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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局

    时间:2021-02-23 07:58:12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达达文档网手机站

    差十分下午四点时,我从紧挨着编辑部库房的洗手间里一身轻松地走出来,我的顶头上司男李主编和女李副主编已经肩并肩地踏上通向一楼的楼梯。男李主编的右手非常亲昵地揽在女李副主编右肩的枣红色蜡染印花丝巾上,而女李副主编的左手则像娇羞的小蛇一样怯怯的从男李主编的花格尼茄克后背游移过去,若即若离地搭在他皮带左腰的手机外套上。女李副主编白皙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楼道昏暗的光线里看上去有些暧昧、慵懒,仿佛刚刚睡醒。我不得不止住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在洗手间门口站住了,屏紧呼吸,忍受着不断拥来的愈益浓烈的尿臊味,静听着他们嚓嚓的皮鞋声愈远愈弱,直到整个楼道里重新变得阒寂无人。男李主编和女李副主编边走边交头接耳,女李副主编的声音像一片弯曲的羽毛跌落在冰面上,但在我却如天外坠落的陨石砸在脑袋上,“轰”的一声,血光飞溅,腾腾烈焰噼噼啪啪燃烧起来映红了漆黑的夜空。我下意识的把摇摇欲坠的身体和脑袋靠在油漆剥落的门框上,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坚持着不让自己弄出声响。女李副主编缥缈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过来:嗳——你——认识那个——钱萍嘛。男李主编嘴里咕噜了一句什么我真的没有听清楚,接着空荡的楼道里突然飞起了他们玻璃开花一般无所顾忌的明晃晃的笑声。

    时间似乎停滞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清醒过来,我有些怀疑他们踏上楼梯的那一刻已经看见了我,并且窥伺到了我内心的秘密,在下楼的过程中心领神会地故意恶作剧地说给我听的,我的脸一下涨成了一盏摇曳的灯笼,恍惚间几乎把整个四楼过道都给燃得通明。在这个有点怪异的白天,我又一次被神秘的钱萍给撞了一下,那么在即将来临的接下去的夜晚,还会有第三第四甚至第五次吗?也许钱萍已经神不知鬼不觉闯进了我胆小如鼠的内心。

    操他妈狗日的!我呼吸着越来越难闻的尿臊味,狠狠地捶了捶脑袋。对面门顶玻璃上倒映出落日的最后一缕反光,它的红色像一把巨大的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攫紧了我一

    从我租住的市郊公寓来编辑部上班大约有一个半小时路程,遇上堵车,还会拖延到两个小时或更长时间。所以冬天我必需天不亮就从床上爬起来,步行400多米去342路汽车总站坐车,再在印染厂门口换乘111路电车。111路电车仿佛睡过了头,全不理会人们火烧火燎地等待,就是迟迟不开过来。站牌下等车的人们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几乎所有的人都穿着羽绒服或皮衣,两只手不停地来回揉搓着,嘴里呵出一股股白气,男人们大都戴着各式的帽子,女人则丝巾罩脸,只露出两只焦急的眼睛四下里张望;没戴帽子没围丝巾的也尽量把衣领竖得高一些,好遮挡住四面的来风。没有雪的冬天格外干冷,风像剔骨的刀子一样在人们脸上刮过来刮过去,透骨地疼。天气阴沉沉的,似乎伸出指头,稍微搅一下,就会有雨水哗啦落下来。马路两旁的草坪早已枯干,冬青的叶片也灰不拉叽地沾满了尘土,没有丝毫早晨的生气。高大的梧桐落尽了叶子,只剩下横竖的枝干在寒风里不停地抽搐、摇晃。人们的身体一律前倾着,脚跟稍稍抬起,伸长脖子,下巴微微上翘,专注的望着111路电车开来的方向,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我操!也许是等得太久了,几个中学生模样的孩子嘴里不干不净地带上了小卷儿。他们就挤在我的左边,我下意识地扭头看看他们,摇摇头,也不说话。他们也一脸无所谓地白了我一眼,似乎在怪我少见多怪。我的右边挤靠着的是一位老者,高高大大的比我敬重的前辈诗人牛汉先生还要猛量些。

