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视域下民谣歌词研究
时间：2020-04-02 07:51:38 来源：达达文档网 本文已影响 人 
摘 要：民谣由歌词和曲调两部分构成。而歌词相对来说更具感染力和影响力。从语言学角度切入，可以将民谣歌词分为语言特点、修辞艺术及语用价值这三方面进行分析研究。其中，语言特点又分为语音特点、词汇特点和句式特点三个方面。民谣歌词的修辞艺术主要有整齐明快的排比、巧妙换名的借代、通俗贴切的比喻以及形象生动的比拟等。民谣歌词的语用价值主要体现在歌词里的语用功能和言语行为。
关键词：民谣;歌词;语言学;修辞艺术;语用价值;语用功能
中图分类号：H03∶I207.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7394（2018）05-0043-06
所谓“民谣”，就是描写百姓生活的歌谣。民谣旋律干净简单，歌词是它的灵魂，很多民谣歌词往往能用寥寥数语表达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虽然表面看上去自然朴素，但带有深刻丰富的思想内涵。[1]本文力图通过分析民谣歌词的语言特点、修辞艺术和语用价值，来找出当代民谣歌词的创作特点、走向，实现音乐学与语言学、艺术与文学的结合。
一、民谣歌词的语言特点
中国很多民谣歌词简单、含蓄，却道出了深刻的人生哲理，还有一些歌词以白话诗的方式进行创作，既传递了中国古典文化，又使人们易于接受，近几年开始活跃在各个角落。这些民谣作品不仅给人们听觉上的冲击，还引发了人们内心深刻的思考，让我们不得不重视它所体现出来的文学及艺术价值。
民谣歌词的语言特点，这里是指语言三要素——语音、词汇和语法方面的特点。其中，语法方面的特点又突出表现在句式方面。
（一）语音方面的特点
语音是语言的物质外壳，是由人的发声器官发出来、表达一定意义的声音。民谣歌词在语音方面最突出的特点是押韵和叠音。
1.押韵
歌词起源于诗歌，尽管随着社会发展，歌词已从诗歌中分离出来，但一直以来，歌词还保持着诗歌的部分特征，其中最为明显的特征就是押韵。为了使歌曲能够听起来和谐流畅、朗朗上口，许多歌词都会有押韵的现象。
歌词中的押韵可分为严格押韵与非严格押韵。严格押韵的民谣歌词严格遵守着押韵规则，通篇押韵，一韵到底，使歌词在整体上让人感觉流畅，唱起来朗朗上口，有利于增强旋律的和谐感。例如：陈鸿宇的《理想三旬》。
雨后有车驶来（lai）/驶过暮色苍白（bai）/旧铁皮往南开（kai）/恋人已不在（zai）/收听浓烟下的诗歌电台（tai）/至少看起来（lai）/归途也还可爱（ai）/琴弦少了姿态（tai）/再不见那夜里听歌的小孩（hai）/时光匆匆独白（bai）/将颠沛磨成卡带（dai）/已枯卷的情怀（huai）/踏碎成年代（dai）/孤独别醒来（lai）/你渴望的离开（kai）/只是无处停摆（bai）/就歌唱吧眼睛眯起来（lai）/而热泪的崩坏（huai）/只是没抵达的存在（zai）
歌词通篇押了“怀来”韵，听上去流畅和谐，唱起来也朗朗上口。再如毛不易的《牧马城市》和好妹妹乐队的《便利时光》通篇都押了“江阳”韵。
非严格押韵的民谣歌词押韵相对灵活，对于押韵规则遵守得并不严格，往往几句歌词中就会有一句不押韵，或全篇歌词多次更改韵脚。例如：宋冬野的《斑马斑马》、毛不易的《无问》等。
2.叠音
叠音，古时叫做“重言”或“复字”。在民谣歌词中恰当地运用叠音词语，可以增强音乐美感，使语调节奏变得轻灵跳动，演唱起来流畅并富有感情，同时也可以突出词语的意义，加强对事物的形象描绘。例如：好妹妹乐队的《微风曲》。
微風儿吹来微风儿凉/凉凉的夜风吹来月亮/月亮儿圆来星星儿闪/闪闪的星光照亮了夜晚/轻轻的风/甜甜的梦
歌中“凉凉的夜风”“闪闪的星光”“轻轻的风”“甜甜的梦”运用叠音让人仿佛感到眼前有夏夜轻柔的微风、灿烂的星空和甜美的梦。
