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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多孤独或会不会变得好一些

    时间:2021-03-02 07:55:42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第四期和第五期本来都想写一下大卫·班尼奥夫。思前想后仍是搁下,原因也简单,他的小说很好,但是还没有好到非说不可的地步;另一方面,他的小说存在的问题跟最近读过的诸多美国当代作家的问题如出一辙,那就是按部就班地写,几乎全是完美的技术派,读多了难免有昼夜食鲍之感。后来又重读,觉得还是可以来说说的。毕竟,这是位让我好奇的写作者。

    之所以好奇,除了他的小说,还因他的另一重身份,那就是编剧。今年大热的美剧《权力游戏》,他是制片人,也是编剧之一。《权力游戏》改编自美国作家乔治·R·R·马丁的小说《冰与火之歌》系列,是美国HBO电视网制作推出的一部中世纪史诗奇幻题材的电视剧。我虽然身处小县城,然身边看《权力游戏》的朋友不在少数,且都是一看成铁粉。另外,大卫·班尼奥夫还是《追风筝的人》、《特洛伊》、《X战警前传:金刚狼》、《兄弟》等电影的编剧。改编的《追风筝的人》获英国金像奖及金卫星奖提名和最佳改编剧本,并赢得2008年克里斯多福奖,而《权力游戏》这些年得了无数艾美奖的奖项。我一直对身兼作家和编剧身份的人们充满好了窥探之心。在我印象中,好作家如果当了好编剧,往往一入此门深似海,很难将息回头。当然,只有那些聪明绝顶的人才会例外,比如刘震云、严歌苓、邹静之、海飞、王棵。这个大卫·班尼奥夫,编剧当得如此成功,小说又写得好,而且编剧的风格和小说的风格又如此迥异如此分裂,简直让人瞠目。我想,这是个在文字世界里过着双重生活的人,也许类似一个人生活在平行空间里:正常情况下,这个人不会看到另外一个空间里的自己。我们姑且认为他是一个幸福的人吧。

    《权力游戏》写尽了阴谋、暴力、政治、奢华、血腥、黑暗、古怪,“有时甚至是令人惊奇的甘美。恶意和善意交织,就像人生一样不可预测”(时光网评)。但是在大卫·班尼奥夫的小说集《当“9”翻转归零》里,却尽是失意、孤独、彷徨、内心愁苦、或是面临艰难选择的小人物。这些人跟理查德·耶茨小说集《十一种孤独》里的人很类似。《十一种孤独》里,主人公都是缺乏安全感、生活不太如意的人:新转学的内心纠结的小学生、曼哈顿办公楼里被炒的白领、想象力惊人的出租车司机、古怪的老教师、肺结核病人、老病号的妻子、爵士钢琴手、郁郁不得志的军官、退役军人等。耶茨曾说:“如果我的作品有什么主题的话,我想只有简单一个:人都是孤独的,没有人逃脱得了,这就是他们的悲剧所在。”大卫·班尼奥夫的小说集《当“9”翻转归零》写的也是如耶茨笔下那般的人物,最大的不同,除了年代(耶茨写的是美国20世纪50、60年代的美国人,大卫·班尼奥夫写的则是20世纪90年代的美国人),还有身份:耶茨写的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而班尼奥夫写的则大都是美国的中产阶级。这个阶层糟糕失意的生活完全和物质没有干系,他们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他们对正常的生活似乎有种本能的回避,或者说,他们往往被生活中的意外所打动,并沉溺其间不能自拔。

