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纸下载
  • 专业文献
  • 行业资料
  • 教育专区
  • 应用文书
  • 生活休闲
  • 杂文文章
  • 范文大全
  • 作文大全
  • 达达文库
  • 文档下载
  • 音乐视听
  • 创业致富
  • 体裁范文
  • 当前位置: 达达文档网 > 作文大全 > 正文

    第五十五条大街

    时间:2020-11-13 12:01:18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李达伟

    1

    在第五十五条大街上,我有时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成为了一个密室中的孤独者形象,总是一个人独坐于房间,依靠记忆,写下类似《记忆之书》的人。你是曾经写下了一个关于记忆的文本。此刻,你同样无法避开的是记忆。记忆中的第五十五条大街,不断出现,许多第五十五条大街,早已成为了记忆。出现在第五十五条大街上的许多人,都有可能是在房间里独坐的形象。

    你把自己的身份隐藏起来,或者不用隐藏,没有人会去在意你,就像你同样无暇顾及他人。在那么多的第五十五条大街,你以为会有众多的人出现,确实出现了一些人,但更多不是你现实中所生活的第五十五条大街上的人(这样的人太少,他们数量的少,也在意味着你在某些方面的狭隘),而是出现了很多你阅读时遇到的一些人,作家,思想者,或者作家笔下的人,你开始不断幻想着与他们进行对话。你不断找寻着他们,不断找寻着那些已经成为幻影一般的人,留下一些电影,以及电影中的人,电影带子上落满灰,而拍电影的人演电影的人早已从世界中消失。

    你住在第五十五条大街的深处,很多人都住在那些深处,那有点像沉入内心深处。当你孤身一人时,只能沉入内心深处,似乎你住在哪条大街都不影响。你那时到处找寻着房子,最终在第五十五条大街的深处,找到了那个价格相对适中的房子,只是在意价格。你在卧室里贴满各种图片,严格而言,是用图钉钉起,那种密集,众多图片所制造的那种光怪陆离感,任何一个人出现其中,都将无法忍受那种无法捉摸的色彩。各种碎片,各种拼接,那种强行的,之间是割裂的。你甚至看到了各种色彩和图案在你的注视下,发生的一切拉扯,它们永远无法融合在一起。但你说不清楚是在什么一种意念的支撑下,让你有了制造这样一个世界的冲动,并最终付诸实践。房东进来了,那个微胖的女人,有点恼怒了,她短时间惊诧得说不出话来,最终她开口了,她对你说,你无权那样使用她的房子。你不停向她赔不是,你肯定那样的情形不会持续太久。那个女人收了房租,准备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里面有几张图片还是好看的(在那样的情形下,她竟然还能把那些图片分开来看,竟然还能把几张照片抽了出来。你一开始就是因为那些图片在以单一的个体存在时,它们确实好看,至少是符合你的审美标准。当把它们都钉在一起之后,那种美感已经消失,你一眼就看到了其中让人感到不安的因子,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樣的一种感觉与需求,你竟没有把它们拿下来,只是钉上几张,你反而想让它们更加密集在一起,制造出随时让自己都感到不适的氛围。一些时间里,你就想让自己感到不适。这真的在现实中,曾经发生过,好像还真发生过,好像你把那间租住的房子精心贴满了图片,但那种精心同时也佐证了你内心的无序,你似乎没有那种整体的宏大的对美的把控能力。这样也必然会让那些出现在其中的人,迅疾地感觉到了那种诡异感。世界的诡异朝人涌来,砸向人,让人无法忍受,不只是感到世界之内的怪异,他们很快就会用一些不解,甚而是有些惊讶的眼神看着你,那时你很明显也将是怪异的,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制造了那样世界的人会是正常的。有时,你还真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怪异,那种异化的东西,那些你一直想抛却的东西,只是这些被异化的东西的顽固超乎想象,它们在成为异化的一分子之后,它们就想在你的内心深处一直存在着,反而想让你的肉身来滋养它们,并让它们变得更为猖獗,更为难以克服)。但从那次以后,直到你重新租了房子,她也不曾出现在那间狭小的房间里,每次你都主动把房租交给她。

    对话(在很多条大街上行走生活的过程中,你有时甚至会忽略大街的真实,你甚至会忽略大街上的那些人,但你无法忽略的是自己。有些时候,你自己同样是被忽略的,在很多时间里,你并没有成为自省意识较强的人):

    你说: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被禁锢了。被禁锢之后,有时你甚至无法看到真实的自己。我就在第五十五条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我看到了人们脸上相近的神情,那种可能的焦虑与迷茫,只是可能的。而我自己,有一段时间,确实是那样。

