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走正路出好戏的女剧作家
时间：2020-04-08 07:51:20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20世纪70年代初，甘肃省陇南地区文工团招收了一批少年学员，其中一位少女学员以其端庄俏丽的扮相，清脆甜润的童腔，在《红灯记》中扮演小铁梅等角色，受到文工团领导和老师们的好评及广大观众的热情欢迎，她对自己将来当一名好演员也充满了信心。但是，事物的发展有时却出乎人们的意愿，这位小学员到了变声期，嗓音却变得干涩凝滞，这对她是多大的不幸和厄运啊！是回学校继续上学呢，还是改行另找工作呢？这位酷爱戏剧事业的有主心骨的小演员，暗暗下决心继续留团，一边跟着文工团的编剧杨智老师学习剧本创作，一边在武都一中补习初中和高中的文化课程，努力向戏剧编导的目标迈进。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志者事竟成。这位天资聪颖、好学上进的小学员，以惊人的勤奋和毅力勤学苦练，广泛涉猎古今中外文学艺术名著，以及哲学、历史、政治理论著作，从习作诗歌、散文、戏剧小品，到学写大型剧本和文艺评论。不久她被调到陇南地区群众艺术馆工作，并考入上海戏剧学院戏文系大专班学习深造。
1991年春天，在庆阳、平凉举行的全省上山下乡文艺汇演中，陇南地区“五一”剧团排练了这位在陇南已很有名气的剧作者所创作的荒诞戏《莺莺拷红》参加汇演，使与会人员耳目一新。《莺莺拷红》以时空交错的反讽手法，通过莺莺因反对老夫人爱上老管家而拷打红娘看管不严的荒诞故事，反映了关心老年婚姻的严肃社会问题，批判封建等级制度和门第观念，构思新巧，联想丰富，表现出作者的灵性与才气。《甘肃日报》一位资深记者在对这次汇演的述评中给予高度评价，并给年轻的剧作者冠以“陇南才女”的雅号。从此，这位剧作者就一发而不可收地写起来，并不断推出有质量的新作品。
后来，这位剧作者于1992年被选调到省文化厅群文处工作，在从事群众文化艺术组织和辅导工作的同时，创作了大型舞台剧：《叶子》、《悠悠雪羽河》、《走出大山》、《官鹅情歌》、《百合花开》、《苦乐村官》、《麦积圣歌》、《西狭长歌》等；电视连续剧作品：《临近情感》、《滩水湾》、《官鹅情歌》等；专集：《我永远的情书》、《秦安小曲集成》；发表剧本、小说、散文、论文、文艺评论等180多篇。先后荣获中宣部第十届、第十一届全国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2007-2008年度、2009-2010年度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剧目、2010-2011年度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精品资助剧目、第六届中国艺术节“文华新剧目奖”、中国艺术节第十三届“文华大奖特别奖”、文华编剧奖、曹禺戏剧奖、“中国人口文化奖”舞剧一等奖、全国“群星奖”金奖、银奖、第四届、第五届中国秦腔艺术节优秀剧目奖、全国论文评选二等奖等三十多项大奖，2010年甘肃省委省政府授予“甘肃省文艺突出贡献奖”。
本世纪初，为了深入体验生活，剧作家曾到秦安县挂职任副县长。在此期间她创作了《苦乐村官》的前身《村官浪漫曲》等一批小戏，极大地增强了剧作的生活气息和时代色彩。在秦安县一台专场演出后的评议会上，《甘肃日报》那位退休当了教授的记者又鼓励说：“现在‘陇南才女’已经成了‘甘肃才女’，希望向着‘中国才女’的目标继续迈进！”不久，她在秦安出了车祸，颈椎受了重伤。在疗养期间，她忍受着巨大的伤痛，连续创作了荣获国家级大奖的几个剧本，标志着她的剧作走向成熟、进入佳境。其中，陇剧现代戏《苦乐村官》获“文华大奖特别奖”、秦剧现代戏《百合花开》、新编历史陇剧《官鹅情歌》均获中宣部全国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官鹅情歌》、《苦乐村官》还先后入选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剧目。此外，她还创作了在中国秦腔艺术节和全省新创剧目调演中获得一等奖的新编历史秦剧《麦积圣歌》、获得甘肃戏剧红梅奖大赛“剧目大奖”的新编历史陇剧《西狭长歌》。还出版了一本散文集——《我永远的情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写出这么多好作品，这在全国文艺界也是罕见的，她果然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才女”。——这就是甘肃省著名女剧作家曹锐走过的创作道路。我们不得不由衷地赞叹：她真是白龙江畔飞出的金凤凰！曹锐的辉煌业迹和丰硕成果给了我们诸多启示：
