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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锡勇剪影

    时间:2020-10-13 07:54:14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中国会计界独特的怪现象是,近百年来,各种不同的记账方法,前赴后继地粉墨登场,合成一股潮流,与借贷记账法分庭抗礼。借贷法究竟得罪谁了,为何如此不得人心?

    依笔者看,其最大问题是在记账符号上。任何一个初学者,只要试图理解“借/贷”,便只有一个“晕”字。越是用功,反而越想不明白,唯有不去想它才能好过些。读者诸君扪心自问,必然同意此说。有人以为,在大学、研究所的总该大彻大悟吧,其实拿了博士、当了教授也不过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继续“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肯定是在哪里出了问题,让我们回顾一下复式簿记的引进历史吧。

    史料告诉我们,第一个将复式簿记引入中国的,是蔡锡勇先生(1847—1898年)。蔡氏字毅若,福建龙溪人,早年以各科成绩俱列优等毕业于北京同文馆。曾随清廷首任驻美钦差大臣陈兰彬(荔秋)赴美任译官、参赞,回国后旋被两广总督张之洞罗致入幕,任洋务局委员。这是一位值得大书特书的、才华横溢的人物,上海外国语大学葛继圣教授有过专门研究,在台北《珞珈》上发表过《中国近代史上十个第一的蔡锡勇》。故此,不惜多用些笔墨摘抄,以餉读者。

    根据葛继圣教授的另一文章《中国近代高校第一位校长、中文速记首创人——蔡锡勇》,我们已知蔡氏至少有三个第一:中国速记创始人,引进西方复式簿记的第一人,中国近代高校第一位校长(武汉大学前身“自强学堂”总办,自强学堂比北京大学前身的“京师大学堂”早5年创立)。清末洋务派代表人物张之洞对其手下干将蔡锡勇极为赏识和重用,在上奏清廷的《蔡锡勇留粤补用片》中称:

    “粤东官吏,结识洋人者甚多,而讲求洋务者甚少。向来号称熟悉洋务者,非学识粗浅,即品行猥杂。唯蔡锡勇,志向端谨、才识精详,因专派充当洋务委员,承办各事,均能深明大体,动协机宜,实为办理洋务不可多得之人……”

    在《保荐蔡锡勇片》中,张之洞的评价是:

    “该员深通泰西语言文字,于格致(即近代物理——葛注)测算、机器、商务、条约、外洋各国政事,无不详究研询,属通达事务,体用兼赅。臣所见办理洋务之员,其才品兼优,事事著实,实无有能出蔡锡勇之右者……”

    蔡锡勇因此奏折而获“赏二品顶戴”,从当今“县处级”只换算为当年的“七品”,自可想象其位高权重。令人称奇的是,在繁忙的洋务工作之余,蔡锡勇居然还能潜心于“他山之石”的研究。他是毫无争议的中国速记第一人,他写道:

    “余昔随陈荔秋副宪出使美、日、秘三国,驻华盛顿4年,翻译之余,时考察其政教风俗,尝观其议政事,判词讼,大庭广众,各持一说,反复辩论,杂沓纷纭,事毕各散,而众论异同,业皆传播,记录稠叠,稿常盈寸,揣其必有捷法,继询彼邦人士,始知有“快字”一种,行之已久,作者不一家,师承各异,然皆能笔随口述,不假思索,手不停挥,率每分钟能作二百余字……”

    回国后,蔡锡勇在研究古今音韵学的基础上,写出中国最早的速记著作《传音快字》,于1896年由湖北官书局镌印出版,并在由蔡锡勇兼任“总办”的自强学堂中进行教学。此后,其子蔡璋应清廷征召担任资政院速记学堂总教习,为中央、省、县各级议会培训速记人才。从清末资政院、民国北洋政府国会到南京政府立法院,蔡氏父子发明的中文速记术开创了我国早期速记运用的范例,蔡璋本人还三任速记长。现在,每逢8月8日中国速记节,速记界都要纪念这位中国速记创始人。