    答:是自己在禁锢自己,同时也是现实在禁锢和裹挟着我们,在陌生之地生活的艰难,只有我们自己才深有感触。我们是应该有着强烈的被禁锢感。禁锢感的存在,无疑会让我们无端陷入压抑,我们无疑又只能去借助于酒来缓解和释放这样的压力。那时,从那个偏远乡镇来这个城市中打工的人,总会聚集在一起喝酒,打牌,一些人喝得醉醺醺的,把第五十五条大街上的一些角落吐得一塌糊涂,一些人打牌时把很少的工资输得所剩无几,那时,他们中的一些人并不考虑明天。好像我也曾是其中的一个。我们几个人聚在一起,抬起酒杯说不能继续以这样的方式在这座城里活着了,我们需要革新自己,我们需要把一些东西抛却,那一次我们信誓旦旦说着时,酒精已经让我们有些昏聩。但那天之后,我们果真不再打牌,偶尔才会喝点酒。现在,禁锢感,似乎相对少了,似乎相对不再那么强烈了。

    你说:我在第五十五条大街上看到了他,那时是由于酒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毕竟我对那个老人不是很熟悉,那是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老人表现出来的是夸夸其谈,那只能是夸夸其谈。所有人都在听着他,不听不行,他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声音。每个过来敬他酒的人,他都要从衣兜里拿出一篇文章,目的是为了赠送给人。他同样赠送给了我一篇文章,是他的手稿无疑。我不知道该拿还是不拿,最后拿了,翻了一下。我只是随便翻了一下,请原谅我对他的偏见,以及可能的误解。当老人走出那个喧闹的场,在与一些人告别,他继续给人赠送自己的文字,我看到了他衣兜里还有很多。

    问:你怎么看这个老人。

    你答:其实出现在我面前的他,是一个异数,一个我暂时还不知道该用褒义词还是贬义词的异数。在那之后,我再没有见到他。我也很少会在闲聊中提到他,即便我们习惯了在闲聊中提到了太多的人。但我是不是至少要警惕成为他这样的人。

    2

    咖啡馆。茶馆。它们出现在了第五十五条大街。应该先是茶馆出现。茶馆之前还有其他建筑与店铺。从那些店铺,可以对大街有一些大致印象。由大街可以往外扩散开去,至少可以从店铺上看到一个大街的繁华喧闹与否。有时,我们会出现在这样的大街上,一些废弃的咖啡馆,一些废弃的茶馆,一些废弃的其他店铺,那是大街繁华的一种落尽。咖啡馆还在营业,或者一些咖啡馆才开业。茶馆也一样。只是它们往往在大街的宁静处。

    这时的第五十五条大街,不再是那种喧闹的,也不再是那种拥挤无序的,同样也不再是那种刺鼻的味道蒸腾着的。如果有着一些刺鼻的污浊味道,还是燥热的天气,就会让人手足无措,甚至莫名烦躁。有众多的第五十五条大街,便是这样,这时与它们的命名一样,它们都是第五十五条大街,都是相似的。此时的第五十五条大街,是我一直所想追寻的那种大街,也是我一直所寻觅的那种大街。一些人出现在了那里。不是那种浩浩荡荡的,但很有可能是走得仓促的,已经无暇顾及茶铺和咖啡馆,这也是代表了其中一些人内心的状态。但更多人,还是会以与那时的第五十五条大街相契合的状态出现,变得相对平静,至少不是焦虑,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条大街,他们要在上面度过很长的时间,有些人进入茶铺喝茶,一些人进入咖啡馆喝咖啡,偶尔有人会在咖啡馆写着什么。你多次尝试过,似乎在咖啡馆里,写作的感觉会好一些。但你出现在那条街,不是为了写作,就是想过来感觉一下那条大街。

    其中一个人拿了几本书,倏然进入某个茶铺(他特别排斥咖啡,在他看来咖啡怎么能跟茶比),然后翻开一些杂志。每次,他都是这样重复着,喝着差不多的茶,看着差不多的杂志,跟人谈起差不多的话题,谈保险,谈很多人命运的惨,然后再把那些被击垮的人归因于没有买保险。在谈到很多人在被现实冲击得遍体鳞伤之时,他似乎依然沉浸在保险之中,类似责怪那些人没有买他的保险,我们在感叹那些让人唏嘘的命运感时,我们多少有点点低落,他的情绪反而高昂起来。

