波动。为了使这类犯人心里平衡，黄中文总是根据犯人的不同需求，为没有家人看望的犯人买些水果和生活日用品，继而以他们家人捎来或寄来的名义再送到犯人手中。在他管理的监区，那些家庭生活困难的犯人、无人探视的犯人几乎都收到过经黄中文“捎来”的鞋、袜、裤头、毛巾、香皂、洗衣粉、水果等物品。石头是受益最多的一个，他哪里知道就连他翻烂的《新华字典》和钢笔书法字帖都是黄中文自己掏钱买的。
　　有人说，坐过监狱的人，最能体会出光阴的宝贵、人格的神圣。大悲必有大悟，大悟必有大彻。不然古人不会拿“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来勉励后人。在黄中文的耐心帮教下，石头不仅完成了初中全部课程的补习，还被大家推举为学习积极委员会主任。三年间，他写了几十本日记、心得体会，部分文章被监狱内外报纸、杂志所采用，多次立功而减刑后，被提前释放。石头办完出狱手续，扛着厚厚的一叠发表过文章的报刊来到了黄中文的办公室，郑重地向黄中文磕头致谢，说：“您是俺的再生父母！”
　　石头没有辜负黄中文的希望，出狱后，他来到一家外资企业，掏出了由政府发的劳改释放证，又掏出了自己发表的文章，认真填写了应聘表格中的每一事项。娟秀苍劲的字体被老板当即看中，后又进入企业领导层的秘书处。一年后，黄中文给他介绍了女朋友，如今已喜结良缘。
　　
　　献上妻女挥泪的衷言
　　黄中文有一个温馨的小家，有十分支持自己事业的好妻子、好女儿。在黄中文去世后，其女儿黄蓉在接受我们采访时说，自打记事起，就很难在家中见到爸爸。每当太阳落山时，夜幕笼罩着整个城市，她扛着沉甸甸的书包，脖子上挂着钥匙，从大街的这边晃到那边，来到楼下，抬头望望自家漆黑的窗户，胆怯地爬上楼梯。在开门的那一刻，她无数次地幻想：门开了，灯光下是爸爸那张笑脸。然而爸爸却很少能给她这种惊喜。等妈妈下班回来，她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那时她年龄小，不理解爸爸为什么总是加班，总是不在家。
　　对黄中文的工作性质，妻子是理解、支持的。她知道自己的丈夫面对的都是已经定罪的犯人，而监狱的工作是无缝隙管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对监狱来说越是节假日，越是关键时刻。丈夫忠于自己的事业，每时每刻都牵挂着每一位服刑人员， 三十多年来很少为自己的私事向单位请假。有一次妻子生病了，黄中文早早起床做好饭，把药和水放在床头后按时走出家门。妻子生气地说：“平时我都没拉过你的后腿，今天你都不能……”他歉意而无奈地说：“作为监狱警察的家属，只能委屈你了！”
　　黄中文上班走后,一个喊黄指导员的陌生人敲开了黄中文的家门。他自我介绍说，是在服刑期间，黄指导员对他帮助很大，不来看看黄指导心里过意不去，来时没啥拿的，家里种的花生，给黄指导员送一袋来。不等黄中文爱人答话，那人丢下满满一麻袋花生关上门走了。黄中文回来后，妻子向他诉说了那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他不等妻子说完就急了，用责备的口气说：“我说过多少回，不要收任何人的东西！”当他看到病躺在床上的妻子后，缓了缓口气说：“我不是急，咱工作的性质不一样。”夜深了，他反复与妻子核对来人说话的语速、口音、相貌特征以及麻袋上印有的字样，仿佛发现了新的疑点，弯腰将口袋打开，不禁大吃一惊，原来里面除装有花生外，还装着几千块钱。于是，他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询问，终于找到了那个送礼者，在向组织作了必要的说明后，第二天，他如实把花生的价值折合成人民币以及那几千元钱一起退还。
　　黄中文长期工作在基层一线，巨大的工作压力导致他积劳成疾，2000年5月，他昏倒在监狱中，经新乡市医院抢救过来后，医生为他开具了转院证明，建议他到北京进一步确诊治疗。在北京的一家医院检查后，确诊为心脏主动脉夹层壁薄，随时有破裂危险，动手术需要十万元人民币，就是痊愈了也不能从事高强度工作。他考虑到单位警力紧张，经费紧缺，没有做手术，只住了5天院就回到了工作岗位，从没有向任何人提到过做手术需要巨额经费的事。2008年4月13日，他值夜班时身体感到不适，第二天来到医院，医生要求他住院治疗。他住到11天时，心急如焚，不顾大夫劝说就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走进监狱继续上班。
　　过去的抱怨，如今都已经成为妻子和女儿遥远的记忆。女儿黄蓉说：“爸爸爱这个家，平时家里很少买水果，偶尔买一次，爸爸也舍不得吃。让他几次，他才拿起一个削了皮后，先给奶奶一块，再给我和妈妈一人一块。”让妻子内疚的是，丈夫去世了，除了工作服，她找不出一件像样的衣服给他穿。他生活简朴得难以令人置信，一件衬衣已成鱼网状但还穿在身上，一件棉袄穿了几十年也舍不得换件新的，留在存折上的也没有存款。知情的人都知道，黄中文每月的工资除了自己小家的必要开支外，大部分都资助了那些家庭生活困难的服刑人员及其家属，还要为生病的服刑人员购买营养、日常生活用品……