    《永不沉没》的主人公弗兰奇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女孩是个古怪精灵的人,懂得如何赞美别人(“你身上没有一根让人讨厌的骨头”),也懂得如何让男人们深陷情网。在跟女孩的交往过程中,弗兰奇渐渐对女孩的父亲雷纳德生了好奇之心。雷纳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雷纳德是一个挺狠的人。狠到什么程度?他是自杀天王,曾经殴打一个海军陆战队的生物学家时,把自己的手骨都打折了,上医院接骨时,医生在他两个指关节之间发现了生物学家的牙齿。雷纳德还是一个喜欢读赫尔曼·梅尔维尔《白鲸》的男人。辛纳屈(二十世纪最重要的流行音乐人物)给他写过信,赞美他是个圣人,“他也许会从死人眼皮底下偷走几分钱,但他还是圣人。”雷纳德,英勇故事里唯一的英雄男主角,女人们著名的情人,被镇中心的小客栈虔诚地邀来诉说着英雄壮举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女孩的房间里有一个黑色骨灰罐,那里盛着死去的雷纳德的骨灰。在一起生活了了9个月后,女孩跟弗兰奇分手。他试图遗忘她,把她的牙刷扔到楼下。但他真正难以忘怀的,却是那个从未谋面、已去世多年的雷纳德。是的,弗兰奇从来没有见过雷纳德,但却没法不惦记他。后来,弗兰奇潜入女友房间,盗走装着雷纳德骨灰的黑罐子——他要开车把雷纳德的骨灰倒进内弗辛克水库。他的行程充满了仪式感:黑罐子旁边是破了书脊的《白鲸》,收音机播放着卡尔·珀金斯、艾尔维斯·普莱斯利、杰瑞·李·刘易斯以及比尔·门罗的爱情歌曲。路上他还回忆起女友讲过的雷纳德的故事:喝醉酒的雷纳德跑到女权主义者的演讲会上砸场子。在水库,弗兰奇从牛仔裤腰间掏出《白鲸》,大拇指按平卷了角的册页,翻找雷纳德的箴言:有种智慧叫悲伤;可有种悲伤却是疯狂。倒骨灰的时候,弗兰奇发现骨灰盒里却是面粉。他给女友打电话询问真相。女友愤怒。原来,她一直在骗他,她根本没有一个“雷纳德”这样的父亲。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循规蹈矩的税务律师。弗兰奇被骗了,可是我们可爱的弗兰奇却依然相信,雷纳德一定存在于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在木屑酒吧包间里投掷着骰子,前臂上文着粗糙的美人鱼图案,皮夹克口袋里放上一本磨破皮的《白鲸》。

    在这篇小说里,一个人通过另外一个人的讲述爱上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听起来颇为古怪费解。为何如此处理?在我看来,爱情故事无非是个幌子,大卫·班尼奥夫真正想表达的,可能是对美国消逝的嬉皮士文化的敬意,或者说,是怀念那些标签一般的名词:朴素、爱、和平、性开放、迷幻药、反战、自由。这可能和大卫·班尼奥夫的生活经历不无关系。他父亲是斯蒂芬·弗里德曼,高盛集团的前总裁,小布什政府的首席经济顾问。作为他最小的儿子,大卫·班尼奥夫从小接受的是符合这个阶层的精英教育。1999年,他用处女作《25小时》拿下了加州大学尔湾分校的MFA学位,随后这部小说被Spike Lee拍成电影,编剧就是班尼奥夫本人。从达特茅斯学院英文专业毕业之后,大卫·班尼奥夫开始体验嬉皮士的人生:当俱乐部保安、DJ、中学教师。在《当“9”翻转归零》中,主人公直接以音乐经济人塔巴奇尼克的身份出现,他夺走了一个不知名乐队的主唱茉莉,茉莉的男朋友、鼓手悲催乔(我觉得翻译有印良品可能是个90后吧?)的复仇方式是开着银河500到塔巴奇尼克居住的楼下敲鼓,妄图挽回旧日恋人,却不成想因扰民被一个教练揍了一顿。塔巴奇尼克下楼劝解,也被教练揍了一顿。在这里,突然出现的教练似乎是上帝潜派而来的天使,用暴力将悲催乔和塔巴奇尼克连接到一起:他们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和解。悲催乔被金钱打败,开着银河500走掉了。这是个伤感的、几乎不用回味的故事。当我们想起悲催乔的时候,我们想到了无数在北京游荡、住地下室、可能一辈子都无出头之日的音乐人。理想主义让他们的身上有种意料之外的金属光芒,同时也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地下室潮湿阴冷的气息。