    还有人在茶铺与咖啡馆前,伫立良久,然后进入了咖啡馆。想起咖啡馆,就会想到有关咖啡馆的种种。特别是存在主义与咖啡馆之间的那些联系。咖啡馆里是需要一些存在主义者的声音(真是这样吗?好像并不是。这只是建立在你对于存在主义的一知半解,以及你在一些有代表的存在主义者那里收获了内心的慰藉上。“存在主义救了我”,至少是救了某部分自己)。是需要像萨特、加缪、海德格尔、汉娜·阿伦特等人的声音。他们身处乱世,那是很容易就会把人的独立性侵吞的世界与时间,而在面对着这样的现实,一群人努力找寻着属于个人,属于内心,又同时不仅属于个人的疼痛与觉醒。你出现在了一个茶馆之内,你们谈论的是茶,但其实你并不懂茶,你们偶尔谈谈文学,偶尔谈谈个人与现实之间的冲撞。

    这次你出现在了一个咖啡馆,那是在一个背靠着山(山并不是荒芜之地,有着这个季节的青葱繁密的草木,有条河流从山间流出来,就从第五十五条大街前流过去)的咖啡馆,你所在的位置已经在大街尽头,你们一群人聚集在其中,那是推窗即是自然的世界,你竟希望在那里你们可能会多少谈到一点存在主义,你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对于存在主义的无知却着迷。你那时特别想谈谈《存在主义咖啡馆》,或者其他有关存在主义的书,但你最终忍住了,你再次确定自己对于存在主义的无知。那你想谈谈《加缪手记》,但在那种环境里,似乎《加缪手记》一出现,也多少显得有点突兀。在面对着眼前的自然时,你竟然把手记中的很多文字过滤了,留下的是加缪关于自然的那些描写,那些随记式的对于自然的记录。“密斯托拉风将天空刮出一层新皮,海一般艳蓝。群鸟的歌唱,以一种力量,一种狂喜,一种欢愉的争先恐后,一种无止境的陶醉,从四面八方突然涌现。白昼在流淌,在闪闪发光。”那時,你身处的咖啡馆里,有着许多鸟的照片,那是关于背依着的山里生活着的鸟,那么多的鸟,依然只是一部分,那是属于存在主义的鸟,脑海里竟会出现这样突兀的念想。你听到了鸟鸣,不是群鸟,你分辨不清是哪种鸟在鸣叫。

    你们在那个咖啡馆里,谈起了自然,似乎在谈论着自然的声音时,是很自然的,那是绝对没有任何突兀感的对话。声音变得柔软,那是一些被自然濡染的安静的声音。在那里,你同样感觉到的是一种来自风,来自鸟的力量,那时某种鸟鸣叫了一声,你听得很清晰。这是不需要通过想象就能抵达的自然,在别的那些第五十五条大街上,你往往要借助想象,你确实无数次依靠想象才进入了自然,让那些干燥的第五十五条大街被一些湿润的风浸润。而在此刻的第五十五条大街上,自然就在眼前,就在触手可及之地。你不再去管咖啡馆还是茶铺,不再去管存在主义还是其他,你暂时管的是自己与自然之间的距离与联系。你走出了咖啡馆。你走出了茶铺。

    对话(在第五十五条大街上,当沉浸于个人的世界之中时,对世界的另外一些感觉多少会有点缺失。自然竟被你忽略在一边,你以为自然不会出现,而当自然没出现,内心的那种干涸感就会更浓烈。而当你意识到自然的存在,你终于舒了一口气。这可以算是你的某种感觉正在慢慢苏醒,世界也在这样的感觉中,慢慢在你心中变得完整。在第五十五条大街,有时你把完整看得很重要,只是有时往往并不如意):

    你说:一直以为第五十五条大街将与自然隔得很远,内心里面其实一直没有真正准备好,而突然之间,自然便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我看到了太多的人出现在了自然之中。我看到了那个去记录一平方英寸的寂静的人,他不断出现,去记录那些声音,记录被我们钝化的感觉很难感知到的那些声音,他记录着一些噪声对于自然的破坏。一些自然之声彻底消失,一些自然之声,我们再也无法听到。在看《一平方英寸的寂静》时,我所出现不是最为喧闹的大街,那是在出租屋里,那是相对安静的世界,但那只能算是相对安静的内心世界。我在这个第五十五条大街上生活的时间,其实很短,短到完全可以忽略,它们又无法被忽略,毕竟在这条大街上,我的一些东西被唤醒。是什么被唤醒,我问自己,自己的一些意识,最重要的是自己对于世界的那种敏锐感觉,而此刻是对于自然的感觉。

