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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迅与“毛边党”及其它

    时间:2021-02-27 07:56:06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什么是毛边书?对于当下的许多读者而言,倘若冷不丁被问这个问题,恐怕有一大半的人被问住,而真的成了个问题。

    毛边书,简单说就是“书不切边”。具体而言,就是书籍在印造过程中,经过排印、折页、配帖、装订、包本等工序之后,省略了最后一道“切边”的工序,而形成的,一种“三面任其本然,不施切削”(鲁迅语)的图书版本样式。

    诚然,毛边书作为书籍装帧艺术中一种独特的样式,它不是中国本土固有的传统书籍装订方式。毛边书是一种舶来品,最早出现于欧洲的英、法、德等国家,后来传入东邻日本。十九世纪至二十世纪初,法国一些讲究的文学书都不切边,封面通常用绿色或橙色纸,写上书名、作者、出版社,没有时下专门的封面装帧设计,采用穿线装订的方法,一帖一帖地订在一起成为一本书。这样的书,要用裁纸刀一页一页地裁开后才能阅读。在日本,只有一些篇幅不大的文学作品如少数诗集采用毛边装订的方法。

    毛边书发轫于欧洲,是举世公认的。毛边书在欧洲大陆大致盛行于十八世纪至十九世纪前后。然而,欧洲的毛边书最早究竟出现于什么年代?确切的定论则至今未见之也。不过作为一般的读者,似乎也无须去追究,姑且把这个课题留待从事书籍装帧史研究的专家学者们去深究吧。

    至于中国人最早接触与载读毛边书的文字记载,则见之于曾国藩之子曾纪泽的《出使英法俄国日记》之中,时间是在1880年的6月27日(清光绪六年五月廿日·伦敦)。曾氏当天日记的后半段中有云:

    茶食后,诵英文。编电语三十余字寄译署……。饭后,……诵英文,裁英文书二册。英、法书肆于新刻之书装订完好而纸张相连,不肯裁切,所以表其为新书也;华人贵旧书,西人好新书,亦相反之一端。(钟叔河主编“走向世界丛书”《出使英法俄国日记》,岳麓书社版,344页)

    在这条有趣的记录中,曾氏解释当初西方人将新书印制成毛边本的用意,是在表示其为新书。这一点在提倡毛边书的周氏兄弟的言论里,倒是都没有提到过的。

    不过,1880年6月27日是星期天,根据曾氏这段日记的前后所记,当天他还是颇得余暇的。因此,这位曾公使午饭和下午茶后载读的那两册英文毛边书,不是公务文书则是确定无疑的,而且把它们假设成两本篇幅不大的文史艺术类英文毛边书,似乎也绝对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1909年春天,在日本留学的鲁迅得到一位绍兴同乡丝绸商兼银行家友人的资助,在东京先后出版了他与周作人共同翻译的两册外国短篇小说集《域外小说集》,鲁迅在印制这两本书时,首次采用了“装订均从新式,三面任其本然,不施切削,……且纸之四周,皆极广博”(鲁迅《域外小说集·装订略例》)的毛边本图书的装帧形式。从此。毛边书这种独具特色、别有魅力的书籍版本样式,就正式传入中国。

    鲁迅一生读书、教书、编书、校书、译书、写书、印书、藏书,可谓是与书有不解之缘,毛边书则是他一生的钟爱。

    从目前见诸文字的记载来考证,鲁迅从1909年3月与7月分别出版《域外小说集》第一、二两册毛边本起,到1935年4月10日写信给作家曹聚仁,嘱咐他在《集外集》付装订时留十本不切边的毛边书,并戏称自己是十年前的“毛边党”,可以说。在这颇为漫长的二十七年问,他从日本学成归国回到绍兴,又从绍兴来到北京,再从北京到厦门到广州,直至拖家携眷定居上海,不管生活多么动荡,环境如何险恶,境遇怎样改变,都丝毫没有改变鲁迅对毛边书这种落拓不羁、不衫不履的书装样式一种始终不渝的特殊嗜好。

    根据笔者的粗略统计。鲁迅一生编校著译的书刊,留了毛边本的超过60种。甚至在他逝世以后,由其夫人许广平主持出版的三册《且介亭杂文》,也都秉承了鲁迅一贯的做法,留有一部分毛边书,以分赠其生前好友,从而使鲁迅在中国首倡的毛边书得以薪尽火传。

