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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典的模仿:《百合花》与《红棉袄》之对比分析

    时间:2021-02-27 08:02:52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在20世纪中国文学发展史上,幸运之神是如此地关照茹志鹃,使她仅仅“就那么几篇”作品①,便荣登中国当代文学的显赫之列。人们不无惊奇地发现,从1954年创作《关连长》到1958年《百合花》问世,茹志鹃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终于找寻到更适合于她、更能全面发挥她的长处的风格和形式”②;她“与众不同”或“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③,充分体现了作家在表现形式上“新的探索”④。就连作者本人也毫不掩饰地声称:《百合花》是“我”悟出来而“人家还没悟出来的”,完全“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⑤;它“在我创作的历程中,是关键的一个作品,是使我鼓起更大的勇气,走上创作这条道路的一个作品”⑥。

    面对评论家们的赞誉之词与作者自己的信誓旦旦,我却深深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思维困惑。因为在茹志鹃的文学创作当中,能够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小说作品,既非《关连长》也非《静静的产院》,而是一篇仅有六千多字的《百合花》;至于新时期《剪辑错了的故事》,也多半是由于老作家曾经拥有过的“文坛盛名”,才那么备受评论界的推崇。这就使我们不得不以学术理性的科学态度,去重新认识与思考《百合花》现象的历史成因。如果我们不带有任何个人偏见去观察“十七年”文学的艺术特征,很容易就能发现它的艺术“模仿”能力,远远大于它的艺术“创新”能力。这其中恐怕有两个方面的主要原因:一是由于政治意识形态的严格规范性,文学创作缺乏自由言说的话语环境;二是长期参加革命斗争的具体实践,使红色作家的文学修养先天不足。因此,他们只能在坚定的政治信仰和固定的思维模式当中,充分运用从中国现代作家那里汲取来的创作技巧,去虔诚地营造革命英雄史诗空前繁荣的虚浮景象。正是拘囿于这种主客观条件的严重制约,所以尽管“红色经典”的数量非常之多,但其艺术审美品位却并不是很高。只要我们稍加留意或仔细辨别便可以发现,它们或多或少都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视觉印象。以“模仿”代替“创新”当然不是“十七年”作家的个人过失,而是当代中国文学历史缺席、审美架空的莫大悲哀。众所周知,文学经典作为文学史的象征意义,其难能可贵之处,就在于天才作家无与伦比的艺术独创性。可令人深感遗憾的事实却是,“十七年”文学的群体“模仿”,造就了大量文学赝品充斥着当代文坛;加之那些身居高位的大师级人物的随意点评,以及一批资质低下的评论家们的廉价吹捧,进而出现了一种如叔本华所猛烈抨击过的悖论局面:真正的文学经典往往因“误导”而被读者所忽视,模仿的赝品则常常“被当作佳作而为世人所接受”⑦。我撰写本文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想要针对《百合花》及其作者进行发难,以便去制造些什么震撼学界的“轰动效应”,而是要针对整个“十七年”的红色经典,发表一点纯粹属于我个人的研究心得⑧。因为“模仿”的“经典”虽然有时表面也会灿烂发光,但它却始终无法成为真正的“经典”而载入史册。我之所以会选择茹志鹃的《百合花》与孙犁的《红棉袄》进行对比分析,只不过是在众多红色经典的“模仿”现象当中,这两部作品最具有艺术“类同”的典范意义罢了。

