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观：奥克肖特政治思想的“理论内核”
时间：2021-04-18 07:59:25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要：众所周知，奥克肖特的政治思想以批判理性主义为起点，他与哈耶克、柏克等人一起，质疑和批判理性主义。那么，奥克肖特的思想最终目的何在呢？笔者认为，他对理性主义批判的根本目的在于保护自由，因而奥克肖特的自由观构成其政治思想的“理论内核”。本节将从两个大的方面，即奥克肖特构建的自由的体系以及他认为实现自由所需要的条件出发，阐释奥克肖特的自由观。
关键词：自由观；奥克肖特；自由主义
一、自由的体系
（一）自由的内涵：积极自由VS消极自由
“自由”自产生以来，就伴随着人们的爱恨情愁。裴多菲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国近代著名自由主义者严复在20世纪初年曾这样描述自由，“自由之说，常闻于士大夫。顾旧者既惊惊其言，目为洪水猛兽之邪说。喜新者又恣肆泛滥，荡然不得其义之所归。”这些不仅反映了自由概念的重要性，也反映出“自由”二字背后所蕴含的不同的政治涵义。
贡斯当，著名政治学家，首先意识到了对自由概念区分的必要性。贡斯当将自由分为两种：古代自由与现代自由，他认为，“古代人所理解的自由是一种公民资格，即参与公共事物辩论与决策的权利。”当今生活越来越注重个人生活的领域，以及直接参与政治事务的难度不断增大，“现代人的自由首先表现为享有一系列受法律保障的、不受政府干预的个人权利。”贡斯当对两种自由的区分对二战后自由理念产生了重大影响，主要表现在伯林的《两种自由概念》。
伯林认为，自由包括消极自由与积极自由，他所谓的消极自由指的是那种不受其他人或人们制约的自由。而他的积极自由概念“在很大程度上是针对所谓的‘极权主义’自由理论而出发的”。他所谓的积极自由，“第一，自由不仅仅是缺乏外在干预的状态，而同时意味着以某种方式行为的权力或能力；第二，自由是一种理性的自主，在这种状态下，一个人的生活由某种理性的欲望所主导，而不是由飞理性的欲望所左右；第三，自由还意味着集体自决，在这种状态下，每个人都通过民主参与的方式在控制自己的社会环境中扮演一定的角色”。
在奥克肖特的眼里，自由意味着什么，换言之，自由的内涵是什么？是伯林口中的积极自由还是消极自由呢？奥克肖特并没有给自由一个明确的定义，这也符合他对理性主义的批判。他批判理性主义的一个原因在于，理性主义赋予了太多政治概念以确定而抽象的含义，这使得理性成为衡量一切概念的标准，所以，奥克肖特反对以下定义的方式来进行阐述。奥克肖特以一种倒退的方式对自由进行论述。他首先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思考“自由”呢？“是要发现我们享有东西的秘密，看出什么是对它有敌意的，在哪里和怎们能更充分地享有它”。对奥克肖特来说，自由是“历史经验之中产生的”，每个国家人民的自由都是从各自不同的传统之中产生出来的。奥克肖特认为，“权力的集中会导致人们在社会政治经济生活中的不自由，而权力的集中对于人们来说可能是作为一种外在的障碍而存在的。”因而，奥克肖特的自由更接近伯林所谓的消极自由，但是奥克肖特并没有明确提出他所说的就是伯林提出的消极自由。当然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很多学者会认为奥克肖特有一种倾向于积极政治观的可能，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奥克肖特对其公民联合体理论的阐释。正如Glenn Worthington所言：“我们不要忘记奥克肖特的积极的政治观，政治在奥克肖特看来是一个活动的实践，公民联合是不可或缺的。”笔者对此观点持怀疑态度。我认为从本质来看，奥克肖特所认为的自由就是排除外在的障碍而实现自由，是一种消极自由，但是他在公民联合体中所说的自由指的是公民联合体中成员的行为，因而二者并不冲突。（自由，是一个其政治涵义直接从我们的政治经验中产生的詞。）
（二）自由的内容：结社自由&财产自由&言论自由
提到自由，我们可以想到很多，生活中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自由，人身自由、言论自由等。在奥克肖特看来，“组成我们享有的自由的许多种自由，”有两种自由最为重要，在他的文章中叶多次提及并且论述，即结社自由和凭拥有私有财产享有的自由，“第三种自由经常与这两种自由并列：言论自由”。但奥克肖特也同时强调，由于我们过分重视言论自由，而不由自主的忽视了另外两种自由，有些本末倒置。
首先是结社自由，一个社会之所以称为一个社会，其构成大多都是通过结社的方式，而这样的结社必须是自由的，这种自由体现在自由地加入或退出某些额组织，任何团体没有强迫履行义务的权利；其次是财产自由，奥克肖特与自由主义者一样，格外重视对私有财产的保护，为了保护这种自由，建立财产制度就成为必不可少的途径，“这种财产制度的一般特性对自由最友善：它是一个允许最广泛分配的制度，它最有效的阻拦这种权力巨大和危险的集中”，这就意味着，好的财产制度，不仅有利于保护私有财产，还可以防止权力的集中。
二、自由的条件：分权&法治&竞争
奥克肖特对自由的并没有系统的如教科书式的论述，只是较为零星的散落他的著作中，他的论文集中的《自由的政治经济》中较大篇幅的阐释了他的自由思想。
