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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尔克斯的吊诡

    时间:2021-03-27 07:57:39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摘  要:《百年孤独》是拉美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巨著。由于《百年孤独》第三人称叙述者的不可靠叙述,小说中至今还有很多未解其谜悖谬之处。文章通过数字与生活常识的悖谬、作者童年创伤投射下的幸福悖论、马爾克斯的罗生门与弑父情结三个方面,详细分析小说《百年孤独》中第三人称限制性视角下的不可靠叙述的表征,试图揭开马孔多未解之谜的谜底,探讨小说不可靠叙事背后隐含的深刻意蕴。

    关键词:《百年孤独》;马尔克斯;吊诡;不可靠叙述

    作者简介:沙丹,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世界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11--02

    1982年,《百年孤独》(Cien años de soledad ,1967)凭借其独特的拉美魔幻现实主义风格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这是一部充满神秘色彩的小说。它采用第三人称限制性视角展开叙述,小说中叙事者总是隐身,试图与人物保持距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冷静的态度客观展开叙事,但偶尔叙事者也会情不自禁跳出来进行迷惑性的报道和判断。此时,文本的叙述便不再具有可靠性。这形成了马尔克斯独特的叙事风格——吊诡。诸多看似无解的谜题,使得小说充满厚重的历史感和浓厚的神秘感,组成了马尔克斯魔幻叙事的迷宫,同时赋予小说深厚的反讽底蕴。在不可靠叙述的背后,隐含了马尔克斯内心的弑父企图,反映了马尔克斯童年创伤于其创作的影响。

    一、数字与生活常识的悖谬

    《百年孤独》运用大量与生活常识相悖的数字,给予读者厚重的历史感和神秘感。小说中叙述者总是一本正经地用精确数字来叙述场景、时间、人物,使人相信其故事的可靠性,但这些精确数字同时具有夸张特质,与大众的生活常识不符,又使人质疑事件的真实性。这种与生活常识相悖的时间数字在小说中屡见不鲜。马孔多历经一场“四年十一个月零两天”的大雨走向衰败。这样超自然事件超越大众认知,让读者质疑其真实性。认知建构叙事学家A·纽宁(Ansgar Nǜnning)指出,“对读者而言,叙述者话语的内部矛盾或者叙述者的视角与读者自己的看法之间的冲突意味着叙述者的不可靠。”[1]从读者的认知层面,这种不可靠的精确数字导致第三人称小说中叙述者的不可靠性。“四年十一个月零两天”是一个庞大而具体的时间数字,它赋予这场大雨厚重的历史感和浓厚的魔幻色彩,使得小说富有时间维度的张力,过去、现在、未来通过一场大雨联系在一起。作者试图让人相信这场跨四年又具体到天的大雨真实的破坏性,同时让读者获得了追溯陈旧过去与漫长未来的体验感。

    马尔克斯还通过这些与生活常识相悖的数字,塑造了拉伯雷式的巨人形象。经历十四次暗杀、七十三次埋伏和一次枪决的奥雷连诺上校却奇迹般地没有死;奥雷连诺第二具有庞大固埃巨人般的食量:他吃下了一头小牛和两头猪,又吃掉了木薯、山药、油炸香蕉等配菜和一串香蕉,喝了三箱半香槟酒,又喝了五十杯橙子汁,八升咖啡和三十个生鸡蛋;奥雷连诺和十七女人生的十七个儿子。当融入自己的价值观和知识后,死而复生、巨人食量、超常生育力都成了《百年孤独》留在读者心中不解的谜团。丹麦叙事学学者佩尔·克罗格·汉森(Per Krogh Hansen)。认为,建立在读者认知层面的文本外不可靠叙述最为模糊,是一种不稳定的反讽。对这种不可靠叙述的判定,要根据具体的语境并且依赖于读者认知,因而具不稳定性。例如奥雷连诺上校和十七个女人生了十七个儿子这一情节,在马尔克斯的家族生活中是正常现象,但在文学作品中就显得格外荒诞且极具讽刺意味。诚如纽宁所言,“当出现不可靠叙述时,叙述者的意图和价值体系与读者的预知和规范之间的差异会产生戏剧反讽。”[2]不同于拉伯雷的是,马尔克斯所塑造奥雷连诺、奥雷连诺第二等巨人形象不是歌颂人的神性与伟大,而是暴露人膨胀的食欲、肉欲、权欲,讽刺了香蕉热时期拉美纵欲狂欢、娱乐至死的状态。

