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图腾与国家象征：龙狮运动的文化价值与仪式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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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运用文献资料等研究方法从文化、历史、社会学的角度探讨龙狮运动的文化性、历史性和仪式性，认为：龙狮运动的形式不一，但是其意义象征和民族文化价值认同具有高度的一致性，龙狮文化是农耕文明的产物，源于对图腾的崇拜与信仰；传统的龙狮活动中人们的主要愿望是实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驱凶纳吉、生活幸福；龙狮文化在一定程度上承担着对社会秩序的强化和族群认同的作用；龙狮运动的文化功能与价值主要体现在：发扬传统文化，加强民族认同；注重娱乐美感价值，具有教化功能；具有商业活动性质，带动经济文化发展等几个方面。

关键词 民族传统体育；舞龙舞狮；文化价值；仪式认同；民族图腾

中图分类号：G80—0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590（2014）01—0104—04

龙狮运动是凝聚着中华民族精神的传统体育项目，是对华夏文明的传承和发展，是中国特有的文化派生出的民俗文化，对于民族传统体育活动的传承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龙狮运动是舞龙和舞狮运动的合称，龙狮运动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发展，在中华民族历代相传、鼎盛不衰，可以说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龙狮运动。国务院办公厅在2005年颁发了《关于加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明确了我国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和具体的保护措施。舞龙舞狮运动的保护和传承也是非物质文化保护的一部分，对于舞龙舞狮运动的认可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2010年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的指导意见》中明确提出“要因地制宜地发展和培育具有地方特色的体育健身项目，加强对民族民间传统体育项目的市场开发和推广，努力开发体育表演市场，积极引导规范体育表演市场的市场化运行，支持当地按照人文自然资源特色举办发展体育表演体育活动，努力提升影响力，发展有特色的民俗体育活动”。2011年的《全民健身计划（2011—2015）》中谈到要弘扬民族传统体育文化，重视、挖掘、发掘、推广民间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将我国民间优秀传统体育项目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加以保护和传承。舞龙舞狮运动可以说是民间具有民族精神传统体育项目中的典型代表，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产业化开发和民族传统体育的传承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1 龙狮运动的文化源流分析与文化比较

1.1 龙文化的源流分析

舞龙运动时华夏民族在传统文化背景下通过对龙的形象不断加工和创造，而形成的一种具有表演技巧、形式华丽、内容丰富的民族民间文化体育活动。龙是我们中国人独创的一种动物，它不是自然属性的动物，而是中国人主观精神的产物，它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一种思想臆造和图腾崇拜。辞海中对龙的解释是一种长着须披着鳞，有脚和足，能兴云作雨，变化莫测，世间所没有的神异动物。据说龙起源于原始宗教，它是原始先民对动物的崇拜导致产生各种动物的原龙纹。原始人的主要的活动就是狩猎，因此原始人的生活与动物息息相关。与人生活相关的动物主要有虎、鱼、鹰、蛇、牛、马、鹿、鳄等。到了商代人们的文化开始融合，广泛吸收各区域个地方的原龙纹，这种兼容并包为龙的形成提供了适宜的土壤。在商朝人们取四方的龙原纹进行融合和创造，最终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动物龙。由此可以看出，龙不是自然界原有的动物，而是一种基于观念的文化创造，龙最早出现在商代的甲骨文中，龙代表的是一种精神，一种中华民族的生命之源和文化象征，是一种中华民族团结凝聚的代表。几千年以来对龙图腾的崇拜寄予了人们对于幸福尊贵的寄托，在古代也一直将龙看作是帝王的专用，代表着尊严和权利。龙文化无疑凝聚着我们中华民族的世界观、价值观、信仰、道德、认知等方面，蕴含着丰富的中华优秀文化内涵和传统民族精神。舞龙就是在龙文化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以表现龙所代表的民族精神为载体的一种民俗体育活动。中国有数不尽的民族文化节日都与龙有关，在古代认为龙能够兴风布雨，使五谷丰登，于是在先秦就有用舞龙来祈雨的风俗，到汉代变得非常盛行，唐宋时期开始舞龙渐渐脱离了祈雨的意味变成一种民间的娱乐狂欢节目。到新中国成立以后，民间舞龙开始成为人们感受作为龙的传人骄傲的一种娱乐方式并大为推广。1991年成立国际龙狮总会，1995年国家体委决定将舞龙运动定为国家比赛项目并使之成为国家级运动会比赛项目，20世纪末舞龙运动已经成为竞技运动走进人们的视野。舞龙运动不但在中国得到人们的喜爱和认可，而且在亚洲、欧洲、美洲等很多国家也相应成立和发展舞龙组织，舞龙运动开始逐步走向国际化的轨道。