    答:在第五十五条大街上,我们总会陷入某种境地,而忽略了除了自身而外的世界与一些人。我同样有这样的感觉。我们的人生境遇差不多。你所说的这些感觉,我都有。有时,我们觉得自己是醒着的那群人,因为生活的压力,无法让我们轻易释怀,而最终,我们成了被生活的那种重,沉压得在某些方面失去了感觉的那类人。此刻,我的手是冰冷的,我的脚同样也是冰冷的,我整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只是这个冬日所带来的冰冷。一切的真实,此刻,当把目光从眼前的各种鸟的照片移开,我们就可以看到屋顶上的猫,屋顶上的荒草。

    你说:猫朝我们诡异地望了一眼,然后敏捷地从屋顶下来,跃入屋子后面的荒草之中。这些都经常发生在第五十五条大街上,但一直被我忽略,我像极了那只猫,我同样像极了屋顶上的荒草。如果那只猫不是那样轻盈地从屋顶下来,而是笨拙地跌落下来的话,如果跌落下来的是一群猫的话,那将会是更为诡异的存在。但现实是,猫安然下来,安然消失。

    3

    米沃什的声音突然间出现在了我的耳边,应该是撞击着耳膜,那时在哪里?有那么一段时间,米沃什会不断出现,他的存在,对于你的意义很重要,他给了你什么?那不是在一个嘈杂的第五十五条大街上。

    我尝试过在一些嘈杂喧闹的世界看米沃什,并想象着与他对话。那时我成了失聪者,除了嘈杂,以及内心的慌乱,再听不到任何米沃什应该会发出的声音。米沃什似乎严肃地斥责我,你是一个妄想狂,你幻想这样一个又一个不可能的对话又有多少意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曾幻想过与他之间的对话,通过对话让自己成为另一个我。很多时候,我是厌弃自己的,我总是唯唯诺诺,我总是人云亦云,我总是愚笨而迟钝,我也担心自己会在这样的对话中失去自己,变得越发平庸,现实中已经有好些例子摆在了那里,在那些醒目的位置。那些被禁锢的声音,那些自我丧失的自由,那些周围人的命运,那些已经从这个世界中离世的生命。米沃什可以完整地审视一个生命走向尽头过程中,所遭受的那些无法想象的命运。我们看到了一些千疮百孔的形象,我们听到了一些脆弱无奈的叹息与唏嘘。米沃什在进入那些需要被审视的记忆时,他更多是在自语,那同样是他发声的一种方式,如果他知道我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揣度他的话,他可能会暴怒,我可能指向的是一个荒唐的世界,而那是与他想制造的世界,或者他所重述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的,那是被我纯粹误解了的世界。

    我听到了内心的声音,你确实是误解了他的意思,那是一些有着众多解读意味的声音,而你竟偏得那么离谱。我的世界再次因为意识到自己的浅薄而黯淡下来。你再次打开了米沃什,这不是发生在想象中,而真正发生在了现实之内,那些有关自由与正义的声音,那些追寻自我意义的声音,那些思想与思想碰撞的声音,那些审美的声音,以及其他由各种声音组合而成的复调般的声音。这些我真实听到了,应该是真实看到了。当把书合上,我再次以想象的方式与米沃什进行对话。

    对话(其实与米沃什没有关系,或者他们之间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那时,真正出现在我们对话中的是悉达多。然后从悉达多转到了那个人。悉达多同样只是过渡。从此,那个人再也无法从我的记忆深处消失,他以另外的一种意义一直存在着。那时,我们坐在那个火塘边,海拔两千五百米以上,刚下过一场雪,风里有着雪的气息,火塘里烧的是栎木,栎炭聚集着的红光有着让人惊叹的层叠,火光不断扑闪着,我们在那间被烟熏得很黑的房间里,被扑闪的火光一次次照亮,又一次次隐入幽暗中。我们离第五十五条大街很远。她们谈起了他。我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特别感兴趣,我真是想知道他人生的完整,最终在她们的谈论中,我只知道了个梗概,但似乎已经足够。梗概性的东西,同样已经说明了太多的东西。她们谈起了在第五十五条大街上出现的那个落魄的艺术家。雪山之下的小城,她们在那个小城生活了多年。一到冬季,从第五十五条大街上就可以看到雪,半山腰的雪,给人冷寂的感觉,但那时我们在谈论着一个人,那些每年都会下的雪却不是重点,它最多成了陪衬的东西,它最多是营造氛围时所不可或缺的。那人出现了,突然出现,许多人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一个在大街中央拉着琴的人,他的命运,他身上背负着的迷雾,让他变得尤为显眼突兀。他在讲述中再次出现,再次复活。其实无法说清他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他经常出现在她们面前时,已经近六十岁,但愿他不是以这样被讲述的方式复活,但愿他还一直生活在小城,而且生活的方式还有了一些变化。他出现在了一个很确切的小城。他出现在了很确定的大街中央。但大街依然是被称作第五十五条大街):