    二、作者童年创伤投射下的幸福悖论

    现实与预言的悖论是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留下的又一吊诡之处,它是马尔克斯童年创伤在创作中的映现。马尔克斯的小说中许多人物都具有奇异的预言技能,例如巫婆皮拉·苔列娜就总是言出必中。小说第四章,巫婆皮拉·苔列娜为雷贝卡占卜预言:“只要你的父母没有埋葬,你就不会幸福。”[3]为此,霍·阿·布恩蒂亚埋葬了雷贝卡父母的骨骸。按照预言,雷贝卡应该获得幸福,但在小说中,但她却没有获得幸福,最终寡妇孀居,与世隔绝,孤独终老。由此可见,关于雷贝卡的幸福,巫婆皮拉·苔列娜的预言属于不可靠叙述。

    这个与现实相悖预言是第三人称小说中人格充溢所形成的不可靠叙述。我国叙事学家赵毅衡在《有没有人物不可靠?框架叙述中的人格充填》一文中指出,第三人称小说中的人物言语,即引用人物说的话,可以造成框架叙述中的人格填充,从而导致叙述的不可靠。皮拉·苔列娜的预言在叙述框架中填充人格,局部了取代了叙述者成为叙述声源,与小说的隐含作者矛盾。按照隐含作者的意图,布恩迪亚家族的人都在孤独中毁灭。因此,尽管孤女雷贝卡埋葬父母的骨殖、拼命逃离布恩迪亚家族,却终究没有摆脱隐含作者的诅咒,获得预言中的幸福。那么,隐含作者又为何具有如此执扭的孤独宿命论呢?

    显然,雷贝卡的悲惨境遇与预言形成悖论,追根到底是因为马尔克斯童年无法愈合的创伤。透过作者的童年创伤经历,我们能寻得一些蛛丝马迹。某种意义上,雷贝卡是马尔克斯童年的影子。只要稍微了解他一生波折的人,都知道幼年时父母的抛弃是马尔克斯一生的隐痛。马尔克斯曾在《番石榴飘香》一书中坦言,雷贝卡的原型是自己吃土的亲妹妹玛歌。值得注意的是,妹妹玛歌和马尔克斯幼年都由外祖父抚养,直到外祖父死后才回到父母身边。对父亲的恐惧和疏离感使兄妹俩在孤独中彼此相依,心灵相通。父母是不幸的根源,只有将他们的“骨骸”埋葬,才能获得幸福。这是皮拉·苔列娜预言的真意。为此,马尔克斯外出求学逃离父母的控制、违背父意成为一名作家。然而,童年的创伤是不可逆的,马尔克斯一辈子都活在孤独所带来的恐怖支配下——鬼魅、迷信、黑暗、暴力、拒绝。这一切都源自他焦虑、混乱的童年,源自阿拉卡塔卡的房子里。正因为如此,马尔克斯形成了他执拗的孤独宿命论。这种宿命论不可避免地投射到雷贝卡的身上,那个在摇椅上咂吮手指的雷贝卡尽管拼命反抗只能囚禁在阴森可怖的大房子里孤独终老。反之,雷贝卡的悲惨境遇也映照了马尔克斯无法愈合的童年创伤。

    三、马尔克斯的罗生门与弑父情结

    马尔克斯运用不可靠叙述技巧,在《百年孤独》中制造了一起典型的罗生门式谋杀案——霍·阿卡蒂奥之死,从而无形中暴露了他的弑父情结。《百年孤独》采用的是第三人称限制性视角,叙述者并不是全能全知的,故而叙述者对事件事实的报道是不充分甚至是错误报道,这就形成了马尔克斯独特的叙事迷宫。小说中,叙事者并没有直接指明谁是杀死霍·阿卡蒂奥的凶手,而是有意或无意地进行了迷惑性的推理和判断。一方面,他在行文中留下雷贝卡谋杀亲夫的证据。另一方面,他又时而跳出来为妻子雷贝卡辩解、开脱。叙述者对待这件谋杀案暧昧的态度,也使读者不禁产生迷惑,这是马尔克斯故意为之的叙事陷阱?还是写作时的情难自禁?

