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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复的断臂与压抑的创伤

    时间:2020-05-07 07:59:31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摘要:本文尝试对美国当代小说家约翰·欧文的小说《为欧文·米尼祈祷》中叙述者形象进行分析,借助于当代创伤理论,以小说中反复出现的“断臂”意象为突破口,还原小说叙述者约翰·威尔莱特创伤后行为的症候,找到其压抑和重复行为的文本基础,展示约翰·欧文在叙事技巧和人物塑造上过人的艺术才华。

    关键词:重复压抑约翰·欧文《为欧文·米尼祈祷》

    引 言

    约翰·欧文(1942— ),被美国后现代小说大师冯内故特称为“美国最重要的幽默作家”,是美国誉满全球的当代著名小说家,自1968年出版第一部小说《放熊》之后,赢得了西方学术界和广大读者的关注和青睐。其作品所呈现的高超的叙事技巧与优美的文学语言,使他被评论界冠以“魔幻现实主义大师”“当代狄更斯”等封号,更与J.D.塞林格等重量级小说家相提并论。

    作为美国文学界不多见的“大部头”小说家,其作品多数都超过六百页,创作了大量优秀的经典作品,包括《盖普眼中的世界》(1978),《苹果酒屋的规则》(1985),《为欧文·米尼祈祷》(1989),《一年的寡妇》(1998),《直到我找到你》(2005)等。欧文以各种方式继承并发展了狄更斯的叙事传统,精心着力故事的布局,在人物的塑造和情节的推动上也有精巧的设计,尤其看重讲述故事的方式,展现出其精湛的叙述技巧。本文以《为欧文·米尼祈祷》为例,借助创伤理论中“重复”和“压抑”两个特质,分析小说中多个重复的意象和叙事者对创伤事件的“压抑”,展示约翰·欧文精湛的叙述手法和高超的情节设计。

    《为欧文·米尼祈祷》人物虽然不多,但情节复杂曲折。欧文·米尼先天不足,出奇矮小,身高不满150公分,他最好的朋友约翰·威尔莱特是镇上最富人家的私生子。《为欧文·米尼祈祷》实际上就是好友威尔莱特对米尼一生的回忆。小说中,米尼人小志向大,资质过人,充满打抱不平的热忱与理想,自认“在命运的安排下”负有济弱扶贫的重大责任,注定须执行上帝“托梦”指派他的救人使命。米尼在少棒联盟赛中误杀了好友威尔莱特的母亲,后又在学校排演话剧《圣诞赞歌》时预见了自己的死期,于是逐渐产生了自己是“上帝的工具”的想法,在经历了许多“诡异”事件之后,最终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认为自己在预见的日子必然死去。果不其然,在米尼预见的死亡日,一个神经错乱的战争狂徒袭击了一群由米尼护送至美的越南遗孤,米尼命令孩子卧倒,夺去了狂徒投掷的手榴弹,结果臂断命殒,实现了自己对宿命的预言。

    一、意象的重复

    小说中非常奇妙的一个现象就是叙述者对诸多意象的重复叙述。这些重复的意象最终都在结尾处欧文舍身丧命中得到了意义的回流,然而在结尾之前,这些重复,尤其是发生在不同个体上的“断臂”意象的叙述,显得滑稽、凌乱、古怪甚至可以说是诡异。读者既感知到了重复叙述的存在,又难以发现重复叙述的意图。

    以“断臂”意象为例,叙述者共进行了五次经过变形的重复:小说第一章,威尔莱特在对小说主场景新罕布什尔州的一个小镇进行历史介绍的时候,提到了当地印第安酋长瓦塔汗脱的图腾:一个无臂人。第二次出现“断臂”的个体则是一个穿山甲标本。威尔莱特小时候送给米尼一个穿山甲标本。一次意外中,威尔莱特的母亲泰比被米尼击出的棒球击中身亡,两人通过交换双方最珍贵的物品表达对彼此的愧疚和谅解。这只穿山甲标本便是米尼送给约翰的物品。这是一个前脚被折断的穿山甲。第三次“断臂”意象:泰比死后,米尼对泰比曾用的一个假人模特突然情有独钟,让这个假人模特常伴左右,而这个假人模特也是无臂的。第四次“断臂”的描述发生在一尊圣女塑像上,米尼曾对其发泄怒气。第五次“断臂”意象发生在米尼自己身上。他为了从一个神经错乱的恐怖分子中救出越南战争的遗孤,让威尔莱特把身材矮小的自己高高抛起,用手将引燃的手榴弹放置在高处的窗台上。唯恐手榴弹掉落,欧文双手拼命向窗台内侧推。手榴弹此时爆炸,炸断米尼双臂,致其丧命。

