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功能对汉语口吃者语音编码的影响]汉语语音

　　摘　要　采用双任务范式比较了16名口吃者和16名非口吃者在数字转换任务的同时重复双声词和叠韵词的时间和口吃频率，考察转换功能对于汉语口吃者语音编码的影响。结果表明，转换功能影响汉语口吃者的语音编码：口吃者和非口吃者加工叠韵词比加工双声词需要更多的转换功能。研究结果支持口吃的“内在修正假说”，对口吃的诊断和治疗有重要启示，
　　关键词　口吃，语音编码，转换功能。
　　分类号　B842.5
　　
　　1　问题提出
　　
　　口吃是一种常见的言语流畅性障碍，主要表现为个体在说话时出现言语间断、发音重复和音节的延长、停顿，在表达时产生困难。言语产生过程是理解口吃的本质和原因的基础。其中，语音编码在口吃的发生和发展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Postma和Kolk在言语衰弱模型和激活扩散理论_引的基础上探讨了口吃者的语音编码，并且提出了内在修正假说(cover repair hypothesis，CRH)，认为讲话者的言语监控机制在发音之前，就对言语错误进行了侦查，一旦发现错误，就会打断正在进行的言语活动来修正错误，这种内在的修正干扰了言语的流畅性。从而导致口吃现象的发生。内在修正假说认为，语音计划错误是由于语音编码的延迟引起的。口吃是口吃者内在地修正言语错误时所产生的干扰性的副作用。一些实验证据支持内在修正假说。例如，Wijnen等人采用内隐启动范式研究口吃者与非口吃者的语音编码。在实验中，口吃者与非口吃者学习辅音一元音同质条件下或异质条件下的单词对集合。然后，呈现单词对的第一个单词，要求被试尽快地回忆或命名第二个单词。结果发现，两组被试在辅音一元音同质条件下有命名促进效应，口吃者在辅音同质条件下的促进效应减少。研究者认为，这是由于口吃者对重元音的编码延迟的缘故旧。Byrd等人发现，尾音相关的启动词比首音相关的启动词更能促进口吃儿童的图片命名。非口吃儿童却呈现出完全相反的模式，Jayanthi㈣等人、张积家和肖二平采用语音监控范式研究了口吃者的音韵编码。实验要求被试在不出声的图片命名中对语音进行编码以便做出音素监控的反应。结果表明，口吃者的音素监控反应显著地慢于非口吃者，表明口吃者在音韵监控水平上有缺陷。这些结果支持了延迟的语音编码是引起口吃现象发生的原因的理论，即支持了内在修正假说。
　　从言语产生过程看，语音编码需要从短时记忆或长时记忆中提取音素并在发声运动执行之前利用音素进行言语表达㈣。研究表明，口吃者的言语产生系统容易受到同时进行的认知加工任务的干扰，因而与言语工作记忆之间存在着潜在关系。在工作记忆的诸成分中，中央执行功能与口吃者的语音编码关系十分密切。中央执行功能的一种重要功能是转换。转换功能是在指导语指引下的内源性的注意控制机制。主要体现为当两项任务竞争同一认知资源时，对这两项任务相互转换的控制过程。转换功能通常采用任务转换范式进行测量，如数字转换任务、词类转换任务等。每一种任务的信息加工都需要不同的认知操作。因此，对信息的有效转换反映了被试在不同信息之间进行快速而频繁的转换的能力。本研究中采用了数字转换任务。当要求口吃者在言语加工任务的同时执行转换功能的次任务时，因二者同时依赖于中央执行系统。必定会对语音编码产生影响，进而影响口吃者的言语流畅性。
　　本研究采用双任务研究范式。在被试进行出声的言语加工的同时，附加额外的次任务加工负荷，考察转换功能对口吃者的语音编码的影响。言语加工任务采用词语重复任务，要求被试连续地重复三词语序列。在词语重复任务中，只有那些与语音编码和发音相关的部分被激活旧。词语重复任务简单，加工在最小的注意控制中进行，言语不流畅的现象相对较少发生。为了增加实验材料的语音复杂性，我们引入了双声词和叠韵词作为本研究的语言刺激。双声词是指由声母相同的两个音节构成的词，如“奔波”：叠韵词是指由韵母相同，或者韵腹、韵尾相同的两个音节构成的词，如“蜻蜓”等。本文假设，对语音编码存在缺陷的口吃者而言，相同的声母或韵母的重复激活会对他们的语音编码带来困难，使他们的言语反应时间表现延迟或出现不流畅现象。由于声母和韵母在汉语语音编码中所起的作用不同，所以，在转换功能次任务的干扰下。被试加工这两类词语是否也存在差异?
