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印第安女性自传中传统叙事特色研究
时间：2020-05-06 07:58:51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要：当代印第安文学作为美国文学中的新兴力量越来越受到研究者的关注。印第安自传作品是美国印第安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充分展现传统叙事的特色，表达在当今文化杂糅时代印第安人实现身份重建的诉求。
关键词：当代印第安女性自传；环形宇宙观；集体意识
在传统印第安文化中，女性扮演着和伟大神明相联系的纽带作用，代表着印第安人平和、睿智、顽强和浪漫的独特气质由她们扮演着“讲故事人”的角色。“印第安文艺复兴”以来，一批优秀的印第安女作家活跃在文坛之上，以文字书写的方式记录民族传统和历史进程。
本文选取莱斯利·马蒙·西尔克（Leslie Marmon Silko）的《讲故事的人》（Storyteller，1981）和琳达·霍根（Linda Hogan）的《守护世界的女人》（The Woman Who Watches Over the World，2001）作为研究文本。通过分析这两部作品叙事中所体现出的印第安传统环形时空观，以及所表现出的印第安人传统的“集体意识”，解读在当代多元文化语境下，印第安女性渴望通过回归传统重塑印第安人身份的诉求。
印第安人相信宇宙万物处在巨大环形之中，人与万物生灵在环形之中和谐相处，循环不息。因而在在传统印第安文化中，“时空是循环的、反复的，而不是线性的、向前发展的，世界自身的运行模式也被认为是环形的，人的生命、其他任何表现形式和生物亦是如此”（Btown 46）。
本文研究的两部当代印第安女性自传的叙事中具有明显的环形时间的特征。首先，体现在文本叙事的主题选择上。西尔科的《讲故事的人》作为一部短篇叙事集，收纳了短篇小说、诗歌以及26张具有印第安特色的照片。在这部作品的文字部分，没有表现出像西方自传中线性的作者从童年到青年再到成熟的人生过程，表现出的是作者循环往复的时空观。开篇部分并不是对作者童年时期的介绍，而是作者对传统印第安拉古娜部落生活的追忆，以及对印第安人所遭受的文化同化政策的控诉。全书最后的一个故事则是关于迷失在白人文化边缘的印第安青年，最终通过参加传统典仪“豆舞”重拾对生活的希望，实现对印第安民族身份的回归。最后一个故事中印第安青年是那个时期迷失的印第安人的代表，他幼年时是“被盗走的孩子”与印第安传统文化分离，成年后居住在城市并且思想已经自人化，成为无法界定自己身份的“边缘人”，“没有存在感”，“也不想听身边人的言语”（249），在参加传统典仪后他“觉得自己好多了，不再感觉眩晕”（Silko 255），并且希望“立刻返回拉古娜保留地”（256）。最后一篇故事中曾经在白人社会迷惘的印第安青年，最终奔向全书开头所描述的传统的印第安生活方式，这形成了首尾呼应，也体现了印第安传统环形宇宙观。
其次，在文本叙事的意象选择上，也体现着印第安传统环形宇宙观。琳达·霍根的《守护世界的女人》全书以霍根在路途中偶然购入的陶制女巫人偶“Bruja”作为开篇，并以此作为关键意象推进文内关于“创伤”讨论，最终全书仍以对陶制女巫人偶这一意象的讨论结束。“Bruia”在传统中守护着广袤的土地，是“医治者和抚慰者”（Hogan 17）的象征，然而由于旅途颠簸，霍根在回家时发现陶制人偶已经有所破损。霍根因此联想到这破碎的守护者就好像印第安土地和印第安人，因为白人的殖民入侵而伤痕累累。她将这部作品定义为“关于疼痛和书写”（16）的自传，记载自己、家庭成员以及整个印第安民族的创伤经历。例如，霍根记录自己少年时成长在一个缺乏爱的家庭，青年时经历“迷失的岁月”。酗酒，不断的伤害自己的身体。在中年时。她意识到“创伤本来就是身体的一部分”（16），因此她开始在自己的生活中像"Bruia”那样担当“医治者和抚慰者”的角色，收养同样有着创伤经历的印第安孤儿，用爱抚平她们内心的伤口。在全书的最后霍根回归“Bruja”这一意象统一，它与印第安人同样承受着创伤带来的疼痛，但在这片充满创伤的土地上，他们共同用爱守护着民族的“灵魂地理”（16），守护着印第安人可以自在驰骋的心灵家园。
在当代的印第安女性自传中。通过对叙事主题以及叙事意象的选择上体现了印第安人传统的环形宇宙观，这是当代印第安女性作家在多元文化语境中体现出的对印第安传统的继承。
在印第安人的观念中，“个人不能把自己置于与他人集体相对立的位置上；印第安人并不认为自己和他人是不同的或者相分离的”（Gusdorf29），他们认为天空星辰、动物草木以及山川河流“全是我的亲戚”（Wither-spoon 64）。本文将通过作品中与家庭，以及与历史的紧密联系体现深深扎根于印第安人思想中的“集体意识”。