    她说:那时,我们在一个叫维西的小县城,那个小县城与你的剑川,或者其他的小县城太像了,但同时又不像。当看到你的小城中出现了众多的小人物,以及众多小人物那种让人感到悲凉和感伤的命运时,我想到了自己在维西那个县城生活的时间里,同样遇到了一些人,他们很像你笔下的那些人。有时命运并不会由于环境的不同而有所不同。你知道维西那个小城吗?我对于它的认识,更多是由于情感的原因,我在那里生活了太长时间,早已熟悉它的一草一木一些人一些街道,我对它的热爱,已经不仅只是浮于表面,而早已是精神上得到不断慰藉的重要部分。当一些小人物出现在你的小县城时,许多命运多舛之人也出现在了维西那个小城。许多小城里的一些东西,因为一些人的存在,而变得很像。我们暂时不去关心建筑,如果是建筑的话,那又将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在那个小城里,我们多次看到了他。他突兀地出现在大街中央,那里有太多来来往往的人,但人们对于他的存在早已熟视无睹。他初次出现,一定有如众星捧月,众人一定会惊叹他在音乐上的造诣,一定会惊叹在那样喧闹的世界里,他依然能拥有那种心无旁骛的感觉。他演奏时的那种状态,早已说明他把我们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扫除了,那时,他一定拥有着自己的世界,他一定有着自己对于生命的认识,甚而是对新生命有着无尽的渴望。

    另一个她说:有些人在听他拉胡琴时,会听得热泪盈眶,他们听懂了胡琴背后的那种命运感,他们听懂了自己的内心。我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你想象一下,在那个小城,面对着他和他的音乐时,我泪流满面的样子。(她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众人沉默。众人不禁点头)音乐在那个小城中是有着这样的力量。我站立在大街中央,天气有点冰冷,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一直被他身上的某些东西所吸引,音乐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除了音乐,还有其他在那之后慢慢才了解到的命运感,我才真正意识到他与这个小城,他与第五十五条大街之间的距离。他无法被忽略。有时,他早已被忽略。在我看来,他就像许多城市中的雕像,那种艺术家的雕像。在他出现之前,小城里有着一些雕像吗?好像没有。我多么希望,他就是那座小城里的雕像,只可惜不是,他的面部,他的骨骼,他的穿着,他的发型,如果世界的色调变暗,他真就成了雕像。

    她说:这确实是一个无法被忽略的人,在第五十五条大街上,他成了最为独特的存在。他当时的那种释放出来的孤独感,那种与周围世界表现出来的疏离,一目了然,不用去真切感受它。許多人,一眼就能感受到。如果要问他的来处,也只有了解那些来处,才能真正理解他在大街中央让很多人多少有些不可思议的演奏。喜欢他的人,会无尽喜欢他。而讨厌他的人,又会特别讨厌。有时,讨厌他的人,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命运的某种可能。你要真正出现在第五十五条大街上,并对他相对有了一点点了解,你就再也无法轻视他。他曾经在过国外的一个轮船上,拉的是小提琴,还不是后来常见的胡琴。(众人惊叹。其实不用惊叹。有着太多让我们诧异的命运)他当时曾是最重要的提琴手。而很多人所无法理解的是这样精通各种乐器的人,会出现在那个偏远的小城。与他曾经出现的国家之间的距离太远,远得虽然你知道那是真实的,但依然感觉不可思议,也许他自己都不曾会想到,命运最终会让他来到这样一个小县城,这是与他曾经身处的繁华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另外一个她说:命运感是我们所无法确定的东西,我自己也不曾想过会离开那个小城。当我离开后,我似乎真正理解了他为何会出现在了那个小城。提到他,我们必然无法避开的是命运。他出现了。他最终又是怎样消失的。这些都只有用命运感来解释。我们只能去猜测,如果他现在仍在人世的话,他是否还会出现大街中央演奏音乐,还是早已泯然于众人,或者是隐身得特别好,没有人将知道在那个小世界里,竟然会有音乐方面那么出众的人,那是即便把他放在更大的世界里,依然释放着璀璨光芒的人。

    责任编辑:姚陌尘

    相关热词搜索: 五条 大街

    • 生活居家
    • 情感人生
    • 社会财经
    • 文化
    • 职场
    • 教育
    • 电脑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