（二）词汇方面的特点
词汇又称语汇，是语言里或特定范围内的词和固定短语的总和。民谣歌词在词汇方面的特点主要有：词汇的总体情感色彩积极向上、用词贴近生活、叹词、语气词使用广泛。
1.总体情感色彩积极向上
笔者在分析民谣歌词词汇及词频时运用到了计算机程序语言Python，于2018年4月通过网易云音乐采集热门民谣歌手的代表歌词汇总，汇总后进行分词和词频统计分析。从统计结果中，我们可以得知：民谣的歌词中时常提及青春，感叹韶华易逝，时光一去不复返，使用的词汇充满文艺感。歌手们会觉得孤单，渴望着阳光与温暖，但是又并不沉浸在忧伤之中，而是心中向往着远方，对未来充满希望。所以，民谣歌词中词汇的总体情感色彩是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的。
2.用词贴近生活
民谣立足生活，发自内心，不为名利，也不矫揉造作，所以民谣用词大多质朴真实，贴近日常生活，生活气息浓厚。例如：郝云《姥姥说》。
小孩儿你赶紧睡觉/再不睡觉梦里就有千年老妖/它脾气不好会乱啃又乱咬/你的脚趾头都会被它咬掉/吸溜着鼻涕的小屁孩儿/裂了皮儿的小红脸蛋儿/酸酸甜的大挂串儿/冰冰凉的酸奶罐儿/一不留神小孩儿长大/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小丫头涂红了指甲/红墙底下溜溜达达
这首歌词里的“脚趾头”“鼻涕”“大挂串儿”“酸奶罐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裂了皮的小红脸蛋儿”和“小屁孩儿”等词都是生活日常中的口语词汇。其他民谣歌词大抵也如此。由此可见民谣歌词的词语并不像很多流行歌词一样追求清新唯美，而是贴近生活的。
3.叹词和语气词使用广泛
叹词和语气词的作用是表达感叹与语气，民谣的主题多为抒发人们内心的感情，用直抒胸臆的方式传递出真情实感，所以越来越多的叹词与语气词出现在歌词中。并且由于歌曲旋律的需要，叹词语、气词往往也能很好地用作句与句之间的连接，从而增强歌词的音乐美感。[2]例如：筷子兄弟的《老男孩》。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啊/到底我该如何表达/她会接受我吗/春天啊你在哪里……啊谁给我答案/那里陪伴我的人哪/你们如今在何方/我曾经爱过的人啊/现在是什么模样/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
这首歌中的“啊”“吗”“哪”等词，形象地表现出了“老男孩”在尝尽生活的辛酸苦辣过后，对过去的追忆与怀念和对未来不可预测所表现出的无奈与彷徨。民谣里这些叹词与语气词的使用使歌曲的主题更为突出，感染力更强，也更易使听众产生共鸣。
（三）句式方面的特点
歌词的气势强弱、跌宕起伏常常要依靠句式的选用和调整，句式的正确使用可以有效地增强歌词的表现力，从而达到理想的语言效果。民谣与传统歌曲在歌词方面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歌词句式上的选用：传统歌词创作的时候在一定程度上借鉴古典诗词的格式，对句式有一定的要求，如：2+2+3的七字句、2+3的五字句等;但民谣的语言偏生活化、口语化，句式呈自由性、随意性特点，从而使得民谣歌词看起来错落有致，听起来层次分明，唱起来朗朗上口。
1.整句和散句交替运用
结构相同或相似，形式整齐匀称的一组句子叫整句;而结构不统一，不同句式交错运用的一组句子叫散句。整句形式齐整统一，表意明确，声音和谐;散句表达的意义不像整句那么集中，但结构灵活多变，能取得生动可感的效果，避免了整句的单调呆板。
在民谣歌词中整句和散句的交替使用，不仅可以使歌曲的声调和谐，还可以表达更丰富的情感，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例如：赵照的《今晚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啊/还那么美