1.2 狮文化的源流分析

舞狮是一种集武术、舞蹈、音乐、绘画于一体的民俗传统体育项目，它通过具体模仿狮子的各种形态动作来表达欢快祥和之意。在很久以前，中国的版图上没有狮子，狮子是“丝绸之路”打开了以后从非洲传过来的，因此狮子可以说是舶来品。但是自从狮子传到中国之后，其凶猛威武的形象很快就被人们所接受和认可，上到皇帝将王，下到黎民百姓都将狮子看作威武、守护、辟邪、吉祥之物。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华夏人民把狮子视为崇拜，并发展成为舞狮子等民俗文化广为蔓延开来。舞狮子最初是具有祛魔辟邪的作用，到明代人民逢年过节舞狮子，以驱除灾害送去吉祥。到清代舞狮子的种类形式开始变得多样化，有少狮、火狮、文狮、武狮等。舞狮子运动活跃了民间的文化，给人们带来欢乐，鼓舞人心又催人奋进，为民间提供了丰富的精神大餐。舞狮运动的传承性使舞狮运动逐步走向成熟。舞狮运动是中华民族对美好事物向往的精神寄托，表现出人们的勇敢、勤劳、乐观、团结，经过千百年的传承舞狮运动逐渐发展成民族传统体育项目。1995年国际龙狮总会制定国际舞狮竞技规则，2002年公布了最新修改的舞狮竞技规则，使舞狮运动由传统的民族体育项目发展成为竞技体育项目。随之对舞狮运动的表演技巧和难度、观赏性都提出了新的要求，并获得了快速的发展。现代舞狮的发展受到地域条件和地区文化的影响又分为南狮和北狮，他们各自具有自己的风格和特点，北狮威武雄壮、具有王者的风范、豪放好斗，南狮则性格温顺，潇洒灵活，动作敏捷，南北狮相互学习相互借鉴共同发展。

1.3 龙狮运动的文化比较

龙文化是中华文化的本土产物，这种图腾象征源于对某种动物的想象，虽然这种动物根本就不存在，但是却被赋予了无比深厚的文化内涵，进而成为一个民族的隐喻和精神象征。这种图腾象征虽然没有像俄罗斯的北极熊和美国的白头鹰一样被确定为国家和政党的标志，但龙图腾也作为一种文化的凝聚和积淀成为国家和民族的标志。而狮文化最初是由舶来品衍生而来，经过了本土化的文化融合过程，狮子的形象得到了中华文化的广泛认同，并被赋予了祥瑞之兽，守护辟邪的象征（表1）。

龙狮运动的形式不一，但是其意义象征和民族文化价值认同具有高度的一致性，两种运动形式都是根植于农业文明基础上的产物，从具有的文化表征和价值认同上具有高度的一致性。

2 舞龙舞狮仪式的文化解读

2.1 龙狮运动的信仰基础

龙狮运动得以延承的本质是华夏先民对图腾的崇拜，进而上升到信仰的高度，这种仪式性的体育活动与信仰目的有着密切的联系。舞龙和舞狮运动只是仪式象征，仪式的背后是通过这种“祭祀”形式表达对神的敬仰之情，向神灵祈福以期望保佑自己和家人平安幸福、五谷丰登。这主要是因为龙狮运动是农业文明的产物，在生产力尚不发达的古代社会，人们无法解释自然界的各种现象和规律，于是人们就相信有某种神圣的力量在主宰着世间万物。人们希望自己和自己的族群能够与自然界万物和谐共生，这时候祭祀活动成为了人们向神祗表达心中诉求的仪式，人们期望通过这些仪式实现与神灵的交流，舞龙和舞狮运动就成为这些活动中的重要环节。人们通过舞龙和舞狮运动来达到驱邪纳吉、风调雨顺的目的。由此看来龙狮运动的信仰基础源于人们对图腾的崇拜，传统社会中仪式存在的目的是构建人神交流的机会。龙狮形象在参与者的心中是极其神圣的，以至于在传统的龙狮活动中人们会通过种种仪式来进一步强化这种崇拜的价值认同。