    我们先来谈谈孙犁的《红棉袄》。《红棉袄》是孙犁1941年在冀中抗日根据地工作时,以自己对革命斗争生活的现实观感所创作的短篇小说《女人们》(三篇)中的第一篇。作品只有两千字左右,篇幅虽短却意境极美。故事讲述的内容大致是:在一个阴风刺骨的深秋傍晚,主人公“我”护送八路军小战士顾林,在返回部队的路上,夜宿冀中游击区偏远山村的老乡家里。老乡家中只有一位年仅十六岁的小姑娘,身上穿着一件意味着刚刚成年的“红棉袄”。小姑娘虽然思想有点幼稚和迷信,但却热心为“我”和顾林生火煮饭。顾林因受风寒而发烧打起摆子,小姑娘赶紧给他盖上家里仅有的一床棉被,可顾林仍旧发出阵阵的痛苦呻吟。无奈之中,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羞赧地脱下自己心爱的“红棉袄”,加盖在顾林那瘦小单薄的身体上。小姑娘这一淳朴而善良的自然举动,不仅使“我”惊奇万分深受感动,同时也使“我”在自然而然的幻觉意识中,联想起了崇高而神圣的伟大母爱。毫无疑问,《红棉袄》的创作主题,是要热情讴歌抗日根据地军民的鱼水情深;但作者却并没有将其思想外露,而是以别出心裁的巧妙构思和高度洗练的精粹语言,在极其有限的作品文字当中,为读者营造了一个人物美与人性美的绝佳故事,使人读罢思绪联翩回味无穷。其实从《红棉袄》开始,具有深厚古典文学功底的孙犁,就已经充分显示出他与众不同的艺术才华,只不过这种一直都被世人所忽视的艺术才华,直到“白洋淀系列”才逐渐被人们所接受并加以认可。贾平凹在评价孙犁的小说创作时,曾这样地深深感叹道:“好文章好在了不觉得它是文章,所以在孙犁那里难寻着技巧,也无法看到才华横溢处。……孙犁是个写史诗的人,但他的作品直逼人心。”⑨ 贾平凹的评价应该说是十分到位的,他以自己从事文学创作的切身体会,深刻揭示了真正经典作品的文本特征,就是能在无意之中“于无声处惊风雷”。综观孙犁的小说创作,语言之美令人赞叹,人物之美令人称奇,意境之美令人陶醉,其许多作品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都是非常难得的艺术精品。但问题在于,人们虽然主观上都不曾否认孙犁小说具有极高的审美品味,客观上却从未给他应有的文学史地位。大凡有点中国现代文学常识的人都知道,由于政治高于一切的历史缘故,像赵树理那样的粗俗创作才是解放区文学的发展“方向”,而具有才气和天分的孙犁则只能屈居于三流作家之列。作为一个革命实践的躬行者,孙犁并没有为自己的文学创作去预设主题,而是以自己独特的艺术视角去捕捉残酷现实中的人性因素,以自己苦难的人生经历去书写革命斗争中的血色浪漫。从孙犁的作品当中,我们找不到他在刻意张扬什么“宏大思想”,也难以寻觅到高大完美的“英雄形象”。他只是在以一个文学作家的睿智眼光和艺术良知,去描写他所“见”所“感”的“真实”生活,与政治意识形态对文学创作的命题要求自然存有一定距离,这是孙犁与其作品长期被教条学界所“边缘化”的真正原因。与此同时,也正是由于孙犁与其作品的历史“边缘化”状态,才使得茹志鹃的小说《百合花》有可能以“模仿”之作脱颖而出,并被人们趋之若鹜地视为“经典”奉作神明。这对于孙犁与其作品来说,无疑是缺乏社会公正意识的漠视行为。

    茹志鹃的《百合花》发表于《延河》杂志1958年第3期,这部几乎被所有论者津津乐道的经典之作,其主要故事内容是讲解放战争时期,在一次重大战役开始之前,解放军小通讯员护送叙事主人公“我”到前沿阵地的包扎所去帮忙。包扎所设在村庄的小学里,“我”和小通讯员被分配去老乡家中为伤员筹集棉被。由于小通讯员的态度生硬,在一个刚刚新婚的小媳妇门前受到了冷遇。经过“我”耐心细致的说服工作,小媳妇最终愉快地拿出了她唯一的嫁妆——一床“假洋缎的,枣红底,上面撒满白色百合花”的崭新棉被。