　　
　　2　研究方法
　　
　　2.1　被试
　　16名口吃组被试和16名对照组被试。口吃组被试均为来自中国口吃协会的自愿者。在实验前，口吃组被试均经过讲话者口吃经验的总体评价(overall~$e$$rnent of the speaker"s experience ofstutteing，OASES)的评定。被试口吃的严重程度达到中等或中等一严重程度，并报告从7岁前就开始出现口吃。实验前，被试口头朗读一篇200字的报刊文章，口吃组被试在朗读中发生口吃的平均频率为1.31％。
　　对照组被试与口吃组被试在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及短时记忆广度等方面均得到了匹配：两组被试均包括14名男性，2名女性。口吃组被试的平均年龄为24.56岁，对照组被试的平均年龄为21.44岁：t检验表明，两组被试的平均年龄差异不显著，t(30)=2.95，p>0.05。口吃组被试的平均受教育年数为13.88年。对照组被试的平均受教育年数为14.06年：t检验表明，两组被试的平均受教育年数差异不显著，t(30)=0.25，p>0.05。口吃组被试的平均短时记忆广度为6.19字，对照组被试的平均短时记忆广度为6.06字：￡检验表明，--两组被试的平均短时记忆广度差异不显著，t(30)0.53，p>0.05。所有被试均为右利手，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听力正常。实验前所有被试签署了《参加者知情同意书》，自愿参加实验并接受少量报酬。
　　
　　2.2　实验设计
　　2(被试类型：口吃组／对照组)×2(词语类型：双声词／叠韵词)×2(任务类型：单任务／双任务)三因素混合设计。其中，被试类型是被试间变量，词语类型和任务类型是被试内变量。实验的主任务是词语重复任务，因变量为重复词语序列的时间及发生口吃的频率：次任务是数字转换任务，因变量为被试在转换条件和不转换条件下的反应时和错误率。
　　
　　2.3　实验材料
　　2.3.1　主任务材料
　　主任务是词语重复任务，词语类型分为双声词和叠韵词。共包括两套同质的材料，所有材料事前均经过评定，均为高熟悉性，而且两套材料的笔画数和熟悉性均得到匹配。每套材料包括双声词和叠韵词各30个，组合成10个三词语序列。在所构成的三词语序列中，每个双声词序列的三个词的声母或每个叠韵词序列的三个词的韵母都不同。如“牛奶一吩咐一信息”为双声词序列，　“唠叨一倾听一蹒跚”为叠韵词序列。两套实验材料分别用于单任务和双任务，而且在被试间得到了平衡。 　　2.3.2　次任务材料
　　次任务是数字转任务。实验材料为数字：1、2、3、4、6、7、8、9。
　　
　　2.4　实验仪器
　　采用E-prime1.1系统编程，在IBM笔记本电脑上呈现材料，通过E-prime软件自动记录反应时，被试在实验中的发声均由主试用录音笔作同步记录，以便用于事后分析。实验在隔音的实验室内进行，个别施测。
　　
　　2.5　实验程序
　　采用双任务范式，首先用非实验材料练习实验主任务。旨在让被试明确实验要求，练习结束后，进行主任务单任务实验：接着进行次任务练习，练习完毕后，进行次任务单任务实验：最后进入双任务阶段，即主、次任务同时进行。总的实验流程安排见图1。
　　
　　2.5.1　主任务单任务程序(词语重复任务)
　　先在计算机屏幕中央呈现红色注视点“+”400ms，然后，同时呈现三词语序列，要求被试在词语序列一呈现就开始又快又清晰地朗读，朗读完第三个词以后，屏幕上的词消失，同时有声音信号提醒被试开始不断口头重复刚才的词语序列，直到被试重复12次以后，主试终止该试验，按键进入下一次试验。实验中词语类型呈现的顺序在被试间平衡，半数被试先重复双声词序列，后重复叠韵词序列：半数被试的完成顺序相反。在正式实验前，均设有练习，使被试能够完全明白指导语和实验任务，
　　2.5.2　次任务单任务程序(数字转换任务)