    此种意象的重复在小说中比比皆是。这种通过变形的意象重复,在小说中屡次将米尼之死中的某些细节进行“梦魇”般的变形并使其成为被重复叙述的意

    象,这些意象的意义同样也只是在小说结尾才得到揭示。比如威尔莱特多次在叙述中提到米尼的“公鸭嗓”,并解释说这是由于米尼的喉结处在一个“长期尖叫”的位置。在结尾,米尼必须要用越南话让面对匪徒投掷的手榴弹惊慌失措的越南儿童卧倒,而这些刚来美国的越南小孩信任并听从他正是因为“他的嗓音正是他们的嗓音”。

    同样,叙述者威尔莱特多次提到他和米尼自创的扣篮游戏:身材极其矮小的米尼将球高抛,同时加速跳向站立的威尔莱特;威尔莱特用手撑起米尼,并借势抛起,让米尼能够将球扣入篮筐。这种漫画般的情节在结尾处被赋予了意义:米尼就是通过扣篮游戏式动作,在威尔莱特的帮助下,用手将引燃的手榴弹放到窗台上,拯救了孩子牺牲了自己。

    二、“重复”叙述背后的创伤理论

    在探讨这些诡异重复的意义之前,有必要说明两点:第一,约翰·欧文本身就是宿命论者。他曾在采访中公开宣称“我不相信有意外”,而《为欧文·米尼祈祷》可以看做是约翰·欧文对于生命终极意义的一种感悟和探索——他不希望读者将其宿命论观点当成笑柄。第二,约翰·欧文是典型的决定论创作者。他曾说:“我总是先看到结尾再设计开头……我喜欢设计情节,可是如果你不先知道结尾的话,如何能够设计小说情节呢?你可以说我写小说挂的是倒挡。”

    因此对于这样一位作家,小说《为欧文·米尼祈祷》艺术上的成败取决于他能否成功解决如下创作难题:如何面对一个不再相信“先知”和“命运”的读者群,如何在人物命运已然确定,即米尼丧命、预言成真这个结局的基础上,设计情节,操纵叙述,让读者最终接受这个“奇迹”般的结尾,而不会对文本产生排斥。

    笔者认为为了解决这个难题,约翰·欧文在操纵叙述者威尔莱特叙述的过程中有意或无意地运用了弗洛伊德心理学在“创伤”和“压抑”方面的研究成果,通过这些重复意象,将威尔莱特塑造成了一个真实可信的、经历了创伤性事件、必须不断压抑创伤却又要不断对创伤进行重复的角色。叙述者的真实性弥补了叙述内容的荒诞性,使得作品感人至深。

    以弗洛伊德对士兵所罹患的震弹症研究为基础,后代学者对于“创伤”的认识不断加深。当代创伤理论代表人物凯西·卡鲁斯曾在其著作《沉默的经验》中把创伤经历定义为“对意外或极端暴力情况的反应。这种情况在发生时未被充分理解,却会在发生之后以闪现、噩梦和其他重复性现象出现”。而意义,即创伤经历人对创伤事件的最终理解,将“通过重复行为修复的记忆线索最终出现在意识中”。同时,伴随这种重复性行为的是创伤经历人对于创伤事件的“压抑”,即创伤经历人会以一种悖论的方式,一边避免对创伤经历进行回忆和描述,另一边又在潜意识的作用下,对创伤中的某些细节进行变形的重复行为。

    《为欧文·米尼祈祷》中的威尔莱特,在亲历了好友米尼断臂身亡、预言神奇而悲剧性的成真之后进行了文本叙述。也就是说叙述行为发生在创伤行为之后,也必须要体现创伤后行为的特点才能让读者感觉真实。正如前面所讲,在小说中,叙述者威尔莱特总是对一些创伤经历中的细节进行诡异的变形和重复,最终,在重复行为的治愈作用下,整合了这些凌乱的意象,以宿命论的认知悦纳了这一创伤。可以说,重复意象的最重要意义是为了增加叙述者的真实性进而巩固其叙述权威。

    三、“重复”与“压抑”的统一

    为了增加叙述者的真实性,约翰·欧文就必须突显结局的创伤性,因而就必须让威尔莱特的叙述反映出创伤后行为的特点。重复只是创伤后行为的特点之一。巧妙显现威尔莱特对于创伤的压抑同样至关重要。

    因此,对于已然确定故事结局的作者约翰·欧文,没有让叙述者威尔莱特在叙述时刻意强调种种意象的联系及其背后的意义,而是让他在叙述中对这些必然的偶然“重复”刻意做出常识性的解释,弱化其联系,隐藏其意义:在讲述瓦塔汗脱酋长无臂人图腾的时候,叙述的语境使读者认为威尔莱特只是在讽刺西方殖民者对印第安人平静生活的破坏,而后文威尔莱特对当代美国文化中的暴力和剥削的愤慨也印证了这一感觉,断臂意象的第一次创伤后重复隐藏在理性的批评之中,巨大的创伤在潜意识中不安的闪现随即被压抑。当断臂的意象第二次出现时,威尔莱特在叙述中没有做任何联系说明,虽然他作为叙述者已经知道米尼的结局,也必然可以察觉这种联系。他只是平静地描绘自己当时对于穿山甲断臂的不解,并随后给出了继父对此的解释:断臂的穿山甲表示米尼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或者表示他希望自己能砍掉那双让威尔莱特的母亲泰比送命的手。而对于断臂的假人模特的重复也被威尔莱特解释成是米尼想通过保留泰比生前用过的东西来怀念泰比。断臂的圣女同样可以被看做是威尔莱特对于校长虚伪的揶揄。