    显然,这起罗生门式的谋杀案是第三人称叙述者情难自禁、突然显身评论所造成的不可靠叙述。第三人称小说中,叙述框架中的叙述者评论与沉默都可以造成不可靠叙述。正如赵毅衡所言,“隐身叙述者能不时冒出来发表评论,而这些评论一样可以不可靠。”[4]新闻记者出身的马尔克斯总是力图使他的小说保持客观准确的叙事风格,《百年孤独》就是如此,小说中的叙述者总是隐身,试图作客观准确的报道。但是,在某些特殊事件上偶尔也会情不自禁显身。例如,在霍·阿卡蒂奥的谋杀案中,一方面作者在行文中不断暗示是雷贝卡开枪杀死了丈夫,另一方面他又为雷贝卡辩解:

    据雷贝卡说,丈夫走进卧室的时候,她在浴室里洗澡,什么也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值得怀疑的,可是谁也想不出其他更近情理的原因,借以说明雷贝卡为什么要打死一个使她幸福的人。这大概是马孔多始终没有揭穿的唯一秘密。[5]

    凶手是谁?在作品中没有明确指出来,而是作者运用含蓄暗示的手法,有意造成不可靠叙述让读者思考。小说中,虽然被害者、嫌疑人没有只言片语的辩词,但叙述者不断给读者留下了破案的线索,例如雷贝卡孀居时屡屡给神父寄忏悔信,仿佛是忏悔自己杀死丈夫的罪过。此时,我们有理由相信雷贝卡杀死了她的丈夫。然而,吊诡的是,在马尔克斯更早著作《礼拜二午睡时刻》中否定了雷贝卡是凶手的可能性。小說描写孀居后的雷贝卡打死小偷时,叙述道:“那是她第一次开枪。”[6]这就说明雷贝卡没有杀死丈夫。同一个情节,马尔克斯在两部作品中做出了相互矛盾的叙述。此时,凶手是谁就不再是关注的重点,迫切让人追问的首要问题是,是什么原因使作者出现了这种前后矛盾的叙述?

    雷贝卡和霍·阿卡蒂奥的人物原型似乎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马尔克斯在文学作品中塑造了一个童年的自己——雷贝卡,同时塑造了一个浪荡的父亲——霍·阿卡蒂奥,他企图在自己主宰的虚构文学世界杀死这个对自己百般禁锢的父亲。《百年孤独》中的霍·阿卡蒂奥是以马尔克斯的父亲加夫列尔为原型的人物。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两个人物形象性格、生活轨迹都极其相似。他们有着一样不切实际的冒险精神,疯狂的情欲,同时他们都是抛弃怀孕的女人的失职父亲。众所周知,马尔克斯为他父亲的冒险精神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虽然这位父亲不会恶语相向,却总是用暴力维持自己在家庭中的权威。他粗暴地将怀孕的妻子和幼小的儿女囚禁在家里,而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花天酒地、私生子无数。他任性的冒险让没有经济来源的孤儿寡母饱受贫穷的煎熬。童年的马尔克斯陪伴母亲路易莎度过艰难时期,比起父亲,他更像丈夫。恋母的情愫更使得马尔克斯对这位失职的陌生男人充满憎恶。诚如马尔克斯在访谈中所言,这本书中的每个细节都来自于他的个人体验。以上种种经历,使得马尔克斯对父亲的憎恶转化成对人物的憎恶。再联系第二节所述——雷贝卡象征着童年的马尔克斯,一切便昭然若揭。对于要不要让雷贝卡杀死霍·阿卡蒂奥这个问题上,换言之,在要不要弑父这个问题上,作者犹犹豫豫。也因此,作品中对霍·阿卡蒂奥之死做出了前后矛盾的叙述。由此可知,叙述者的现身是作者马尔克斯情难自禁的结果,难以释怀的怨恨使他试图在作品中杀死他的父亲。

    注释:

    [1]申丹.何为“不可靠叙述”?[J].外国文学评论,2006(04):133-143.

    [2]Ansgar Nünning, Ueliable , Compared to What?: Towards a Cognitive Theory of Ueliable Narration:Prolegomena and Hypotheses [A].In Walter Grunzweig(ed.).Transcending Boundaries: Narratology in Context [C]. Tubingen: Gunther Narr Verlag , 1999:58.

    [3]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M].高长荣译,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84:71.

    [4]赵毅衡.有没有人物不可靠?框架叙述中的人格充填[J].英美文学研究论丛,2013(02):11-24.

    [5]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M].高长荣译,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84:125.

    [6]加西亚·马尔克斯.加西亚·马尔克斯中短篇小说集[M].赵德明,刘瑛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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