在《守护世界的女人》中，霍根在对与自己相关的家庭成员韵人生经历的描述上。不再将它们作为个人经历的背景材料，而是通过内部嵌套的形式讲述父母和养女的创伤经历，与个人创伤经历之间的相互关系，从而使这部自传作品建立起集体叙事的语境。在对霍根个人创伤经历的描述中，霍根记录自己曾经因为坠马而造成的肉体上的创伤疼痛，以及因为幼年时缺乏关爱的成长环境，以及与传统印第安土地分离所带来的精神上的创伤。在对家庭成员创伤的记录，霍根的父亲作为被迫迁入城市的第一代印第安人，政府在这片土地上建起了新的机场，他们被迫迁移，“我们失去了土地。我们失去了一切”（124）。印第安土地承载着他自己曾经成长的痕迹以及整个部族的历史记忆，他与印第安土地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强行割裂。像许多进入城市生活的印第安人一样，他开始沉溺于“杯中的世界”（53）希望在酒精制造的幻觉中能够重返故土。霍根的两个养女经历过在孤儿院长大的疼痛的童年，被收养之后，两个女儿最终走向了不同的人生方向，在霍根不断给予爱与关怀的照料下，妹妹杰娜特在霍根的指引下通过回归印第安传统实现了创伤的治愈，而姐姐玛丽却最终深陷于创伤的疼痛之中无法自拔。父亲，作者自己以及两个女儿。三代人的创伤经历形成了彼此相关的联系。因为创伤具有继承性。霍根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父亲的创伤记忆：而养女杰娜特通过霍根的感化最终实现创伤的治愈。霍根在自传中通过以家庭集体为单位讲述人生经历。更加真实立体的展现了当代印第安人所经历的身心创伤，也体现了她在自传书写中对印第安传统“集体意识”的融入。
在印第安人的“集体意识”中，他们相信世界万物彼此相连，历史、现在与未来共同的处在“神圣的环形”共时性的存在着。在《讲故事的人》里印第安传统故事得到重新讲述，西尔科对印第安传统神话故事进行改编，主要通过当代人物进入神话故事以及神话故事走进现实两种叙事手段，完成印第安现实与历史的统一。“黄女人”作为《讲故事的人》中收录的短篇小说，是西尔科对拉古娜部落传统故事的重新讲述。“黄女人”讲述拉古娜女孩被纳霍瓦男人掳走，他们在路上遇到白人牛仔，“黄女人”逃跑后因为等待纳霍瓦男人无果，孤身返回部落。“黄女人”是拉古娜部落传说故事中非常重要的女性形象，她是“神灵、母亲、是神圣的谷穗、是一种原型、是人、是女儿”（转引自王卓115），她象征着拉古娜部落绵延不息蓬勃的生命力。在西尔科版本的故事中，拉古娜女孩曾经拒绝纳霍瓦男人对她给予“黄女人”的命名，因为“我曾经接受过学校教育”（Silko 54）并且生活中经历着白人文明带来的改变，因此她和传统故事中的“黄女人”是不一样的。然而她逐渐认识到自己与纳霍瓦男人的经历，如此相似于那个传说故事，而自己如此相似于那个“与印第安其他族群男人私奔的豪放”（王卓115）的“黄女人”。在返回部落时，她说“现在我有一个最好的关于‘黄女人’的故事”（60），这个故事便是她自己亲身的故事，这体现了拉古娜女孩最终接受自己就是“黄女人”的身份定位，也是当代印第安人与印第安历史文化在古老的传说故事中实现最终的统一。西尔科在诗歌“讲故事”中，将印第安传统故事代入当代文化语境中，实现现实与历史的统一。“黄女人”的故事中在丈夫外出打猎之际，“黄女人”在河边打水遇到“野牛男人”并与他私奔，十个月后她带着一对双胞胎返回家中。那则新闻报道则似乎是“黄女人”故事在当代文化语境中的真实上演。七个印第安男女在醉酒后失踪，警察沿河追踪遗弃的酒瓶和散落的衣服找到了他们，那三名男子称“是这四个普韦布洛女人绑架了我们”（92）。这首诗歌体现了印第安传统神话故事从人们的记忆中走出，上演于当代文化语境，均讲述印第安女人旺盛的欲望和生命力，同时也为那些迷失的印第安人提供现实的指导意义，那就是应当像“黄女人”一样选择回归部族生活。在《讲故事的人》西尔科通过对叙事技巧的熟练运用。将印第安传统和现实在故事中实现融合统一，体现印第安人的跨越时空的“集体观念”。
在当代印第安女性的自传书写中。她们在作品中体现出的以家庭为单位的集体叙事，以及通过故事讲述实现印第安传统和现实的统一。印第安自传作品中所体现出的“集体意识”反映出印第安作家希望回归部落传统，在部落集体中实现当代多元文化语境下的身份书写。
在以西尔科的《讲故事的人》和霍根的《守护世界的女人》为代表的当代印第安女性自传中，印第安女性自传作家对个人、家庭和部族的经历叙事时充分体现印第安传统的环形宇宙观，以及“集体意识”。“自传文本是记忆模式的空间建构……记忆的力量并不在于使某个曾经存在的状况或感觉得到复甦，而使将心灵回归到现在，并将之引导到它演绎的未来之中的一种建构行为。这样的建构已经使记忆的符号脱离过去的回忆痕迹，得到新的诠释力量”（杨晓霖138）。印第安作家通过自传书写，实现部落历史的记录和保存，并且使印第安文化传统释放出新的活力，引导当代印第安人在多元文化语境中实现民族文化身份的重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