在奥克肖特看来，自由并非“又我们社会总起来构成我们自由的许多独立的特征组成的。”简而言之，自由并不是自由的总和，自由“既不是从教会与国家的分离中产生，也不是从法制中产生，也不是从私有财产中产生，也不是从议会制政府中产生，也不是从人身保护令的法令中产生，也不是从司法独立中产生，也不是从我们社会特有的几千个其他设置与安排中产生，而是从每一个所表示和代表的东西中产生”，那么，总的来看，自由产生的条件是什么呢？奥克肖特给出答案。奥克肖特认为自由产生的最根本的条件就在于没有集中的权力。那么如何使一个社会具备这样的条件呢？奥克肖特看来，我们以为我们是自由的，那是“因为在我们的社会中没有一个人允许有无限的权力——没有领袖、派别、政党或‘阶级’，没有多数，没有政府、教会、社团、贸易或专业协会或工会可以这样。”奥克肖特更进一步阐释，“它的自由的秘密就是它由众多组织在宪法范围内组成，从这部宪法最好的东西中产生出这个整体特有的分权”，这就指明了实现自由的两个条件，即分权和法治。
首先是分权。奥克肖特认为，自由最根本的条件在于缺乏集中的权力，所以，我们理所当然的可以推论认为，实现自由最根本的条件在于分权。纵观西方政治思想史的发展脉络，分权思想主要是为了对政府的权力进行控制，“理论上承古代希腊罗马关于混合政体的思想，在近代则通过洛克与孟德斯鸿的学说得到了充分的展开，最终通过美国立国者的实践智慧而被发展成为一套具体的制度设计”。孟德斯鸿提出的三权分立制度，最根本的目的显而易见，那就是要保护政治自由的价值理念，从这一点来看，奥克肖特与他不谋而合。对于他们来说，与其说分权是一种理论，倒不如说是自由中的根本条件而更加准确。除此之外，在奥克肖特看来，分权是实现自由的保障，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即这样有助于构建并且增强我们社会的多样性，“我们不怕或不试图压制利益的多样性，，但只要它们间的权力分散是不完全的，我们就认为我们的自由是不完善的，如果任何一个利益或利益组合，即使它可能是多数人的利益，要求特别的权力，我们将认为我们的自由受到了威胁”，因而这也就意味着，分权与社会的多样性之间存在着正相关的关系，分权越充分，社会就存在更大的多样性，这在奥克肖特看来也是自由社会的重要表现。值得强调的是，奥克肖特在看待“分权”时拥有辩证法的观点，他不仅注意到了分权的积极意义，同时也看到了分权容易导致的后果：“首先，分权作为一种制度安排不可成为僵硬的学说，它不是一种信仰，其次，在促进分权的制度安排时，拥有强权的政府会让制度安排更加顺利，但要警惕政府权力的无限扩张”。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奥克肖特锐利的目光，以及隐含在深处的中庸主义态度。
其次是法治。“我们的经验向我们揭示了一种在使用权力上惊人经济的统治方法，因而特别适合维护自由，它被称为法治。”奥克肖特为什么会如此重视法律呢？第一，在奥克肖特认为，法治是最为经济的管理方法；第二，法治可以限制政府权力的不断扩张，有效的保障自由；点，法治可以赋予政府所必须的权威，换句话说，就是因为法治使得政府具备合法性，从而具有了权威；第三，法治与分权相互呼应，二者相互依存，互为条件。奥克肖特对法治的重视与其在公民联合体理论中的阐述相一致，也因此有学者认为，在奥克肖特那里，理想的国家模式就是法治国家。可想而知，“法治”二字在奥克肖特那里扮演著怎样重要的角色。
最后是竞争。除了上述两个条件之外，奥克肖特认为，竞争是实现和保护自由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仔细研读奥克肖特关于竞争的阐述，可以发现这与他的分权思想相关联的。如果说分权是在政府层面上对权力的制约，那么竞争就是体现在市场层面上的制约；换言之，分权是在政治领域的，而竞争是在经济领域的。有的人会从效率方面来提出对竞争的质疑，认为大规模的集中生产可以提高效率，但奥克肖特反驳道，“我们将如何调解自由与效率相冲突的主张呢？…唯一要考虑的效率是提供人们渴望购买的货物的最经济的方式。可能达到它的最大化有效环境就是企业有效竞争的地方”，可以看出，奥克肖特所谓的效率并不同于传统概念上的效率，而是以人们的感受为依据，能够以有效的方式为人们提供所需产品。
三、总结
对奥克肖特自由思想的仔细研读，我们不难发现，可以将其归人保守自由主义的发展脉络，或者更准确的说，属于古典自由主义与新自由主义的结合。
所谓的保守自由主义，“是以保卫和守护古典自由主义传统为主要宗旨的思想流派”，大多数的保守自由主义者一古典自由主义者自居，并且坚决抵制古典自由主义向新自由主义过渡以及新自由主义的扩展。保守自由主义者各个领域都有各自的代表。奥克肖特正是在哲学领域的代表，“奥克肖特批判了新自由主义的理性主义思维方式，强调了实践和经验的重要性”。或者更加准确地说，在我看来，奥克肖特保守的倾向，自由的精神”：在制度观念上，奥克肖特坚持理性的保守，表现在两个方面，即对传统的重视和对权威的推崇；但是在价值取向上，奥克肖特从根本上坚持维护和遵从自由。奥克肖特眼中的自由，依托历史传统和社会秩序而存在，以权威的存在为前提，是一种有“度”的自由。他在《论人类行为》中所提及的公民联合体，不仅仅是奥克肖特心目中理想的国家模式，更是其“保守的倾向，自由的精神”的政治价值观的最好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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