    鲁迅对毛边书的喜好,是深入到了骨子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几乎可以说是近于痴迷,以至有些强加于人的地步,有史为证:

    和这信同时,我还想寄一束杂志,萁中的《语丝》九七和九八,前回曾经寄去过,但因为那是切光的。所以这回补寄毛边啻两本。你大概是不管这些的,不过我的脾气如此,所以仍寄。(鲁迅、景宋:《两地书》)

    这是正在热恋中的鲁迅,1926年11月20日从厦门寄给时在广州的许广平信中的一段话。从中正可以见到一个活脱脱的偏嗜毛边书的鲁迅的形象。这种对毛边书的执着精神与执着举动,真不足与非毛边党人道也。

    在中国文化界与读书阶层中倡导毛边书,鲁迅可谓是不遗余力,甚至几近有不惜孤军奋战的匹夫之勇。1925年11月,那还是鲁迅第一次在新开张的北新书局印毛边书。鲁迅再三叮嘱北新老板李小峰:一律装成毛边,一本都不许切边。但等到书印成,李小峰先将部分样书送到鲁迅处以备其送人时,书却都是切好了的。鲁迅当即火了起来,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小峰这样回答:“一开始装订,我就将毛边的摆出去卖,但没有人买,要教我切了边才肯要,我看没办法,所以索兴都切了边。”

    鲁迅马上说:“那我不要切边的,非毛边的不行,你能将就买客,当然也可以将就我。切边的我决定不要,你带去好了。”

    李小峰只得将切过的光边本带回去,重新送毛边的来。自此,鲁迅“与李老板约:别的不管,只是我的译著,必须坚持毛边到底!”(鲁迅:《而已集·扣丝杂感》)然而,鲁迅对此也有许多的无奈,后来他曾不无感慨地说:

    我记得书籍不切边,我也是作佣者之一,当时实在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后来看见方传宗先生的通信(见《语丝》一二九),竟说得要毛边装订的人有如此可恶,不觉满肚子冤屈。但仔细一想,方先生似乎是图书馆员,那么,要他老是裁那并不感到兴趣的毛边书,终于不免生气而大骂毛边党,正是毫不足怪的事。(鲁迅:《而已集·扣丝杂感》)

    由于鲁迅的竭力倡导,及其在新文学界的崇高地位与非凡影响,在不久后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直至三十年代的中前期,毛边书一度十分盛行,许多社团或出版机构,如创造社、光华书局、大江书铺、开明书店等竞相仿效,甚至这股毛边之风还被带进了敌后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毛边书影响力之深广,可想而知。以至新中国成立后的1957年初创刊的《诗刊》,还印出了道林纸与白报纸两种毛边本。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后,毛边书又如书籍版本百花园中的一株绚丽花朵重新绽放。1979年10月,黑龙江省文学艺术研究所王世家率先在海内外推出了萧军、萧红合著的短篇小说集《跋涉》毛边本,1980年2月上海文艺出版社也出版了瞿秋白编选撰序的《鲁迅杂感选集》毛边本,有意思的是两本毛边书都是复制的上世纪三十年代初的毛边书,真是一种历史的巧合。此后,毛边书有如雨后春笋一般地出现在华夏大地,尤其是进入21世纪以来,毛边党已经的的确确的卷土重来!

    行文至此,设若有人要问:浮躁如当下,为何又要多事重提载读毛边书?以积极“倡导书香社会”闻名于世的中国当代著名阅读学专家、南京大学教授徐雁在他的一篇文章中,早已深刻而精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所谓“毛边书”……它是与世人叫嚷的“信息时代的阅读”背道而驰的东西,贵在把玩,讲究沉潜,融入的是人的情意,鉴赏的是书的韵味,那是一种真正书与人、物与我、友与情交融,甚至于可以“两忘”的阅读境界。(傅璇琮、徐雁主编“书林清话文库”本《毛边书情调·后序》252页)

    毛边书从当年周氏兄弟引入华土,到如今成为一种珍贵稀罕的艺术收藏品,恰好已经整整走过了一百周年。期间,毛边书的生存发展是经历了许多曲折与反复的。不过这一点似乎已经不在本文探讨的范畴,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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