    蔡锡勇早年在国外任职期间,也发现西方国家的政府机关、金融机构以及工商企业均普遍采用复式会计记账方法,其严密、科学、实用性均远胜于我国旧式四柱账法。于是他在创造中文速记术之后,工余又埋首钻研西方复式会计制度,终成《连环账谱》。书稿杀青后未及出版,蔡锡勇便去世了。1905年,始由其子蔡璋校订后由湖北官书局镌印出版。

    在《连环账谱•连环账凡例》中,蔡锡勇指出:

    “连环账谱创自意大利国,欧美两洲经商者无不效之,其妙处在一收一付,一该一存。凡货物出入,经我手者,必有来历去处。我该即彼存,彼该即我存;我收即彼付,彼收即我付;无彼我之可指者,如买物,则物该银款,银款存某物,所谓连环也。……结账时,所该必与所存相符,如有不符,即是错误,极查明更正。”

    请读者注意,蔡氏选用的记账符号是“存/该”两字,而绝非“借/贷”。这本来就是当时中式簿记传统的“进、缴、存、该”之用语,不但对国人而言,没有心理障碍;依本文作者设想,在讲解和理解上亦必颇为顺当。试以括号中的戏言,举例如下:

    投资时,存:银行存款,该:(老板的)资本;

    借款时,存:银行存款,该:(债主的)短期借款;

    购物时,存:原材料,该:银行存款(去埋单);

    投产时,存:在产品,该:原材料(去挨刀);

    交库时,存:产成品,该:在产品(去注销);

    ……

    是不是如白话记叙文一般,读来朗朗上口、见文知意?《会计原理》课程将在师生相对大笑中轻松完成!此法一旦推行,其势如破竹,当可预期。但今天我们看到的现象,却是记账符号采用“借/贷”,“存/该”则杳无踪影。三十多年后的1941年,潘序伦先生这样描述和评论:

    “是书出版后,不特于工商界中毫无响□,且其书亦竟不传。在此三十余年之中,国人曾读此书者,能有几人?此一代大儒累年心血之作,竟成覆瓿当薪之物,学者遭遇此不幸,宁有甚于此者耶?尝考会计学史中,曾有重要贡献遭遇冷酷之际遇者,原不仅蔡氏一人,诸如Grammateus, Garder, Stevin, Hanilton等人,皆曾为人所遗忘者也。”

    用今天的俗话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何以有如此结局?本文作者分析,这与蔡锡勇先生能者多劳,以致积劳成疾,英年早逝有关。

    1896年,张之洞在武汉创办“武备学堂”(新军军官学校),蔡锡勇又兼校长(学堂督办)重任。他渡江前往主持开学典礼途中,“不意船至中流,陡起大风,几将覆溺”,救起后得“类中风之症”,但仍“力疾总理各局厂事务……,不遗余力”,终因“百务从集,劳瘁过甚旧疾复发,顷刻身故”。据葛继圣教授推断,蔡锡勇去世当在1898 年2、3月间,时年51岁。

    闽南话有“出主意的要去做”之说,大凡一项新事业,必由倡导者亲力亲为,方可普及开来(这也是我们的“产学研”结合,设想虽好,难见成功之例的原因)。《连环账谱》1905年出版时,蔡锡勇先生已去世多年,其子蔡璋又已被速记事业所“套牢”,当无暇顾及于此。加以蔡氏本不是会计“业内人士”,不可能有学生自觉地传承薪火,以弘扬乃师学说为已任。《连环账谱》之受冷遇,似乎也有其必然性。

    如果上苍有眼,让蔡锡勇先生多活几年,《连环账谱》得以在其生前出版,则以其掌控自强学堂,可以在课堂上传播理念;以其总办铁政局、化学堂、水陆码头、织布和枪炮两局等诸多洋务实业,可以作为实践基地和示范样本……,现在的中国会计人该不必面对“借/贷”而晕头转向,蒙受心理创伤吧?一代大儒蔡锡勇先生的英年早逝,不但是他本人和家属的不幸,更是中国会计界之不幸!

    (作者系厦门大学会计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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