    我来北京以前在家乡那座巴掌大的小县城里做了整整十年放射科医生,也坐井观天地热爱了十年狗屁诗歌,至今在世的前辈诗人里,我最敬重的就是蔡其矫、郑敏和牛汉三位先生了。我给他们写信,打电话,寄贺卡,去年冬天还和一个叫白连春的家伙一起去拜望了退休后住在十里堡《农民日报》社附近的牛汉先生。所以想到牛汉先生,我不能自己的多打量老者几眼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者穿了一件楝花灰色的羽绒服,没戴帽子,潦草的白发在寒风中零零乱乱地舞动着,大号的黑框眼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脸上的表情和高处的浮云一样漠然,无动于衷望着马路上的汽车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一边还力拒着前后左右的挤压,护卫着揽在右臂弯里的老妻。人越聚越多,最前面的突然骚动起来,越过他们的头顶,我看见111路电车越开越近了,两位老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低声交谈着。女人说你还在想钱萍吧?女人的声音很轻。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更加妻怆。他使劲地向女人点了点头,松开抓紧女人的手,把女人往怀里揽了揽,拍拍她的肩膀。我看见两行沧桑的老泪顺着女人深陷的眼窝簌簌涌流出来。就像被埋伏在鞋窝里的钉子刺进了肉里,我突然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我一愣神的功夫,111路电车“嘎”地停了下来,人们潮水一样一拥而上,等我醒过神挤到车门口向里面看时,车厢里差不多连塞进一粒灰尘的空隙也没有了,要是硬挤进我这个1米78的大男人,不立马爆炸才怪呢。开车的女司机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神情木然地高声喊喝:下去,下去,门口的下去等下一班。我悻悻地跳下来扭回头再找时,那对老夫妻早不见了影子,刚才他们的位置上换成了一对红头发年轻恋人,亲密地依偎着。

    下一班车相隔不到两分钟就开了过来,我不敢再想那对萍水相逢的老夫妻以及让他们神色凝重潸然泪下的什么钱萍,而是支开架势,不等车门打开,也忘了售票员先下后上的指令,第一个冲了上去。谢天谢地谢谢刚才那位不动恻隐之心的女司机,车上还有空位,我两步跨过去,当仁不让地坐了下来。我抬起左臂,用右手扯了扯肩上的挎包带子,黑色的挎包恰好遮盖住我冻得麻木酸凉的双膝。我当然不是害怕小偷作祟,因为我的挎包里除去工作证和暂住证,就只有一支笔了,还有就是一本皱哩巴叽快要翻烂的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的《巴比伦彩票》。

    把这篇小说读到这里,也许你会大吃一惊,因为不论过去在家乡那座巴掌大的县城还是现在,如果我不说出来,还会有谁知道我除了偶尔神经兮兮地写几句你看得云里雾里的所谓诗,还是遥远的美洲大陆最南端的双目失明的阿根廷智者的门下走狗呢?我迷恋博尔赫斯几乎所有的作品。无论是他的作品集,还是相关的访谈、评论、传记。不断出现的新译本,只要碰到,我都会毫不犹豫地从书架上抽出来,付了钱,小心地装进挎包里。我乐此不疲地崇拜着属于我自己的博尔赫斯,以致于这位生性孤僻的智者占据了我深紫色书柜的几乎两格。就是这样,今年春天玛丽·儿玉来北京三联书店签名售书时,我还是花去了不菲的150元钱买了一套浙江文艺出版社最新版的《博尔赫斯全集》,恭恭敬敬地请满头白发的博尔赫斯夫人签上大名才一路旁若无人地哼着家乡小调回到编辑部去。我以为所有的译本里,最为出色的还是王央乐先生的译本。为了觅得王央乐先生的译本,我跑遍了所去过城市的大小书店,还傻傻地给上海译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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