一、遵循意识形态规律，坚持正确创作方向
包括戏剧在内的文学艺术是一定的社会生活在作家艺术家头脑中能动的审美反映的产物，是建立在一定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领域的一种特殊社会意识形态，对于一定的经济基础和社会生活及其所代表的阶级和群众，具有巨大的能动作用和社会功能。我国当代的社会主义文艺作为建立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基础之上的上层建筑领域的一种特殊意识形态，作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理应以艺术的审美方式彰显当代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和社会主导价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的经济、政治和思想文化，为维护和实现中国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服务。曹锐同志能够认真学习和深入领会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努力践行和积极贯彻党的文艺路线和方针、政策。正如她在文化部全国文艺理论征文获奖论文中所论述的那样：文艺创作要“与时代同步，与人民同心”。在一些文艺家陷入“自我表现”的泥坑不能自拔，或偏执地揭露生活阴暗面的时候，在一些女作家热衷于个人化、私语化写作，曹锐同志却坚持深入基层、深入生活、深入群众，立足本土、反映现实、挖掘历史，捕捉现实生活的闪光亮点，揭示历史文化的深刻内涵，给予人民群众以现实鼓舞和历史启示。
曹锐的现代戏创作，能够深刻反映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现实生活，揭示社会生活中尖锐复杂的矛盾斗争，塑造社会主义创业者和建设者的典型形象，体现社会主义时代精神和核心价值。比如反映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陇剧现代戏《苦乐村官》，通过不甘贫穷落后的年轻村长万喜带领村民养羊致富的故事，展现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勤俭创业的精神，与“等、靠、要”等懒汉懦夫、因循守旧、无所作为等思想的斗争，不仅反映了如何建设美好物质家园，而且也表现了如何建设美好精神家园的主题思想。秦剧现代戏《百合花开》，通过因与歹徒搏斗血液接触而感染了艾滋病的先进妇女百合，在人们的歧视中坚强地发展花卉生产为人们创造美的故事，赞美了她坚定顽强的生活信念和高尚美好的精神境界，表现了给予艾滋病人以深切的人文关怀的具有世界意义的宏大主题。
曹锐的历史剧创作，能够正确处理历史题材与当代精神的关系，收到“古为今用”的效果。她深知历史剧是写给当代人看的，历史是现实的一面镜子，“以史为鉴，可知兴衰”。因此，历史剧必须用唯物史观指导创作，找到历史与现实的恰当契合点，用当代精神观照历史题材，为现实生活提供历史借鉴。《官鹅情歌》通过古代氐族和羌族一对青年男女用爱情和生命化解部落仇恨，促进民族和谐的故事，不仅为陇南市宕昌县官鹅沟国家级森林公园做了艺术诠释，而且更重要的是充分揭示了“和则两利共兴旺，战则两伤俱遭殃”的人间至理。不仅为我们国家增强民族团结、创建和谐社会，而且也为国际之间制止侵略战争、创建和谐世界提供了历史借鉴。《西狭长歌》通过东汉书法家仇靖在西狭刻碑护碑以颂武都太守李翕修栈道畅交通之功的故事，不仅为被誉为“汉三颂”之一的《西狭颂》摩崖石刻做了出色演义，而且也揭示了凡是为国家和人民办了好事实事的人都不会被历史所淹没和忘记，而那些诬陷功臣和好人的人定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真理，对我们今天从事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干部和群众给以莫大激励。《麦积圣歌》通过画家皇甫鸿为两魏太后乙弗氏深情造像的故事，不仅为麦积山石窟被誉为“东方维纳斯”的坐佛雕像做了精彩演义，而且也揭示了落后必挨打、弱国无外交的主题思想，给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我国人民以深刻启示。
