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来世都做你的小东西】今生来世
时间：2018-12-28 04:48:32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已很少有女孩像你这么羞涩地脸红了 认识唐维郴其实只是一个偶然。 当时我正急着要将一份重要合约送交客户，却怎么也叫不到出租车。客户打来电话，说马上要上飞机，让我赶快去，不然他就走了。为不使公司失去这单金额巨大的合同，我一横心，突然冲向马路，拦住一辆行驶的摩托车，请骑手帮忙载我一程。这本是个极不合情理的要求，但骑手却没有拒绝。
等我送完合约，发现那辆摩托车还在门口停着，取下头盔的骑手靠在车边，见我出来，他的眉毛向上一挑，满不在乎地冲我笑笑，说：″小姐，还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我这才注意到那是个很俊朗的男孩，鼻梁高而直，嘴角轻轻牵动，随意不羁。不知为什么，我的脸有些发烫。″今天，多亏了你，谢谢！″
″错了错了，″男孩脸上的笑意更浓，在我惊诧的眼神里，他大大咧咧地继续说下去：″我可不叫做＇你＇，我的名字叫‘唐维郴’！″
后来我知道唐维郴是一所美院的老师，和我想象中沉默寡言、高深莫测的大学教师不一样，他是个热情开朗、率性而为的男孩。那次突发事件后，我们很自然地成为朋友，最初纯粹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一种。有时，他也会约我出去吃吃饭，喝喝茶，谈谈天，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是轻松随意的，我在不知不觉中竟喜欢接受他的约会邀请了。
３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唐维郴说应该庆祝一下，就带我去一家高级西餐厅吃饭。我正在大快朵颐，忽听得对坐的他轻飘飘送过来一句话：″现在，很少有女孩像你这么能吃了。″我的心格登一下，抬头望见他略带调侃的微笑，脸一下又红了。他慢吞吞地接着说：″现在，也很少有女孩像你这么羞涩地脸红了。″
现实中的我实在是个不拘小节的女子，温柔贤淑、典雅高贵这类形容词向来与我是绝缘的。我知道在这种场合，我应该像周围很多其他女子一样，面对美食正襟危坐，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慢咽，没吃多少就说已经饱了，这样才有名门淑女的风范。
可那样做作真的很累，我宁愿随意而为，结果就要面对唐维郴似是而非的调笑。
放下刀叉，低下头，我努力想挽回自己的形象：″不好意思，我今天吃得太多了。″
“你应该多吃一点，太瘦了。”唐维郴说完这话顿了顿，加重语气重复道：″苒然，你真的太瘦了！″
瘦是天生的，无论我怎么暴饮暴食，体重也增加不了，或许正因如此才养成我″吃嘛嘛香″的习惯。唐维郴并不是第一个说我″太瘦″的人，但他说这话时，我的心跳却莫名其妙地骤然加速，下意识地抬眼望他，柔柔的灯光下，他的双眸闪亮若星，笑容依旧大大咧咧，但声音里却分明漫溢着迷心蚀骨的温柔。
那种温柔对我而言是很致命的，它很轻易就穿透我心内层层防线，令我沉溺其中，然后就开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倾斜过去，虽缓慢却无可挽回。
一种危险的美丽向我逼近
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余，我开始越来越频繁地造访唐维郴的公寓。
那是典型的大学单身年轻教师的公寓，面积不大，却设施齐全。唐维郴隔出较大一块地方作画室，绘画在他的生活中占据相当重要的地位。他作画时，我喜欢在一旁安静地守候，看他俊美性感的面庞，看他时而舒展时而微皱的眉头，看他握着画笔忙忙碌碌的灵动手指，看他凝神沉思的专注神情．．．．．．有时，他的眼神会不自觉地从画布上移到我脸上，却不说话，只是挑起嘴角微笑，我也不说话，只是与他四目相对，心内充盈着漫无边际的幸福。
有次我突发童心，赖着要他帮我画幅画，他摇头不答应，我便孩子气地摊开双臂，拦在他和画布中间，使他无从落笔，自己却顽皮地冲他挤眉弄眼，直至他最后举手投降：″好了好了，等我忙完这一阵，一定为你画，这样总可以吧！″
那段时间维郴确实很忙，他准备参加一个全国画展，那幅画就是为画展而做的。我当然分得清事情的轻重，便不再与他玩闹，退回到画室一角的摇椅上，安安静静地继续看他画画，看着看着，不觉困了，于是沉沉睡去。再醒来时，身上已盖着温暖的毛毯，而维郴就守在我身边，俯身凝视我的脸。
我抿起嘴角对他笑，笑容里还带着些睡意朦朦，我问：″你画完了？″
他的眉头轻皱，语气苦恼：“你在这里，我怎么画得下去！″
我顿觉惶恐不安，睡意全无，他却探手在我鼻梁上轻轻一刮，随意不羁的笑意再次弥漫于他的眉梢眼角：″起来吧，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我们吃夜宵去！″
我欢天喜地地起身，任他牵着我的手出门下楼，走过长而直的小巷，走过昏暗处，走过路灯下，月光混合着灯光，给他的身子投下一条斑驳的影，我望着他的影子，握着他的手，口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你答应要给我画画的，不许反悔。″