　　先在计算机屏幕中央呈现红色注视点“+”400ms，然后。在屏幕中央呈现一个数字，要求被试根据不同颜色的字体进行不同的判断：如果呈现的是白色字体的数字，要求被试用左手进行大小判断(大于5的数字判断为大，小于5的数字判断为小)：大于5按D键，小于5按G键：如果呈现的是绿色字体的数字，则要求被试用右手进行奇偶判断：奇数按J键，偶数按L键。半数被试的用手按此规定，半数被试的用手规定与此相反。实验中包含两种条件：转换条件和不转换条件。若前后两次判断任务相同，如都是大小判断，即为不转换条件；若前后两次判断任务不同，则是转换条件。
　　2.5.3 双任务程序
　　先在计算机屏幕中央呈现红色注视点“+”400ms，然后，屏幕上先呈现三词语序列，要求被试立即重复词语序列，朗读完第一遍后词语序列消失，500ms空屏之后，屏幕上开始呈现不同颜色字体的数字，要求被试在不断重复三词语序列的同时，根据不同颜色字体对屏幕上呈现的数字做出不同判断。当被试重复了12次三词语序列之后，主试打断被试。终止该试验，按键进入下一次试验。在实验中，被试的发声反应均被录音，以便用于事后分析。
　　
　　3　结果
　　
　　3.1　主任务一词语重复任务
　　3.1.1　重复词语序列的时间
　　重复词语序列的时间分析是基于被试重复12次三词语序列的总时间来进行，结果见表1。
　　
　　对重复词语序列的时间进行2(被试类型：口吃组／对照组)×2(词语类型：双声词／叠韵词)×2(任务类型：单任务／双任务)混合设计的方差分析。结果表明，被试类型的主效应显著，R(1,30)=8.90，p=0.01；F2(1,38)=2234.00，p1(1,30)=0.22，F2(1,38)=0.01，p>0.05；任务类型的主效应被试分析不显著，F1(1,30)=1.56，p>0.05，项目分析显著，F2(1,38)=15.46，p1(1,30)=6.26。p1(1,38)=8.63，p=0.01。简单效应分析表明，在重复双声词的条件下，被试对单任务和双任务条件下重复词语序列的时间并无显著差异，F(1,30)=0.05，p>0.05；而在重复叠韵词的条件下，在单任务条件下重复词语序列的时间显著快于双任务条件，F(1,30)=4.34，0=0.05。
　　3.1.2　口吃频率分析
　　口吃频率的分析由两名心理学研究生主试(一男一女)分别对被试在实验中的录音材料进行事后分析，用被试在重复词语中发生口吃的字数除以总字数，得到被试的口吃频率，结果见表2。对两名主试的评定用肯德尔和谐系数进行评定一致性检验。结果表明，在词语重复单任务的条件下，两名主试对所有被试口吃频率评定的肯德尔和谐系数W=0.84，渐进显著性概率为0.01，相关极其显著：在词语重复双任务的条件下，W=0.89，渐进显著性概率为0.00，相关极其显著，说明两名主试的评定一致性程度很高。
　　
　　对口吃频率进行混合设计的方差分析。结果表明，被试类型的主效应被试分析不显著，F1(1，30)=0.34，p>0.05，项目分析显著，F2(1,38)=5.14，p=0.03。词语类型的主效应不显著，一(1，30)=0.30，p>0.05；F2(1,38)=0.20，p>0.05；任务类型的主效应被试分析不显著，F1(1，30)=1.65，p>0.05，项目分析显著，F2(1,38)=4.84，p=0.05；各因素之间的交互作用均不显著，,0>0，05。
　　
　　3.2　次任务一数字转换任务
　　3.2.1　反应时分析
　　反应时分析基于M±2SD之间的反应时数据进行。结果见表3。
　　
　　反应时的三因素混合设计的方差分析表明，被试类型的主效应不显著，F1(1,30)=0.58，F2(1.14)=2.74，p>0.05；转换类型的主效应极其显著，F1(1，30)=84.47，F2(1，14)=370.75，p2(1，14)=186.16，p1(1，30)=106.79，F2(1.14)=253.63，p0.05：但在任务转换条件下，被试在单任务条件下反应时显著快于在双任务条件下，F(1，30)=99.71，p 果表明，被试类型的主效应被试分析显著，F1(1，30)=6.31，p2(1，14)=2.40，p>0.05，口吃组被试的错误率高于对照组被试；转换类型的主效应不显著，F(11，30)=2，38，E(1，14)=0，74，0>0，05；任务类型的主效应极其显著，F1(1,30)=29.11，F2(1，14)=11.18，D0.05。