二、坚持艺术审美规律，提高剧作美学品位
鲁迅先生说过：一切艺术都是宣传，但一切宣传并不都是艺术。包括戏剧在内的文学艺术之所以不同于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哲学等社会意识形态，就在于文学艺术是通过“艺术的方式掌握世界”（马克思语）的特殊社会意识形态，具有其他社会意识形态所不具有的“美学的”意义。而这种“艺术的”“美学的”特征，主要体现在运用概括化和个性化相统一的典型化原则塑造共性与个性相统一的典型性的艺术形象。而对于小说、戏剧等叙事类文学艺术作品来说，创作的中心课题就是创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恩格斯语），以及生动丰富的戏剧情节。曹锐通过勤学苦练，深谙戏剧创作的特点和规律。她能够正确处理生活真实、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关系，充分发挥艺术想像和虚构的能力，学习鲁迅先生“杂取种种人，合成一个”的方法，塑造了一系列个性鲜明、性格独特、血肉丰满、生动感人的不同时代的典型人物形象。《苦乐村官》塑造了一心为公、无私奉献、以苦为荣、以苦为乐的万喜这个千百万农村基层干部的典型形象。《百合花开》塑造了在人生的厄运和逆境中顽强地与命运抗争的百合这个生活的强者的典型形象。特别是在《官鹅情歌》中塑造了氐族公子官珠和羌族公主鹅嫚的光辉形象，他们不仅英俊潇洒、温柔妩媚，而且勇敢、善良、聪颖、机智，具有宽广胸襟和博大情怀，富于雄大才略和远见卓识。《西狭长歌》不仅塑造了书法家仇靖拒绝入朝为官、抛却个人恩怨、甘冒生命危险为李翕昭雪冤情、刻碑护碑的光辉形象，而且塑造了武都代理太守南郭瑜为个人升官发财而恩将仇报、落井下石、诬陷功臣的奸佞形象。《麦积圣歌》又塑造了西魏皇后乙弗氏为使生灵免遭涂炭而忍辱负重、从容自焚的慈悲形象，也塑造了柔然国公主恃强凌弱、恣意妄为、横行霸道的暴虐形象。从而使人性的真善美，与假恶丑形成鲜明对照。
剧本是一种侧重演示人物故事、集中展现矛盾冲突的文学体裁，所谓“戏味”就是指戏剧情节曲折迭宕，矛盾冲突尖锐激烈。曹锐的剧作还善于运用“出乎预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以及“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创作原则，凝聚矛盾焦点，设置戏剧冲突，具有新颖巧妙、不落俗套的构思和引人入胜、动人心魄的“戏味”。比如《官鹅情歌》既有两个异族世代争斗、冤冤相报的难以化解的矛盾，还有以五尊神代言人身份出现的氐寨巫师班萨装神弄鬼、兴风作浪，更有官珠表姐黛娜和羌族总管铁布出于妒嫉推波助澜，因而大矛盾套着小矛盾，小矛盾激化大矛盾，使剧情悬念迭起，波澜横生，戏中有戏，耐人寻味，充分展示了“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鲁迅语）的悲剧风格。而在《苦乐村官》中，又充分体现了“将那无价值的撕毁给人看”（鲁迅语）的喜剧色彩。剧作家编织了幽默、诙谐、戏谑、反讽的情节，把生活中的落后和缺憾暴露出来，引得剧场不时发出阵阵哄笑，而在善意的笑声中使落后者受到教育，认识并改正自己的缺点和错误。
剧作家还学习民歌和古典诗词的艺术技巧和表现手法，使剧作诗情浓郁，画意盎然，气韵生动，境界深远。比如《官鹅情歌》采花节中小伙子与姑娘们表白爱情的对唱：“妹是灯盏哥是油，一根捻子陪出头”，“哥是竹篙妹是船，竹篙撑船到百年。”这是多么贴切的比喻，多么坚贞的爱情！又如羌族公主鹅嫚劝总管铁布放走氐族公子官珠的唱词：“仇恨的河水流不断，流到哪里才算完？羌人的胸襟宽无限，跑得马来行得船！”这又是何等高远的境界，何等博大的情怀！还有《苦乐村官》的主题歌：“搅团好吃锅难铲，村官好当事难缠。两条腿跑成细麻杆，嘴皮子磨成破铜钱。酸甜苦辣都得咽，喜怒哀乐一身担。尕胸膛装着一道道水，瘦肩膀扛着一条条山。”比喻恰当，对仗工整，俗中见雅，意境深湛。《百合花开》更象一部完整的诗剧，以百合花开的满园春色，象征着主人公圣洁晶莹的精神世界，也净化和升华着人们的心灵。