2.2 龙狮仪式的愿望表达

现代的龙狮运动与传统的龙狮运动的区别在于仪式性与文化性的不同，传统的龙狮运动是在特定的文化场域中进行的，每逢特定的节庆民俗人们怀着特殊的敬仰之情表达和祈求神灵相助实现某种愿望。现代的龙狮运动则实现了这项民俗活动的竞技化，淡化了这项活动中的文化性。传统的龙狮活动人们的主要愿望是实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驱凶纳吉、生活幸福。这样的愿望表达仍然源于以农耕文明为主体的社会文化体系，在传统社会中人们普遍过着以农耕为主体的生活，庄稼的收成成为农民的生存之本，因此在这样的条件下风调雨顺则成了他们永恒的愿望。龙在传统社会中则被赋予了能够降雨治水、驱邪纳吉的祥瑞之兽，于是人们在遇到干旱或者自然灾害的天气，节庆民俗、喜庆丰收之时都要进行舞龙活动，以祈求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当人们的生存需求得以实现之时，安全和更为高层的需求开始显现，人们想通过“狮子”图腾形象来实现对财富的守护，从而达到驱邪求吉、生活幸福的目的。于是喜庆的象征、祈福纳瑞之意则成为龙狮运动的表征，人们通过各种仪式性的活动表达对上述理想生活的向往。

2.3 龙狮仪式对社会秩序的强化和认同

源于农业文明和古老的祭祀仪式中的龙狮运动，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被赋予了诸多文化元素，进而成为中华文化的重要符号象征。“这种符号历经沧桑、亘古不变，成为了中华民族的基因象征具有高度的民族价值认同，在一定程度上承担着维系和调节社会组织秩序的重要使命”。“同时也兼具规范社会群体的道德行为，维护群体内部秩序的作用”。正像涂尔干所指出的“仪式是社会群体定期重新巩固自身的手段”。龙狮运动的仪式性是特定族群和社会群体定期巩固自身的有效手段，这种看似简单的仪式行为实际上是对社会秩序的再现与展演，这一过程中也实现了仪式与文化的互相作用，即仪式本身反映出的是文化秩序塑造的结果，而文化秩序又进一步通过仪式得以重构和强化。当龙狮运动得到了社会群体的集体认同之时便具有了神圣性，强化了族群的价值认同，成为凝聚族群的力量和文化符号象征。

3 龙狮运动的文化价值与功能

舞龙舞狮运动在我国历史悠久，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它们植根于我国民族传统文化的土壤中，并受到传统社会文化的滋养，具有鲜明的文化功能和价值，是我们民族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财富的重要组成部分（图1）。

3.1 发扬传统文化，加强民族认同

舞龙舞狮运动在传统的思维观念中一直以神化、崇拜、信仰的心理来进行认知和体验，认为龙狮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够传递内心与天地之间的感应，抚慰内心的欲望和追求，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神信仰，具有宗教和图腾崇拜的性质。随着社会的进步时代的发展，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西方文化迅速传人中国，开始出现中西方文化的冲突和碰撞，人们的认识、思维和价值观也在不断发生变化。中华民族具有五千年的文化历史，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时代的主音符，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和历史性，具有浓厚的民族性和群众基础，弘扬我们优秀的民族精神和传统文化势在必行。舞龙舞狮运动作为中国传统民族体育项目在弘扬民族文化和精神方面承担着重要的使命。舞龙舞狮运动既是一种体育运动，又是文化价值主体认同。舞龙运动一般需要有很多队员的参加，龙身子一般有18米长需要14个队员共同完成，这时不仅需要每个队员的技术熟练而且需要一种团队合作意识，需要每一个队员动作协调，相互配合，齐心协力共同完成。在全体队员的共同配合下才能舞出龙的精气神，舞出中华民族团结进取、拼搏进取的民族精神。运动员的服饰和音乐也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舞狮运动中也充满了文化的气息，狮子的颜色可以分为黄、黑、红三种，代表着刘备、张飞和关公，体现出英雄人物的仁、义、忠、猛、勇，由此可见舞龙舞狮运动都没有脱离民族传统文化，并且体现和传承了民族传统文化的精髓。舞龙舞狮运动是中国人民在生产劳动过程中创造出来的民俗体育运动，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风格，是任何西方国家体育项目所不能比拟的。从1995年中国龙狮协会成立以后，中国的龙狮比赛开始逐渐正规化，逐步走出中国，走向世界，让更多的外国人来了解中国的舞龙舞狮运动，了解中国博大精深的民族文化。通过舞龙舞狮运动将中华儿女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形成一种强大的凝聚力和民族认同，舞龙舞狮运动成为一种中华民族图腾和国家的象征。

