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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宫藏“大富千万”紫砂壶品鉴

    时间:2021-02-06 07:59:48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清代嘉庆年间,溧阳县令陈鸿寿与擅长手工制壶的紫砂艺人杨彭年合作,设计制作了多款名闻遐迩的“曼生壶”,不单使紫砂工艺走出低谷,达到一个时代高峰,更开启了一种造型和装饰的新思路,使紫砂壶摆脱庸俗,成为文人雅士展现文采、表达思想、寄托情怀的载体。

    这一时期产生了许多极具文化韵味的作品,其造型丰富多样,装饰手法灵活而富于变化,如故宫博物院所藏之杨彭年款河图洛书盘、国山铭笔筒等紫砂制品。而故宫所藏的一件杨彭年款“大富千万”紫砂壶,则以其奇特的造型、不同读法的装饰文字及其丰富的文化内涵,带给我们更多欣赏、玩味的空间。

    “大富千万”紫砂壶

    “大富千万”壶(图1,引自韩其楼、夏俊伟著《中国紫砂茗壶珍赏》),紫朱泥,壶形为鼓腹的方形,短流,弧形把手。柱形钮,钮顶端贴塑一枚外圆内方孔的古钱,钱文为篆书“大泉五十”,乃仿新莽铜币“大泉五十”(图2)而作。壶身一侧点塑阳文篆书“大富千万”四字,另一侧阴刻楷书近80字。曰:“汉泉范背文‘富人大万’,予以大布当千证之,‘人’字中应有一点,作‘千’字。回读之,文曰:‘大富千万’,于义亦顺,或久而剥蚀以致沿讹。孙氏古云曾以缩本法勒石赠余,制茗壶以俟考古者。癸未仲秋,X”(最后七字引自《收藏家》2000年12期叶佩兰《漫话曼生壶》,疑有误读)。壶流下方阴刻“名华十友斋清玩”(“斋”字韩其楼、夏俊伟《中国紫砂茗壶珍赏》误读为 “参”,叶佩兰《漫话曼生壶》及《收藏家》2002年第1期叶佩兰《故宫博物院藏明清紫砂器》误读为“垒”,在此一并正之)。壶底有一圆形凹面,上钤篆书印“杨彭年造”。

    癸未年应是清代道光三年(1823年)。此壶是杨彭年为“名华十友斋”所制茗壶。

    从壶上铭文可知,“孙氏古云”曾以一件背面刻有在当时被人读作“富人大万”四字的新莽钱范为蓝本,以“缩本法”刻石赠与壶主。壶主在铭文中着重论述“大富千万”中“千”字的篆法,及由此而引发的这四个字的读法。铭文认为 “大富千万”这四个字可有两种读法:可依当时通行意见,右起竖读作“富人大万”;可左起回读(也称旋读)作“大富千万”,他认为钱范中 “千”字的一点可能因为年代久远而剥蚀掉了,而被误认作“人”字。他在铭文中称“予以大布当千证之,人字中应有一点”,其中“大布当千”当指“大布黄千”铜币(图3),此币是莽钱“布币”之一,其 “千”字中的一横写作一点。但他其实并不敢肯定这个字到底是 “人”,还是 “千”,所以“制茗壶以俟考古者”。

    而这位以“缩本法”刻“大富千万”赠与“名华十友斋”主人的“孙氏古云”又为何许人也?

    “大富千万”印章

    “孙氏古云”即清代著名篆刻家孙均,乾隆四十二年至道光六年(1777~1826年)浙江仁和临平镇(今余杭县)人,字诒孙,号古云,又号遂初。嘉庆元年(1796年)袭三等侯爵,官散秩大臣,后因病而裁爵,遂居苏州。能作铸金范模。工竹刻,长篆隶。篆刻取法陈曼生,纯以切刀为之,刀法雄健,布局谨严,印风静穆,作品虽传世不多,却为后人所重。在孙均存世不多的一枚印章中,正巧有一方“大富千万”印(图4,引自《中国玺印篆刻全集·篆刻下》)。

    此印纵24毫米,横19毫米,长圆形。印文为篆书“大富千万”四字,左起旋读;边款:“汉泉范之阴有大富千万四字,篆法古劲,余曾摹作小研(即“砚”,笔者注),友华仁兄见而爱之,属为此印,亦书家缩本意也,嘉庆乙亥 (嘉庆二十年,1815年)九月朔古云并记。 此范沿为‘富人大万’,以布货十品大布黄千证之当作‘大富千万’无疑,次日又记。”(引自《中国美术全集·书法篆刻编7·玺印篆刻》)

    从边款可知,此印面造型源于王莽时期的一件钱范,该范背面刻有“大富千万”四个篆字,篆法古劲,而当时人们将其读作“富人大万”。孙均以“大布黄千”之“千”字佐证,认为应当读作“大富千万”。

    这里有一条重要的线索,边款中说此印是为“友华”所刻,联系紫砂壶上“名华十友斋”主人说孙均曾以“缩本法”刻石相赠,两人所说是否是同一方印章?而“友华”与“名华十友斋”之名何其相似,两者有何关系?是否同一人?