今晚的星星啊/还在眨眼睛
今晚的人儿啊/还不肯睡
今晚的歌儿啊/和着酒儿醉
快要离别的人啊/还在相依偎
整句和散句的交替使用，弥补了整句单独使用时过于呆板、散句单独使用時过于零乱的缺点，将二者的长处结合在一起，从而巧妙地避免了二者的短处。
2.长句和短句配合使用
短句的结构精简短小，有简明扼要、生动活泼的特点;长句结构相对复杂，表意却更加细致和精确。使用长句可以将词作者的思想情感表达得更为具体和精确;而使用短句则可以使歌词显得简明、生动。如：毛不易的《牧马城市》。
当所有想的/说的/要的/爱的/都挤在心脏
行李箱里装不下我想去的远方
这来的/去的/给的/欠的/算一种褒奖
风吹草低见惆怅/抬头至少还有光
如果单独使用一种句式，难免会使歌词显得生硬，只有将长句、短句配合使用，才能使歌词的语言表达效果更好。民谣歌词作者充分注意到长、短句的各自特点，大量地将长、短句结合起来使用，相映相衬，从而加强了歌词的感染力。
二、民谣歌词的修辞艺术
民谣的歌词虽然表达相对朴素，贴近生活，但某些歌词为了达到一定的艺术效果，也会使用修辞手法让歌词更加生动可感，例如：比喻、比拟、借代、夸张、引用、通感、反复、排比等。我们这里选取几种最普遍、最具有代表性的修辞手法来讨论。
（一）通俗贴切的比喻
歌词中的比喻是一种较常见的修辞手法，通过利用歌词中的某一事物与另一事物之间的相似处来进行比喻修辞，使歌词的语言更加通俗易懂、形象生动，更具感染力，引起听众的共鸣。[3]
（1）灰色的心像沉入海底的锚
——丢火车乐队《我的生命只有过一次意义》
（2）憧憬是碎了满地凉凉的宝石/生活是一场大雨留下的潮湿
——毛不易《深夜一角》
（3）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毛不易《消愁》
第一首歌用了明喻，用沉入海底的锚来比喻作者很灰暗的心情，形象地表现出了作者心情的无比低落，仿佛坠入无底的深渊;第二首歌用了暗喻，表现了作者心中美好憧憬的破碎和生活中不尽如人意的现状，使歌词更富有感染力和表达力;第三首歌用了借喻，用干扰人们生活的坏天气——“雨”“霜”来比作人生的坎坷和心中的低落：化抽象为具象，让歌词中的情感更容易为听众所感知、接受。
（二）整齐明快的排比
把三个或三个以上的结构相同或相似、意义相关、语气一致的词组或句子排列起来，就是排比。运用排比修辞手法可以使歌词想要表达的情感更为强烈，表达的观点更为明确，同时，可以使歌曲的节奏更为鲜明，更具感染力。例如：老狼的《模范情书》。
我是你闲坐窗前的那棵橡树
我是你初次流泪时手边的书
我是你春夜注视的那段蜡烛
我是你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
默默地告诉我初恋的忧伤
这首歌用了排比的手法，使整首歌的歌词看上去非常整齐，把“我”变成了“你”窗前的橡树、变成了手边的书、变成了一段蜡烛和穿的衣服。将自己化作了爱人身边的每一个平凡的存在，表明自己的思绪始终围绕在爱人身边从未离去，寄托了自己的无限爱意与思念之情。运用排比的手法的歌词还有很多，如陈粒的《奇妙能力歌》等。
（三）巧妙换名的借代
不直接说出要说的事物，借和它密切相关名称去代替，这样的修辞技巧便是借代，也叫“换名”。[4]
民谣歌词中也可以利用借代手法，从而收到特点鲜明的修辞效果。例如：
（1）指尖燃起的火/喉头咽下的涩
——毛不易《青春》
（2）我拥着你入睡/醒在你的波光里
——好妹妹乐队《月》
第一首歌作者将“抽烟”和“喝酒”这两件事写成了：“指尖燃起的火，喉头咽下的涩”，用“火”和“涩”来代指了“烟”和“酒”，既表达出了原本的意义，又进一步超出了本身的意义达到了额外的效果。这样厚重的文学表达实在是精妙至极，不偏不俗，也符合中国文化的含蓄、隐喻、深沉的特点。