战斗打响以后,小通讯员为了掩护民工而英勇牺牲,当他被抬到包扎所后,小媳妇带着一丝内疚的心情为他擦洗遗体,并含着热泪将自己心爱的“百合花”棉被盖在了他身上。在没有读过孙犁的《红棉袄》之前,我一直都同其他人一样,完全被《百合花》的艺术魅力所折服;然而现在我却完全相反,对其“没有闲笔”的故事叙事与“清新、俊逸”的独特风格⑩,产生了极大地怀疑。因为单独来看,《百合花》的审美想象力的确大有过人之处;但将其与《红棉袄》的故事构思与人物写意加以对比,我们就会发现两者之间存在着太多的“相似性”或“雷同性”。如果想要破解这种“相似性”或“雷同性”之谜,我们首先必须去解决一个障碍最大的研究难点,即茹志鹃在其文学创作的成长道路上,究竟是否受过孙犁作品的潜在影响?通过检索凡能找到的有关茹志鹃个人的历史资料,我们几乎看不到她谈论孙犁及其作品的只言片语;倒是其女儿——当代著名作家王安忆,则曾在公开场合表达过她对孙犁作品的由衷赞叹:“孙犁写的《白洋淀》,那个老头让那个小女兵躲在荷叶下面看他刺杀鬼子,这代人哪想得出来啊,根本想不出来。”(11)(岂止是《荷花淀》与《芦花荡》,《红棉袄》的故事构思,同样令人拍案叫绝)王安忆毫不掩饰她对孙犁小说的仰慕之情,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其母亲日常教育的成分因素,还是完全出自于她自己审美阅读的个人喜好?对此,我们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去进行考证。不过有一历史细节,却引起了我的高度重视:1949年7月,上海群益出版社出版了孙犁的短篇小说集《芦花荡》(“群益文艺”丛书),其中共收入作品八篇,目录分别为:《“藏”》、《嵩儿梁》、《碑》、《丈夫》、《芦花荡》、《邢兰》、《战士》、《女人们》(三篇)。我们完全有理由去这样推断与假设:此时南京上海已经全面解放,而该书也在华东解放区内广为流传;身居华东解放区且又专门从事文艺宣传工作的茹志鹃,她本人的确有可能读过这本小说集。茹志鹃后来在谈及《百合花》时,曾语义含混地说过如此一番话:“《百合花》里的人物、事件,都不是真人真事,也不是根据真人真事来加工的。但是小说里所写的战斗,以及战斗时间地点都是真的。”(12)只有时间和地点的真实性,自然还构不成小说情节的故事要素,所以“虚构”作为文学创作的重要手段,我们对此本来应该无可厚非;但“虚构”同样也需要作家缘于现实生活的艺术想象,如果茹志鹃没有读过孙犁的《红棉袄》,且没有作品中人物那样的生活阅历(她自己曾在战地包扎所工作过的生活体验,却莫名其妙地被她自己加以否定了),仅凭苦思冥想她根本不可能写出《百合花》。这又使我联想到了孙犁对于文学创作的认识态度:他始终强调自己的全部作品,“都是时代的仓促的记录”?輥?輱?訛,生活中“有什么就写什么,老老实实,参加过抗战我就写抗战,不跟人家跑。我要写点别人还没写过的生活,这样才能丰富我们的现实”(13)。孙犁与茹志鹃都具有革命实践的丰富经验,也都具有完全相同的政治信仰与价值理念;当孙犁一再申明他的小说并“不是传奇故事”,而是贴近于现实生活的“原始材料”(14)时,茹志鹃却称她“没有生活素材”的《百合花》,完全是“未按真实生活去描红”(16)的艺术虚构,这难道真是一个能够令人信服的理由吗?当然不是!我个人认为茹志鹃闪烁其辞的“经验”之谈,明显带有某些内心世界的遮蔽性:实际上她是将《红棉袄》的故事素材,巧妙地移植到了她自己所熟悉的时空背景,这才使《百合花》以其历史事件的“真实性”,产生了震撼读者心灵的轰动效应。如果上述所言,还仅仅是局限于“大胆地假设”;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对这两部作品的内在关联性,去进行一次“小心的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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