    《恶魔驾到奥列霍沃》的主人公是个士兵。有人评价这是篇连海明威都写不出来的海明威风格的故事。我觉得似乎也没有夸大其词。我很奇怪大卫·班尼奥夫对战争很感兴趣,而且对战争的残酷有着形而上兼形而下的认知与反思。2008年他写过一个长篇《贼王》:在列宁格勒混乱无序的街区和德军战线后方满目疮痍的乡野,年仅十七岁沉静内向的犹太少年列夫和科利亚(科利亚的罪名是逃兵,他声称自己在女人、象棋和文学三项上都堪称专家),被上校指派了—项荒唐的任务:五天之内在被切断—切供给的城里弄到十二只鸡蛋。这似乎是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在《恶魔驾到奥列霍沃》里,俄罗斯士兵莱克西和战友尼古拉和苏尔科夫在车臣被派往一个村庄侦查,似乎是一项轻易就完成的任务。然而在村庄里他们遇到了难题:找了一位没有逃跑的老妇人。老妇人之所以没有随子孙逃跑,是因为她固执地认为,这是她的房子,外人无权入侵。如何处理这个老妇人?如果放她走,她肯定去通风报信,找人回来干掉这三个士兵;如果不放她走,唯一的办法就是枪毙她。十八岁的士兵莱克西被尼古拉和苏尔科夫指派去完成这个任务。莱克西从来没有杀过人,他是个充满了幻想、对战争没有什么认识的单纯青年。莱克西拿了把铁锹,带老妇人出了门。找个地方把老妇人枪毙,再将其埋掉,他的任务就完成了。途中,莱克西一直与自己斗争:是杀掉这个无辜的老妇人,还是放掉她?大卫·班尼奥夫在这里展现了他斐然的才华,我几乎没有在短篇小说中读到过如此惊心动魄的行程。老妇人一直在给莱克西讲故事,恶魔来到奥列霍沃镇,要抢走聪明美丽的阿米娜为妻……故事在继续,而莱克西想,童话故事和电影中,他总喜欢站在坏人这边,并不是因为仰慕他们,而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胜出的机会。坏人才是真正的弱者,是哀兵。他们从来就没有赢过……老妇人终于跑掉,莱克西终于松了口气。然后不久,他听到了口哨声,原来尼古拉一直在跟踪他,再过了片刻,山谷里传来一声枪响,毫无疑问,是苏尔科夫把老妇人枪杀了。在这篇小说中,战争被一个纯净的年轻士兵所审视、过滤,显现出它残酷羞耻的本性,大卫·班尼奥夫也显露出他作为一名天才作家的才华。

    而在《三叶草上的赤脚女孩》、《狗屎运》、《“拒绝”花园》等篇什中,大卫·班尼奥夫写了寻找青春记忆的男人(当然,最后发觉斯人已逝,徒留怅然);写了一对身患绝症后去试药的同性恋情人(当然,一个活下来,一个死去);写了长得像某明星在馆子里给客人点“火鸡芝士三明治配薯条”的服务员(当然,她终于成了名末流演员)。这些人,在世界上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位置,或者怅惘命运的不济,或者哀伤岁月的斑痕,他们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福,他们存在着,犹如上帝初造的人类:貌似懵懂无知,单纯愚钝,其实无穷无尽的欲望早就不知不觉中在血液中漠然流淌。

    我不得不佩服大卫·班尼奥夫的本事,从纽约洛到杉矶,从车臣到列宁格勒,从古希腊到中世纪,所有的故事都被他写得恻然黑沉。究其缘由,无非是他对这个世界太了解了。世界的本质无疑是孤独的,这孤独来自地球在宇宙中的渺小不堪,也来自我们内心天然的黑洞。或许,我们,连同我们这个星球都是虚拟的存在,我们所有的情感都是某种程序使然……如此一想倒真觉得万事无挂碍,星空亦徒然。打住吧,说实话,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会一点一点好起来的,为何?因为,深夜里吃上一碗热乎乎的兰州牛肉拉面,还是会让我们垂涎欲滴好梦连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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