　　
　　4　讨论
　　
　　本研究比较了口吃者和非口吃者在单、双任务条件下重复词语序列的时间和口吃频率的差异。结果表明，尽管两组被试在重复词语序列时发生口吃的频率并无显著差异，但口吃组被试重复词语序列的时间显著长于对照组被试。在重复叠韵词时，两组被试在双任务条件下重复词语序列的时间均显著长于单任务条件下，而重复双声词时则没有这种差异。在次任务中，转换类型的差异不显著，但被试类型和任务类型的主效应都显著，表明转换功能对口吃者的语音编码有影响，在双任务条件下尤为显著。
　　根据内在修正假说，口吃者产生正确语音计划的能力受损，需要在运动执行前反复地修正自己的错误言语，因而发生了口吃。在本研究中，被试的外显言语活动一词语重复任务一是一项自动化程度相当高的任务，加工可以在较小的注意控制中进行。因此，主任务所占用的注意资源就较少；次任务与言语任务关系较小，但仍需占用一定的注意资源。在双任务条件下，由于注意资源限制，口吃组被试在言语加工时间上就显著长于对照组被试，但两组被试的平均口吃频率差异却并不显著。所以如此，是因为词语重复任务难度较小。因此，当被试的语音计划出现错误时，他们会在发声之前进行内在的自我修正，因而延迟了语音编码时间。如果口吃被试没有进行内在修正，一种可能是口吃频率会比非口吃被试高，另一种可能是口吃被试的反应时应该和非口吃被试没有显著差异。然而，口吃组的反应时显著长于非口吃组，说明被试没有产生口吃，是他们在发声前进行了内在修正。因此，本研究结果符合内在修正假说。
　　在本研究中，未发现词语类型的主效应，但词语类型与任务类型的交互作用显著：被试在双任务条件下加工叠韵词比在单任务条件下显著慢，加工双声词时则未出现这种现象。这表明，在同样增加注意资源情况下，加工叠韵词比加工双声词更困难。这一差异可能与汉语言语产生中语音编码的单位、双声词和叠韵词本身的语音特性有关。张积家和肖二平研究表明，在汉语言语产生过程中，声母最先得到编码，声母加工可以撇开韵母和声调：韵母和声调的加工继后，韵母和声调的加工不能撇开声母加工。在语音学上，从音长角度看，声母的发声持续时间短，韵母的发声持续时间长，韵母比声母在工作记忆的语音回路中可能保持更长时间。词语重复任务是相对比较简单的加工任务，自动化程度比较高。所占用的注意资源较少，在单任务条件下，被试的注意资源相对比较充裕，所以，加工双声词和加工叠韵词的时间差异就不显著：在双任务条件下，由于加工次任务也需要占用一定的注意资源，所以，被试的注意资源相对贫乏，此时，加工叠韵词的困难就凸显出来。
　　单、双任务条件下被试重复词语序列的时间和口吃频率并无显著差异，这可能与主任务难度较小、次任务又为非言语任务有关。对次任务考察表明，在双任务条件下，被试的反应时显著长于单任务条件下，说明转换功能增加了被试的注意资源的负荷，对口吃者的语音编码均产生了一定的干扰作用。
　　本研究结果对口吃的诊断和治疗也有重要启示。在目前存在的多种口吃矫正方法中，以言语技巧学习和言语训练为主的方法。虽然在一段时间内言语的流畅程度明显提高，但效果往往是暂时的，因而在临床治疗中，应当结合言语技能训练，有意识地培养口吃者完成语音编码的能力，注重转换功能对语音编码的影响，逐渐地降低口吃者的焦虑情绪，循序渐进地矫正口吃。
　　
　　5　结论
　　
　　本研究得出如下结论：　(1)转换功能对口吃者的语音编码有一定影响。　(2)加工叠韵词比加工双声词均需要更多的转换功能，在双任务条件下尤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