“好，我一定给你画，把你画得很美很美……”维郴这样回答着，声音里满是爱怜与宠溺，说话间，将我的手握得好紧好紧……
不久，维郴的画在画展上夺得大奖，消息传来，他的朋友在酒吧为他庆祝，大家猜拳喝酒，蹦迪唱歌，闹得不亦乐乎。待到席终人散，我送醉意醺然的维郴回家，安顿他睡下后，我转身欲走，不防维郴却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俯下身低声问他怎么了，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恍惚，而后他的声音如呓语般响起，他说：“苒然，你真美。我说过要给你画幅画，我们明天就开始好不好？″
在他低沉浑厚的声音里，他的脸与我的脸越来越近，终于近在咫尺，从他的眼眸里我能看到那个小小的自己，脸颊绯红，眉眼含情。我知道有一种危险的美丽正在向我逼近，我知道自己应该理智地逃离，但我从来就不是个理智的女子，我怎么也无法移动自己的脚步，我只能呆呆地愣在那里，任由维郴的唇吻上我的唇。
在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天旋地转中，红尘俗世的纷纷扰扰全都不复存在，天地间仅存的，只有一个维郴，一个我……
你不会真的想嫁给我吧
第二天醒来，望着身边沉睡未醒的维郴，我禁不住抿起嘴角微笑，笑容里有羞涩，更多的却是幸福与满足。维郴的睡容干净单纯，有如一个未解世事的小男孩。不忍惊动熟睡的他，我轻轻起身下床，替他做好早餐，然后留下字条独自离开。
没想到，老总要我到广州分公司去锻炼半年，而且非去不可，除非我辞职。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尽管不愿与维郴分离，我还是去了。维郴也支持我，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在他的热吻中，我登上了飞往南方的７４７客机。
在广州的日子，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维郴，想念他大大咧咧的微笑，宽厚温柔的臂膀，温存体贴的拥吻，还有，那个销魂蚀骨的夜晚。有很多次，我都忍不住想要立刻插上翅膀飞回武汉，与我深爱的人儿相依相偎。
我与维郴疯狂地煲着电话粥，即使每月话费高达千元也在所不惜。后来，他经常不接我的电话，或者关机。偶尔打通了，他就说很忙。我觉得奇奇怪怪的。
半年时间好不容易熬到头，我终于等到了还家的日子。电话中，我告诉维郴，是中午１２点的航班，让他去机场接我。维郴竟客客气气地说：″对不起，我手中有个重要的工作丢不下，你自个回吧。″尽管老大的不情愿，我还是兴致勃勃地登机了。
一下飞机，我拎着行李直奔维郴家。秋天的阳光柔柔地照在我身上，明媚而温暖，如果闭上眼睛不看满树满地的落叶，我真的有种现在是春天的错觉。
来到维郴公寓，推开虚掩着的门，触目所及，竟然是一个柔若无骨的女子宛如小猫般蜷缩在维郴怀里。我下意识闭上双眼，想像着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然而，当我掀开沉重的睫毛，我看见的依然是紧紧挨在一起的维郴与那个不知名的女子。
″我宁愿自己什么也看不见。″我以为自己只是在心中自语，殊不知已惊叫出声，而后发疯一样夺门而去。
维郴在楼梯间追上我，他的脸色特别苍白，但双眸依旧闪亮，笑意依旧不羁。他说：″苒然，我不过和夭夭玩玩而已，你干嘛这么激动，好像一个吃醋的小媳妇。天啊，你不会真的想要嫁给我吧？″我错愕，我茫然，我怔怔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而他对我诧异惊恐的表情熟视无睹，自顾自地皱起眉头继续说下去。
他说，他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大家开心，他从没想过要和我有进一步的发展，合则聚，不合则散，是他向来的处事原则。我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不会是他的最后一个女人，他没有对我认真，也希望我不要对他太认真。
唐维郴的话如利刃狠狠划过我的心，殷红的血仿佛从心内渗出，缓慢却无休无止。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我和他相识的第２７６天，就在那一天，唐维郴告诉我，他根本不爱我，我不过只是他打发寂寞、排遣无聊的一个女人，这个人可以是我，可以是夭夭，也可以是其他的很多女子。
我没有勇气在维郴面前多停留一秒钟，他那放浪无行的笑意，那嘲弄讥诮的眼神让我感到莫名的窒息，手中的行李不知何时已散落一地，我却全不在意，只是逃命般冲下楼去。
不知何时，天上的太阳变得又毒又辣，心裸露在阳光下时会感到疼，于是就有眼泪疯狂地滴下来……
三天后，略微平静的我想起行李还掉在唐家，便去了，于是又看见了那个名叫″夭夭″的女子，人如其名的美丽妖娆。我去时，唐维郴正在给夭夭画画，画上的夭夭楚楚娇羞，脉脉含情．．．．．．
恍恍惚惚中，我想起唐维郴曾经承诺过要给我画一幅画，言犹在耳，却已人事全非，这是多么具有讽刺意味的一出闹剧，可上天却偏偏让它在我身上上演！