    “大富千万”钱范

    在分析这几个人物之前,我们先来看看前文所述紫砂壶和印章的源头——新莽“大富千万”钱范(图5)。

    钱范是用来铸钱的模子,这是一件用来铸造“大泉五十” 的铜制钱范,范背面刻有“大富千万”四个篆字。新莽政权虽然仅有15年(9~23年),但其铸造的钱币品种之多、工艺之精美,在中国历史上却是绝无仅有的:计有二种刀币、十种布币、六种泉币等近20个品种,“大泉五十”是“泉币”之一,是所有新莽钱币中流传使用最广者。

    此范原件及拓片今已不存,图片及说明见于清人相关著录。图5引自清代刘体智辑《金文拓本·卷十四·泉范》1935年石印本,书中将四字篆文读作“富人大万”(转引自陕西省钱币学会主编《新莽钱范》)。可惜此书为刻本,其中图片并非拓片影印,无法得见字画细部,不知“千”字中当有一点之处是何情形。另据清人倪模《古今钱略》记载,此范高约16厘米,上下边宽约9.5厘米,中间最宽处约12厘米,然将范上文字误读作“大富六万”。

    孙均的这枚印章从布局到文字的篆刻完全模仿“大富千万”钱范,只是尺寸较钱范小很多,这便是“大富千万”紫砂壶款中所谓的“缩本法”及孙均印章边款所谓的“缩本”之意。

    “千”的写法及“大富千万”四字的读法

    清人编辑的钱币著作中,收录多件背有铭文的新莽钱范,如铭文为“日利千万”(图6)的“大泉五十”钱范,铭文为“大利千万”(图7)的“货泉”钱范(均引自《新莽钱范》),及铭文为“母二”的“货泉”钱范等。然而,上述 “日利千万”“大利千万”及新莽钱币 “一刀平五千”(图8)的“千”字写法,与“大富千万”之“千”明显不同,前三者的“千”字中有一横,而“大富千万”中的“千”字缺少一横,看起来更像“人”字。再看新莽布币“大布黄千”及图10汉代吉语印“千万”中的“千”字,一横变成一点,与“大富千万”中的“千”字倒是比较接近。

    从清人著录中看,“大富千万”钱范上的“千”字写法与篆书“人”字完全相同,右起竖读作“富人大万”是最易想到的,也是勉强可通的读法,但“富人大万”的吉祥语在汉代从未见过,其语义也显得别扭。

    孙均通过与“大布黄千”的对比,认为此字为“千”,此四字当左起旋读作“大富千万”,可谓真知灼见。作为吉祥语,“大富千万”在钱范上是首见,但“大富”“千万”等词在汉代则是极常见的,如陕西华阴县西汉京师仓出土的瓦当“大富”(图9),及汉代吉语印“大富”“千万”“日入千万”(图10,引自黄主编《历代图形印吉语印印风》)等,均可作为孙均释读此范的旁证。至于钱范上“千”为何成为“人”字,也许正如“大富千万”紫砂壶刻款中所言,是因为年代久远以致铜范上“千”中一点剥蚀,而遭后人误认。至于孙均刻印所参照的是铜范本身还是铜范拓本,亦或是前人辑录钱范的刻本,我们无从得知,但参照刻本的可能性最大。

    “友华”与“名华十友斋”

    至此,我们对此壶的缘起及相关的文字问题已有了大致的了解。

    篆刻家孙均对王莽“大泉五十”钱范背后的铭文“大富千万”四字非常欣赏,认为其“篆法古劲”,于是模仿其形其字制作了一方砚台,友人“友华”见而爱之,请求孙均仿之篆刻为印章,孙均便缩小尺寸刻成“大富千万”印章,并在边款中记其由来,次日又补记自己对钱范上四字读法及“千”字写法的考证。

    孙均之友“友华”不见于史籍,“大富千万”紫砂壶流下“名华十友斋”当是壶主人的斋号,“名华十友斋”亦不见史籍。古代“华”与“花”通,“友华”即“友花”,以花为友也,《中国玺印篆刻全集》对孙均此印的边款便直接读为“友花”。而“名华十友斋”即“名花十友斋”,如果认为“名花十友斋”是这位“友花”先生的斋号,当不为太过。果真如此的话,订制这把茶壶的人便正是孙均之友“友华”了。另外,据故宫博物院叶佩兰文章,紫砂壶铭文的最后是“×”三个字,这个位置通常是落名款的地方,我怀疑叶女士释读为“”的两个字正确的读法可能就是“友华”,“”明显就是“友”字,而“”(“华”的繁体)字的某些篆隶书写法与“几”颇为相像。此壶刻款虽为楷书,但多处用篆隶笔法,这是清代文人好古的常见作派。这两个字外,“名华十友斋”中“斋”字也是一例,图片中可以看清该字写法,其结字方法作篆隶时常见,作楷书则少见,于是“斋”字就被误为“垒”或“参”。

    需要说明的是,我并未亲见此壶,所依据的是韩其楼、夏俊伟《中国紫砂茗壶珍赏》中的图片和文字,及叶佩兰《漫话曼生壶》及《故宫博物院藏明清紫砂器》等资料。认为“”可能是“友华”之误读,纯属猜测,更待目验原壶以证。

    “友花”先生在得到孙均所刻之印8年后的道光三年(1823年),又请紫砂艺人以此印为蓝本制此紫砂壶,并刻铭文记其事本末。

    此壶工匠款是清代著名的紫砂艺人杨彭年,壶主是“名华十友斋”主人,壶身刻款涉及清代篆刻名家孙均。整壶造型源于新莽钱范,壶钮装饰取材于新莽钱币。此壶相关人物和器物大多有据可查,在历史、书法、篆刻、文字考证等多方面都有值得把玩之处,实为难得珍品。也许一件优秀紫砂作品的价值和内涵正在于此,它已不仅仅是紫砂艺人精湛手艺的体现,更包含了诸多历史、文化和人文的因素,分外生动而鲜活。

    至于制壶工匠是否确为杨彭年,在此不作确论。如果通过对此壶实物制作工艺等要素的考察,证实杨彭年果真是此壶制作者,那么,名匠与文人的合作又多一杰出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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