    所有这些重复的意象在叙述中的表象是零散的、无联系的,而只有在结尾揭示欧文·米尼之死时,才瞬间具有了意义。如果约翰·欧文让威尔莱特在叙述中刻意指出这些意象间的联系,不但会让小说过早丧失悬念感,还会使读者质疑结尾,即创伤的真实性。因为一个能够理性分析和回忆创伤性经历细节的人,他经历的根本不可能是创伤性经历。一个能够指明重复性行为联系的人也根本不是在进行创伤后的重复行为。也就是说,为了让叙述者可信,约翰·欧文必须要让威尔莱特在叙述中对于种种重复的联系和意义进行压抑。

    这种压抑行为不但在威尔莱特对重复意象的关联与意义的“置之不理”中得到了体现,也在叙述中无处不在的、对于创伤性经历的回避中得到了深刻刻画。

    小说开头,叙述者威尔莱特直言:

    我命中注定要记得那个有着公鸭嗓的男孩——不是因为他的嗓音,不是因为他是我认识的块头最小的人,甚至也不是因为他让我的妈妈丢掉性命,而是因为他是我相信上帝的原因。

    开篇悲伤的基调十分明显,读者通过叙述自然会推测出这是一个对已故之人的回忆。可是米尼的死紧接着被大量的细节叙述冲淡,导致读者很快便从悲伤的氛围中走出。这次刻意的转向实际上是叙述者威尔莱特对米尼之死这一创伤的第一次压抑。在之后的叙述中,这种压抑伴随着间隔不断的意象重复一直延续到了小说结尾,仿佛威尔莱特总是在刻意回避讨论米尼的死因。

    而即便是在结尾,这种压抑依然可见。在讲述了米尼一生的故事之后,米尼的死因已经到了不得不讲的地步。这是米尼生命的结尾,也是揭晓谜团、赋予诸多意象意义的部分。然而此时威尔莱特却说:

    让我看看:没什么要说的了——基本上加不了什么东西了。就说一句吧:我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才能面对自己对欧文·米尼死亡时情景的记忆——而当我强迫自己去回想那些细节的时候,我就再没法忘记了;我永远也忘不了。记着他的死是我命中注定的事。

    “命中注定”不但在开头结尾得到照应,更是和“也没什么要说的了”这种明显意义相左的话放在一起,凸显了压抑的无处不在和创伤的巨大。而随之而来的对于预言成真、米尼丧命的描写则成了一次心理治疗,一次文本外的重复,一次对于创伤经历的直面。伴随这次重复,小说不但走向了高潮,还印证了之前读者对于诸多重复意象诡异体验背后的意义认知,成为了压垮读者不可信感觉的最后一根稻草。

    结 语

    一部为宿命观立论的小说能在犬儒主义甚嚣尘土的今天依然受到学术界和大众读者的欢迎,原因之一即是约翰·欧文高超的艺术技巧和对人性深刻的理解。他放弃对故事真实性的渲染,转而对叙述行为的真实性进行渲染。在《为欧文·米尼祈祷》创伤后的叙述行为中,东拉西扯的叙述结构、含糊其辞的叙述声音、顾左右而言他的叙述回避、莫名其妙的叙述重复,所有这些加在一起,不但没有削弱反而是增强了作品的真实性和教化功能。无论是就创伤理论在叙述设计方面的应用,还是就作品的文学性与社会性的结合,约翰·欧文无疑为中外小说家上了生动的一课。

    参考文献:

    [1]Caruth,Cathy. Unclaimed Experience: Trauma,Narrative and History. Baltimore: Johns Hopkins UP, 1996.

    [2]Freud,Sigmund. Beyond the Pleasure Principle.1950. Trans. and ed. James Strachey. New York: Liveright,1970.

    [3]Hansen,Ron. The Art of Fiction XCIII: John Irving. Paris Review 28. 100(1986): 74-103.

    [4]Irving,John. A Prayer for Owen Meany. New York:Morrow,1989.

    基金项目:本论文系北京市属高等学校人才强教计划资助项目(PHR)“以能力培养为目标的英美文学课程教学改革探索与实践”的研究成果之一;项目主持人:赵雪;项目编号:PHR201108405

    作 者:赵 雪,北京联合大学师范学院讲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英语教学;李冠廷,北京联合大学师范学院英语教师,英语语言文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美国小说。

    编辑:水涓E-mail:shuijuanby@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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