总之，曹锐的剧作为我们呈现出了政论、哲理、故事、戏味、诗情、画意多种元素化合交融的一盘又一盘文化盛宴和精神大餐，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革命导师恩格斯所要求的“较大的思想深度和意识到的历史内容，与莎士比亚剧作情节的生动性和丰富性的完美的结合”，达到了思想性与艺术性的和谐统一。
三、遵循艺术生产规律，努力发展文化产业
马克思主义认为，包括戏剧在内的文学艺术，既有意识形态的普遍共性，又有审美艺术的特殊个性，更有商品生产的市场属性，既是公益性文化事业，又是经营性文化产业。虽然作为艺术生产的文化产业，与作为物质生产的一般产业具有根本不同的性质，但在一定程度上也要服从商品生产和市场经济的运作规律，也要讲究价值和使用价值，讲究投入成本和产出效益，在把社会效益放在第一位的前提下，也要追求一定的经济效益。戏剧作为一种综合艺术，写出文学剧本只是一度创作和生产，还需要演艺团体的二度或三度创作和生产的配合和协作，更需要社会有关部门和方面的支持和赞助，需要寻求投入资金和演出市场。曹锐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剧作家，更是一位不计报酬、乐于奉献、踏实肯干的人。她先后争取到甘肃省陇剧院、定西市秦剧团、天水市秦剧团等演艺团体的配合与协作，争取到省委宣传部、省财政厅、省文化厅、陇南市、定西市、天水市和宕昌县、成县等有关地方党委和政府的支持和企业的赞助。有关演艺团体的领导和演职人员适应戏剧情节和演出市场的需要，适应当代观众审美情趣的变化，进行了精彩和出色的二度和三度创作，在增强原作思想性和艺术性的基础上，又极大地提高了原作的观赏性和娱乐性。他们吸取西北民歌和其他地方戏曲以及现代音乐、舞蹈的成分和因素，对传统地方戏曲的原有唱腔板式和表演程式进行了大胆革新和创造，也吸取话剧、歌剧、舞剧和影视以及现代科技声、光、电、化等表现手法，使戏曲艺术节奏更加明快，氛围更加和谐，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古典美与现代美的和谐统一。特别是对陇剧的唱腔探索出了“同腔异调”、“同调异腔”等多种形式，使其声腔艺术发展得更加丰富多彩，形成了柔润中见刚健、明快中见清新的艺术特点。尤其是对一唱众帮的嘛簧形式在沿用的基础上，发展出了齐唱、合唱、重唱等多种伴唱形式，这对串连剧情、描写心理、创造意境、烘托气氛，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在表演上除继承和发展了陇剧侧身摇晃如微风摆柳的风格外，还把富有民族特色和时代风尚的歌舞融入剧中，更加丰富了表演手段，形成了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生动俏丽、轻盈优美的艺术特点。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窦凤琴、雷通霞、边肖、周桦，以及优秀青年演员窦凤霞、刘海波、袁丫丫等的主演，更使曹锐的这几台戏锦上添花，分外生色。在几家演艺团体领导和演职人员的精诚团结协作，以及有关部门和地区的积极支持赞助下，终于使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结合起来，取得了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双丰收。
老一代革命家和领导人陈云同志，曾给艺术表演团体题词：出人、出戏、走正路。曹锐就是一位走正路、出好戏的剧作家，她的创作道路是值得我们认真研究和借鉴的。
梁胜明：《甘肃日报》高级编辑、兰州城市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李 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