我拼命告诉自己要潇洒地转身走开，我拼命说服自己失去一个不懂得对爱情认真的男人没什么可惜，但我却悲哀地发现，现在的苒然和当初那个简单快乐、无忧无虑的苒然已有了天壤之别：我会在工作的时候无所顾忌地发呆走神，我会在夜深人静之时莫名地流泪，我会因为想起唐维郴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而无法入睡，睁眼到天亮……
所以我不能不承认一个事实，我爱唐维郴，即便他不爱我，即便他伤我如斯，我依旧爱他无法自拔。
只是我也有女子的骄傲，我不会卑微地向唐维郴乞求可怜的爱情，纵然心中千般不舍万般难耐，我还是固执地不愿在人前泄漏自己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有在每个相思成狂的时刻，我才会忍不住在公用电话亭拨通唐维郴的手机，却不说一句话。电话那边的唐维郴漫不经心地″喂喂″几声后就挂断，电话这边的我却在捧着话筒痴痴地发半天呆。
不久后，唐维郴的手机长久关机了，我想他一定猜出是我打的无声电话，才会改了手机号码避免我的骚扰。明知如此，我还是一次次拨下那个号码，一次次捧着话筒发呆，我知道这样做很傻，却反复地做着傻事，只因那个叫唐维郴男人注定是我命里的荼毒。
我用一个热热的香吻堵住了他的嘴
又过了半年，就在我差不多忘了唐维郴时，我接到夭夭的电话，声音哀哀地约我到唐家见面。我莫名地兴奋，甚至想，该死的夭夭肯定落到了与我同样的下场。我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去了。
数月不见，夭夭依旧美丽妖娆，只是脸上写满重重的心事。没有看到维郴，便问夭夭找我有何贵干，她把我引到维郴的画室，画室中央有一幅挂幕布的画，掀开幕布，我看见画中的女子，短发细密，眉眼秀丽，笑容甜美，神韵撩人……
不是别人，是我！
″他坚持要完成这幅画才住进医院，他说，他曾答应要为你画一幅画，他一定要做到！″
在我莫名的震惊里，夭夭轻言细语地述说着一个惊心动魄的事实：维郴对我从来就是认真的，在我到广州的那段日子，他开始计划我们的将来，准备迎娶我做他的新娘。然而一次突发的心绞痛使他从医生那里得知，他患了一种连名字都不曾听说过的可怕的心脏病，生命还剩下不到半年。他思之再三，决定请夭夭帮他演一出戏，目的只是为了让我对他彻底死心。
“那天，他得知你要回武汉，就请我过来帮个忙。当他在阳台上看见你欢天喜地地上楼时，他就将门虚掩着，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一幕。他说，只有这样你虽痛苦一时，却不会伤心一世。现在他住在医院里，时常在梦中呼唤你的名字。我知道他很想见你，所以忍不住来找你。我并不是刻意要违背对他的承诺，我只是认为应该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难怪我一直打不通维郴的手机，并不是他改了号码，而是因为他住在医院，需要静养，所以一直关机。夭夭还说了些什么我已听不清，我也不需要再听下去，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最重要的事实：维郴爱我，他想见我，他需要我。
我猛地握住夭夭的手，以至于她疼得皱起眉。我望着她，哽咽着却无比坚决地说了两句话：″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当夭夭将我带到维郴面前时，他愣了愣，那因病魔侵袭而日渐憔悴苍白的脸上又泛起曾经随意不羁的微笑，他艰难地说：″苒然，你这个折磨人的小东西，你究竟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呀？″我什么话也没说，用一个香香的热吻堵住了他的嘴。身后，是医生的惊叫声。
在维郴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我一直陪在他身边，我们细数一起走过的日子，开心快乐，苦恼忧伤，点点滴滴我们全都记在心间。有时我们也会谈到将来，我们的语气竟然是如出一辙的平静自然。
维郴说：“苒然，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把我忘记，要再找一个爱你的男孩子，然后和他在一起幸幸福福、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我说：“是的，维郴，你走后，我会找一个爱我的男孩子，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我会一直记得你，一直缠着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做你那个折磨人的小东西……”
说着说着，我们都停下来，十指相握，四目相对，那说出的种种和没有说出的种种就尽在不言中了。
三个月后，维郴在我怀里安详地合上了眼睛，他走的时候，窗外是繁星万点，我知道其中有一颗就是维郴化成的，他会在天上守护我，一直，永远。
所以我没有哭，因为我不孤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