　　
　　从不玷污手中权力的警官
　　监狱长陈松说：“黄中文在监区多年担任伙食采购、罪犯减刑、假释和纪检工作，手中掌握着能够换取实惠的权力，只要他稍微一松手，金钱就会进入他的口袋。黄中文在工作中，始终坚持小事讲风格，大事讲原则。”对黄中文来说，名利都是小事，工作中再小的事也是大事。
　　有一位供应商在开始为平原监狱送蔬菜时，数量足斤足两，菜也新鲜干净；可时间一长就想起了歪点子。2008年6月的一天，那位供应商送来一车西红柿，细心的黄中文发现放在箱子上面的又大又鲜，压在箱子下面的不断向外渗水，他让服刑人员一箱一箱搬下来开箱检查，结果是摆在箱子下面的西红柿大都已经烂了。黄中文见此，毫不客气的说：“你拉回去吧！我不能签收，你以后不要再送了！”说完转头回到办公室，那人见此也立刻追到办公室，等没黄中文坐下，将一叠钱往黄中文办公桌上一放转身就走。黄中文拿着钱往办公室门外一扔，大声喊说道：“滚！”那位供应商见没有商量的余地，也没好气地说：“你不就是一个分管伙食的指导员吗？告诉你，在这块地盘上的部门头儿没有我不认识的，还没人敢给我弄这个！你别给脸不要脸。”
　　“滚！你不是认识大头目吗，我姓黄的不信那个邪，我没收过任何人一分钱，没收过任何人一件东西，相信你告来告去会告出一个清官来！”
　　那人早就知道黄中文为人正直，低声说道：“这不是给犯人吃的嘛，又不是给你们管教干部吃的。”
　　“犯人就不是人吗？在我这里，犯人与正常人一样，同样有人格尊严。你再这样下去，我看也该进来了。”
　　熟知黄中文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负责食品采购十多年来，退过整车的面粉、白菜、萝卜和肉食，也曾得罪过许多个供应商，而3000多服刑人员用餐的大伙房却从没有发生过食品不安全等责任事故。
　　
　　时代造就的警官形象
　　黄中文1957年生于河南省正阳县一个监狱警察的家庭里。他的父亲是一名革命军人，在朝鲜战争结束后转业到河南省监狱工作。战场上，他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美国侵略者，他没有退缩；转业到河南省监狱工作，面对的多是放下屠刀的战犯和恶贯满盈的社会渣滓，他执行党的政策，遵循着“惩罚与改造相结合，以改造人为宗旨”的原则，为监狱事业鞠躬尽瘁，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父亲去世时黄中文才17岁，正在乡下“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兄弟四人，他是长兄。长兄为父，他过早地承担起家庭经济负担和保护、教育兄弟们的责任；要想教育好弟弟，就得为他们做好表率。母亲没有工作，家庭自然沦落为社会中弱势群体。贫穷的磨难、势利眼的鄙视，使他饱尝了人间的苦辣酸甜和世态炎凉同时也成就了他对弱势群体的恻隐之心，他立志做一名顶天立地的人民警察。他的意愿实现了，从一名在监狱工作的学徒工人被推荐上大学，逐步成长为一名代表党和政府执法的人民警察。199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河南省平原监狱教育科科员，1997年11月任直属生活区政治指导员，2002年6月任直属三分区主任科员。无论岗位如何变换，职务多高多低，他都始终坚持新时期对在押犯人“因人施教，分类教育，以理服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导之以行，授之以渔”的方针，在日常工作中用 “知廉耻”，以“明法”，尚“美德”的监狱管理规定要求自己，先后多次立功受奖。
　　2008年12月12日，平原监狱生活区正在搬迁，大到一口锅，小到一把勺，黄中文都一丝不苟地登记。这一天上午，服刑人员看到他大汗淋漓，疼痛难忍，赶紧搬来一把椅子让他休息一会儿，他拿出两片药塞到嘴里，又继续工作。下午17点45分，再次感到胸部疼痛，浑身无力的黄中文放下手中的计算器，试着支撑身体站起来时，却永远地倒在办公桌旁，倒在了他钟爱的监狱管理事业的岗位上。
　　他走了，永远告别了他忠诚的监狱管理事业！
　　他走了，永远告别了他白发苍苍的母亲、妻子和儿女。
　　2009年2月9日，河南省监狱管理局决定在全省监狱系统开展向人民的好警察黄中文学习活动。河南省司法厅研究决定，为黄中文追记个人二等功。
　　黄中文的离去经媒体的传播后，感动了大江南北，一位网易厦门网友说：服刑人员是不会做秀的！能让服刑人员流泪的警察才是真正的好警察。
　　一位新浪网友说：走好，黄中文！社会需要你这样有责任心的人！
　　他曾经管教过的犯人说：“无论谁有了病，他都挂在心上，可他自己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