3.2 注重娱乐美感价值。具有教化功能

舞龙舞狮运动是一种寓武术、舞蹈、音乐、美术于一体的综合性体育项目，具有很好的观赏性，让习练者在锻炼身体的同时得到精神的放松和满足。观众在观看表演或竞赛的过程中也得到调节身心，休闲娱乐的功效。舞龙舞狮在城市和农村都非常受欢迎，在农村舞龙舞狮常见于各种庆祝活动，通过表演和竞赛营造欢快精彩激烈的气氛，为节日活动增添喜庆和吉祥，给生活增加乐趣，激发了人们参加体育锻炼的积极性和热情，对于推动全民健身计划具有重要作用。在城市舞龙舞狮也是表现民族地域文化特色的独特风景线，为人们带来一道独特的娱乐身心的亮丽风景线。舞龙是一种非常具有艺术性和欣赏价值的民族活动，舞者在音乐和乐鼓的烘托下珠领龙走，龙随珠行，表演翻、滚、穿、爬等动作，变化无穷，这为表演者培养合作、进取和团结意识，从而能够更好地适应环境和挑战。观众也可以从表演的过程中看到龙绚丽的外表，敏捷的动作、凶猛的气势，在欢快激昂的乐鼓声中实现身体和心理的放松。狮子也是人类的崇拜物，寄托了人们的愿望和请求，给人们带来美感和抚慰。狮子经过人们的主观意愿的改造已经变得慈眉善目、笑而不怒的样子，给人带来美感。舞狮的服装设计、动作编排、音乐伴奏、用具材料等都体现着一种民族特色和美感，代表着民族精神的同时五彩缤纷、光彩夺目、颜色亮丽，使观看者具有赏心悦目的感觉，在观看表演时具有美感和视觉上享受。舞龙舞狮运动对于表演者和观赏者来说，都是一种情感的抒发和发泄，有利于树立进取心和责任感，推进人的社会化。舞龙舞狮运动是审美和风俗文化的集合体，对民族文化和品格具有“春风化雨”的教化功能。参与舞龙舞狮运动可以对我国的民族文化有一个直接深入的了解，同时能够激发我们的民族心和自豪感，为我们的传统文化注入新鲜空气，为文化的传播打开一扇天窗，同时也促进了文化交流，引导中国传统文化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3.3 具有商业活动性质，带动经济文化发展

经济是体育运动发展的基础，体育运动发展水平越高需要的经济实力越强。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舞龙舞狮运动在市场上进行各种商业活动，为舞龙舞狮运动更好的开展带来经济效益。在民间尤其是旅游区有很多自发组织的以表演为主的舞龙舞狮团体，通过表演带动了地区旅游产业和娱乐业的发展，给当地的旅游业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国家也通过举办各种形式的舞龙舞狮比赛，将体育、娱乐、文化、商业利益联系在一起，促进经济发展和文化传播。舞龙舞狮活动的商业化和市场化是双赢的，既能促进市场经济的发展，提高综合效益又能推动舞龙舞狮市场的商品化，为体育产业化发展注入新活力。舞龙舞狮运动走向市场，要以俱乐部等形式进行发展和推广，通过提高表演水平和相关产品的商业化进行开发，充分利用市场来实现表演竞技水平的提高和资金来源的多样化。依靠社会力量和社会资金支持是舞龙舞狮运动社会化的必经之路，而要推进社会化还需要有广大的市场空间，有众多的观众爱好者，也就是要有一定的群众基础才能更好地实现社会化、商业化。因此舞龙舞狮运动要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参与还需要加大推广加速通俗化、大众化的进程，使我们的优秀文化传统项目得到继承和发扬。

4 结语

龙狮运动是我国历史文化的产物，龙狮运动的形式不一，但是其意义象征和民族文化价值认同具有高度的一致性，龙狮文化是农耕文明的产物，源于对图腾的崇拜与信仰，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是中华民族文化和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起源和发展具有民族性和文化性特征。作为一种民族文化的载体，龙狮运动承担着弘扬和传承民族文化的重要使命。此外现代的龙狮运动在文化交流、文化教育、民族团结、增强民族凝聚力和民族认同方面起到重要的作用。传统的龙狮活动人们的主要愿望是实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驱凶纳吉、生活幸福。龙狮文化在一定程度上承担着对社会秩序的强化和族群认同的作用，龙狮运动的文化功能与价值主要体现在：发扬传统文化，加强民族认同；注重娱乐美感价值，具有教化功能；具有商业活动性质，带动经济文化发展等几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